“龍家當年是隱域的一支。當年,朝廷要隱域助力,抵御外敵,善戰(zhàn)的龍家便被派出去,可龍家到底還需要隱域的一些幫襯。術(shù)家,就是那些修習五行八卦、陣法戰(zhàn)法的旁支,便因此被集結(jié)一處,想盡辦法,做出了這會讓龍家變成殺人武器的禁術(shù)?!?p> 龍長守苦笑,“可這種不受控制的辦法,也叫龍家人的身子大受重創(chuàng),甚至于有些時候,龍家人根本無法控制自己。隱域的域主便不想再用了,可為了家國天下,龍家家主還是要冒險、冒命去做這事。而為了保施術(shù)者的平安,術(shù)家,也找出來克制的辦法。所謂隱域,是龍家的血肉和術(shù)家的陣法,也是這些,才成就了隱域?!?p> “但是隱域的域主在幫了朝廷之后卻想帶眾人歸隱,他不想讓塵俗之事禍患了那些無欲無求的族人之心。本來寂寂無名,甚至有些讓隱域討厭的術(shù)士旁支,因為這件事也被域主看重,而成了隱域的主支一脈。術(shù)士的世家很知足,可龍家,卻漸漸不能忍讓。最后,過了幾代,龍家的一位家主再不能忍受這樣的日子,殺了當時的域主想要成為新的域主,卻被術(shù)家和域主之子聯(lián)合擊退,逼得龍家不得不逃出隱域。但龍家出走,也帶走了龍家的禁術(shù)和一些與龍家一起出手的主支、旁支家族。新域主擔心龍家會禍害外面的平民百姓…”
“確實禍害了的?!彪x山忽然插嘴。
龍長守聽了一笑,“我們是魔教,在你們眼里,卻是如此。新域主無法,只得聯(lián)合各大長老和各大術(shù)家商討對策。當年術(shù)家中有幾大家族聲言,龍家有魂術(shù),術(shù)家有陣鼓。他們愿意不再歸做隱域,入塵俗之世,保平民百姓之安,絕對不會牽連隱域?!?p> “這些術(shù)家,是二十世家?”離山問道。
“對,這就是二十世家的由來。所以,南宮家的小姐才會和隱域域主有婚約。而所謂的陣鼓,如今,就在二十世家每家陣譜最后一頁的尾角。那塊尾角,不是紙,是錦緞、竹子、木料混扎所制。將那不一樣的一角剪下,然后二十家拼在一起,與龍家前半部的禁術(shù)最后一頁對起來?!?p> “是什么?”離山身體微微涼,聽到這里,不自覺的出口。
“是一個,別人都怕的禁術(shù)。是當年,龍家對御外敵時,術(shù)家所造的禁術(shù)。”
“為什么告訴我?”
“因為所有的陣譜,如今現(xiàn)世的陣譜,在你的手里?!?p> 離山轉(zhuǎn)頭看著這看不出表情的人,忽而一樂,“你想搶?也想要?”
他指指門外,“還是...想他來我這里拿?”
“你忘記了...”龍長守回他,“是你叫我打落了那七具冰棺的。如今那些冰棺,怕已經(jīng)死死沉海。我也不想...與我還有血脈之人,去尋那,根本尋不到的東西。我也知道,龍家的禁術(shù),對自己的反噬有多大??纯慈缃窨妊恢沟奈遥B你這在世醫(yī)仙都不能救治?!?p> “我不是醫(yī)仙?!彪x山搏他,“我是骨霊子,是醫(yī)仙的獨徒。我不想擔了世人所稱的醫(yī)仙之名,也擔不起師傅的醫(yī)仙之名。”離山想,畢竟自己已經(jīng)做了很多違背師傅意思的事情。
“我還能活多久?”
“我不知道。即使我是大夫,我也不能給你準確的期限?!?p> “我知道我不好了,我只想死在阿楣出生的那日,那樣,我可能還找得到她?!?p> “她不會想你找到她,你也不配死在那一日。”
龍長守凄然一笑,“不能給我一瓶毒藥嗎?”
離山起身,“別看詩經(jīng)了。你再裝,也不是她喜歡的樣子。我是個大夫,我不會給你毒藥的。”他推出門,看見站在門前的謝升衣,“你可以進去了?!?p> 謝升衣看著離山離開的遠遠的才心不甘情不愿的進去,龍長守已經(jīng)喝干凈了藥,抬頭看著謝升衣道,“他給我的不是毒藥。你別這樣子了。”
謝升衣有些難受,過去想抽走龍長守手里的巾帕。龍長守搖搖頭,“算了,不想叫你看見?!?p> “魔君?!?p> “升衣啊,你坐,我們兄弟,說會兒話?!?p> 謝升衣一怔,兄弟?
“怎么了?你不是我弟弟嗎?”
弟弟…這個稱呼,不該是魔君叫的。
龍家,多么的在乎名分,比那些世家,可一點也不差。
他不過是個私生子,連個庶子,都不是。弟弟,這樣被魔君叫出來,他自己,都覺得不配。
“魔君,升衣不配,是真的不配。我不過是個私生子,就算姑姑們,你,還有先魔君心里如何想,我都不能有非分的想法?!?p> “我自己什么樣子,我清楚。我好不了了,也想求你,應我這將死之人一點心愿?!?p> “魔君!您一定好的起來,離山治不好,還有別人,我可以遍尋天下名醫(yī)?!?p> “天下?天下最好的醫(yī)者怕只有兩人,一個醫(yī)圣,一個就是我們這位骨霊子?!?p> “可他不會…”不會用心醫(yī)你
“他會!他會?!饼堥L守合上書,“我會將你的名字上了族譜,給你龍家人的身份。你也要應我,致死,都要護好赫璞璠。護好阿楣的女兒?!?p> 又是她,又是她,為什么到了今日,還是她。
“你肯應我,就是我龍家的公子。不然,就離開龍魔亭吧?!?p> “魔君!”謝升衣音聲哽咽。
“我是你哥哥啊,升衣。不肯叫我一聲嗎?”
謝升衣咬著自己的嘴,感覺到血腥之氣,良久后,他終是,叫了一聲,“兄長?!?p> 龍長守開心的笑了,他知道這句兄長意味著什么。意味著,他終是應下了自己的愿,刻下了諾,好好守著阿楣的孩子,于他,終是心安了。
清武六年,四月十八日,子時,
“我終是,終是撐不過今日嗎…”
紫淵閣,龍長守,卒。
龍長守留下的手諭中,指名了離山成為龍魔亭繼任的魔君,簡魚依舊是龍魔亭的圣女。幾百年來,龍家的龍魔亭,迎來了第一位不是龍家人的新魔君,可上位之人卻又是反抗不得。龍魔亭的人才發(fā)覺,離山,并不是他們以為的那個,任人拿捏的平庸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