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明看著眼前緩緩向著我們一步步走來的佝僂老人,伸出手擋在背后,頭也不回地對我們小聲說道:“這個人很危險,他擋住了我之前全力發(fā)出去的‘五雷’,先不要驚動他?!?p> 張辰舉起了手中的九州鏡,將另一只手放在嘴邊大聲地說道:“哈?你--說--什----么?”
“你……!”杜明氣憤地把頭扭了過來,盯著張辰想罵卻不清楚該怎么罵。
“咳咳……唉呀,現在的年輕人吶……都這么暴躁……動不動就來一些毀天滅地的招數,老朽這把老骨頭哪里經得起這樣子折騰啊……”老人拄著拐杖,一步一步地走來。
“老人家,請問您為什么會出現在這兒?”杜明試探地問道。
“小伙子這不是明知故問嗎?老朽我也不喜歡把話藏著掖著,你們來這兒,不就是來找老朽的嗎?”老人的臉在張辰九州鏡的照耀下顯得滄桑,他穿著一雙老式的老人鞋,慢慢地將拐杖放到了地上,換換地盤腿坐在我們的面前。
“那晚輩也把話說明白了,不知前輩為何屢次將我的幾個朋友逼入絕境?”杜明拱手說道,卻被張辰拍了下去?!澳菐资甏娜藚龋繗q數比我小這套話的路數還這么老套。”
張辰走上前去,對著面前的老頭說:“老人家,您貴姓吶?”老人抬頭用他那已經被歲月侵蝕地深邃的眼睛看著張辰說:“老朽姓劉,單字為吳。”
張辰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罵道:“哦~劉吳對吧?你丫找死??!跑這兒來tm的找事情!你當我丫張哥好欺負是吧?知不知道這幾個是誰罩的?”
我見情況不對,馬上跑上前拉住了正準備上去動手的張辰,連聲道歉:“老人家……老人家您別在意啊~我這個朋友他剛放出來的……精神有點不正?!?p> 等我拉回了一臉不憤的張辰,盤坐在地上的老人就說:“看出來了……不過你要問我為何害他,我若是說我只想見見他可以嗎?”
杜明將震鯰從手中拿出,警惕地問道:“見誰?”老人用深邃的眼神看著我,淡淡地說道:“當然是你身后的這人了……”
“哼……既然你要見他,又為何要害他和他身邊之人!”杜明將震鯰平舉,對著老人質問道。
“既然對象是他……那么他一定不會死……我只是想看看哪個是他,而且他已經成長到什么地步了……”
“那么老前輩,如今您也見到他了,您是否愿意放我們出去呢?”張希上來問道,她白了張辰一眼,又恭敬地對著眼前名叫劉吳的老人。
“可以……不過……那劉家子嗣不行?!眲抢先藙傉f出這句話,杜明就踏步向前,將震鯰猛地揮砍而下!
“杜明你做什么!”我大喊道,畢竟這對一個手無寸鐵的老人家做出這樣子的動作,論誰都會看不下去的,王煒和楊桐當然也不例外,雖然他們倆同我都想上去阻止,卻被一陣強力的沖擊波給彈開了。
張希接住了我,林楚桓接住了楊桐,而剩下的王煒卻是被張辰用屁股頂了一下停在了那兒。
現在就在我們的面前,杜明正和劉吳老人對峙著……
在老人的背部有一道黑色的虛影在他的背后慢慢凝實。那是一片漆黑的發(fā)絲!
“不錯嘛……降頭師能得到一只大乘鬼物,還是妒靈……”杜明咬著牙撐著,而在地上的老人一語不發(fā),緩緩的從地上拿起拐杖。只見他將手中的拐杖慢慢地拿了起來,放在胸前拔掉了外殼。
“這是……鎮(zhèn)龍尺!”張辰驚訝的看著眼前的老人,哆嗦著說道?!霸趺??你怕了?”杜明咬著牙,抵著發(fā)絲,問著張辰。
“我來幫你!”張辰二話不說,拿起了九州鏡就沖上了前,朝著劉吳老人跑去,“老人家!對不住了!我們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畢竟這鎮(zhèn)龍尺可是在您的手上呢呢!”說著,他將九州鏡往前一舉,嘴里念道:“印池!”九州鏡幻化成兩團藍色的氣懸在了張辰的雙手上。
他一拳打去,卻被一團黑發(fā)給纏住了手,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被黑發(fā)給甩飛到了一輛殘破的車子上。
“不錯啊!九州鏡,小友還是有點能耐的,可惜,還是不敵老朽?。 彼闷鹆耸种械逆?zhèn)龍尺向著張辰沖去,就在這時,杜明擺脫了妒靈羅剎的控制擋在了他的身前。
“姓張的,你去對付那妒靈,我來對付他!”
張辰站起身來,抖了抖身上的灰塵,不情愿地