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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謀之下

第四十五章 方橋

衡謀之下 禾七 3216 2020-01-24 08:08:46

  阿衡可沒三茗這般樂觀,她掀開馬車看到一個梨花帶雨的姑娘,滿臉的精致妝容被眼淚沖刷得面目全非,再加上嘴上還結(jié)結(jié)實實地塞了一塊破布。

  愣是阿衡思緒萬千天馬行空,也沒法將眼前的一個七彩面人和話本子里那個傾國傾城的女子給劃上等號。

  嘆了口氣,讓三茗摘了姑娘嘴上的破布,還幫她擦臉收拾了一通,看上去沒那么瘆人了,模模糊糊也能看出眼前清麗面容來。

  阿衡才悠哉悠哉地坐在馬車內(nèi),問:“你是玉霞城主寵溺妾?”

  那姑娘也是個老道的,之前在游花園被兇神惡煞的兩個人擄來,以為是遭了采花賊什么的,城主的心思她是知道的,再怎么寵愛自己,一旦有了污點,那點寵愛也會變得一文不值,因此她驚慌失措了一路,就擔(dān)心采花賊把自己這朵嬌花給采了,清白盡毀。

  可如今看擄了自己來的竟是個嬌滴滴的小姑娘,長得還很好看,一臉人畜無害的模樣問自己是不是城主小妾。

  看來不是采花賊,而是有求于城主的,定是想拿住自己要挾于城主,再聯(lián)系這幾日城外流民之事,如今自己又被擄到城外,不難猜測自己被擄的原因,怕是哪家乳臭未干的千金小姐為民請命,要成為開門救流民,她們拿城主沒辦法,所以將自己這個愛妾擄來要挾。

  不得不說,這個小妾眼睛可真毒,就這么一晃神的功夫,事情的前因后果就被她摸了個七七八八。

  想通了這些關(guān)節(jié),小妾恢復(fù)了鎮(zhèn)定模樣。說話也慢條斯理起來:“奴家方橋,乃玉霞城主妾室,不知小姐貴姓?”

  這名字和人一樣不俗,阿衡笑道:“我復(fù)姓南宮,方姨娘委屈你了。”

  方橋看阿衡和和氣氣很好說話的一個小姑娘,擺正了態(tài)度勸道:“南宮小姐,我知你們是為民請命,想救這些流民,可擄我來此并非明知之舉,你們還是盡早將我送回去罷。”

  阿衡覺得眼前的方橋是個妙人兒,追問:“何以見得?”

  方橋頓了頓,整理了自己一番,讓自己模樣看起來不甚狼狽了,才慢慢道:“你們擄我至此,無非有兩種結(jié)果,一是城主對我情深義重,不肯看我受委屈開城門放你們?nèi)氤?;二是城主不顧我生死,依舊不肯開城門,我以死明志。第二種結(jié)果就不說了,于你們無益還枉顧我一條性命,且流傳出去你們逼死城主小妾,反而讓城主出師有名?!?p>  她頓了頓,三茗給她遞了茶水清嗓子,繼續(xù)道:“至于這第一種,許是你等事成,城主開了城門,流民入了城性命無憂,可事后呢?以我對城主的了解,他定會對擄了我的人懷恨在心,只怕你們?nèi)氤侨菀壮龀蔷碗y了?!?p>  這話里話外的意思就是,你們趕緊把我給放了,否則沒你們好果子吃。

  方橋一番話苦口婆心地說出來,敲打的意味不言而喻,可偏偏阿衡就是個不耐敲打的。

  她故作苦惱地嘆氣,道:“怕是如今把你放了,城主也不會輕饒了我等,這可如何是好?”

  三茗在旁邊給出餿主意:“小姐,既然橫豎都得罪了這個城主,不如我們搏一搏,將這小妾吊在城門口。許是城主情深義重,看不得心肝兒受委屈,色令智昏將那城門開了,屆時咱們乘亂跑了就是?!?p>  這主意出得當(dāng)真好,得了便宜看勢頭不對立馬開溜,方橋深吸一口氣,若自己真給吊上城門,那自己這面子里子倒是全丟盡了,待他日若是重回王府,正頭夫人那里關(guān)起門來還不知道怎么笑話自己呢。

  再說了,城主雖對自己寵愛,她可沒幼稚的以為自己真能讓城主傾一城池來換自己。

  方橋看阿衡不做聲,似在深思旁邊這侍女所說之事,趕緊道:“你們?nèi)羰菍⑽业跎铣情T,我也沒臉做人了,現(xiàn)在就死給你們看?!?p>  說著還當(dāng)真拆下頭上一只簪子,往自己雪白嫩滑的脖子上頂。

  本以為自己這架勢這般決絕,定能讓這對主仆花容失色,可她簪子戳了半響,都快磨出血來了,不見對面主仆有何反應(yīng),倒是那主子優(yōu)哉游哉地喝茶,道:“三茗,給我重新去沏壺茶,美人為保名節(jié)自戮的話本子可是聽了不少,今日好巧不巧還來個活版的,得慢慢喝茶品鑒?!?p>  一句話說得方橋險些吐血,那簪子抵在脖子處,進(jìn)也不是退也不是,她平生閱歷也算豐富,就未曾見過這般不按常理出牌的。

  看那侍女當(dāng)真拿了個茶壺出去,她瞪大眼睛,不確定地問阿衡:“你當(dāng)真要我死?”

  阿衡撇了她一眼:“我不記得說過要殺你,打打殺殺生生死死什么的,怪嚇人的?!彼墒莻€斯文人。

  方橋在心底翻了個白眼,她可沒看出來對面的小姐哪點怕了,方才還要喝茶看自己自殺來著。

  心中氣苦,卻還裝得云淡風(fēng)輕,厚著臉皮將簪子拿下來,滿臉堆笑道:“看我,就喜歡和小姑娘家家開玩笑?!?p>  阿衡不搭理她,正為她的一張厚臉驚嘆不已,又聽方橋沒話找話:“呀,這位小姐真是個會享受的,這茶莫不是雨前龍井?”

  這是什么茶阿衡倒真沒多大在意,總之是她喝慣的那幾樣就是了,撇了她一眼,也不說話。

  直等三茗進(jìn)來,方橋搶了她手里的茶壺,往阿衡的空杯上倒,這伺候的架勢很是明顯,那臉上的笑出的折子都能堆出朵花來。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阿衡也做不出那等免俗之事,只得訕訕道:“你被我們擄了來,我也不好為難你,留在我這里也是費糧食,不如你走吧?!?p>  方橋一聽,眼睛閃亮閃亮的,又哄了阿衡一陣。

  阿衡不耐與她周旋,直接對三茗道:“你帶他去找外面的蘇公子,就說這是城主小妾,讓他幫忙想法子送回城內(nèi)?!?p>  方橋眼看著自己要脫險,對阿衡又是千恩萬謝。阿衡受之有愧,擺擺手讓她們下了馬車。

  三茗給身著華貴的小妾戴上頂幕笠,領(lǐng)著方橋去尋找蘇雪久。

  蘇雪久自打聽了阿衡的提議,一直忙于指揮流民們造棚子,奔波勞累自是不少,眼看著一切有條不紊地進(jìn)行著,他才偷了閑坐在一顆大石頭上,風(fēng)飄飄將他的衣袂掀起,遠(yuǎn)看竟有些出塵脫俗之資,看得方橋面紅耳赤。

  三茗向蘇雪久說了方橋之事,蘇雪久想著阿衡一個弱女子,下人背主抓了人來,定是六神無主因此才找自己做主的罷,便將方橋之事攬了下來。

  三茗將來意說了,并方橋送到,和蘇雪久客氣了一番,就回到阿衡的青蓬馬車內(nèi)。

  三茗看著獨自飲茶的阿衡,不開心了,問:“殿下,我和穆九好不容易抓來的人,你怎么說放就放了?!蹦窃捳Z酸不溜器的就差沒抱怨了。

  阿衡笑道:“誰說本宮要把人放了?”

  “殿下不是讓三茗帶去給蘇公子,讓蘇公子送人回城?”三茗不信。

  阿衡覺得這三茗跟了自己這么久還是未曾開了靈竅,有些哭笑不得:“是這么說沒錯,可你看看這城門緊閉,連只蒼蠅都飛不進(jìn)去,你說方橋如何能進(jìn)?”

  三茗對阿衡的話若有所吾:“這么說,殿下不過是將方橋這個麻煩踢給了蘇雪久而已?!?p>  阿衡沒好氣道:“也不算是個麻煩,如今我在玉霞城的消息不便公開而已,若是我真拿了方橋與陳越說條件,身份敗露,在玉霞城行事起來就不甚方便。”恰好蘇雪久撞了上來。順理成章地就被利用上了。

  “那會不會給蘇公子熱麻煩?”三茗小聲問。蘇公子風(fēng)度翩翩溫文爾雅,還真不想讓他為難。

  “會!可陳越不會得罪蘇家。”阿衡肯定道。

  蘇家以星術(shù)占卜發(fā)家,玩弄權(quán)術(shù)的人定會費力拉攏,即便不拉攏也不會輕易得罪。像陳越這等野心勃勃之徒,豈會為個小妾得罪蘇家?

  入了夜,果然沒聽到方橋被送走的消息。棚子也搭建得七七八八,流民們大多也安置在新搭建好的棚子內(nèi)。

  阿衡在新搭的棚子轉(zhuǎn)了一圈,回頭就吩咐穆九:“你帶著人在棚子四周挖上小的排水溝,讓雨水排入護(hù)城河?!闭f著又細(xì)細(xì)說了一番布置,直聽得穆九嘆服不已。

  領(lǐng)了命就去挖水溝去了,又命侍衛(wèi)去支會了蘇雪久。蘇雪久聽了阿衡的巧思也甚是嘆服。

  待坐回馬車,三茗給阿衡在馬車收拾出一個床鋪,將就過一個晚上。

  阿衡自打多年前出宮與外祖父在外游歷,風(fēng)餐露宿自是不少,并未覺得有何不妥當(dāng),倒是三茗心中愧疚,覺得沒有照顧好阿衡,安慰道:“殿下將就一晚,明日興許城門就能開了,到時候入了城,給殿下找個舒服的地方安置?!?p>  話畢想想又覺得如今的狀況,也不知何時能等待城門大開,獨自長吁短嘆了一番,問阿衡:“殿下,如今流民們有了地方安置,是不是就不用急著開城門了?”

  阿衡坐在三茗鋪好的床上,脫了外衫,微微一笑:“要開,要不流民們吃什么?反正咱都到城下了,陳越不脫層皮出點血豈不辜負(fù)本宮一世英名?”

  她一直想給陳越添點堵,如今老天給這么個天大的機(jī)會,自己不善加利用一番倒是枉顧老天的安排,這可是罪過。

  “如今兵荒馬亂的,城中的米糧也只是夠維持城內(nèi)的嚼用,怕是城主不愿!”三茗擔(dān)心起來。

  阿衡可沒想那么多:“那是他自個的事?!比羰翘^容易,這堵也填得不夠夯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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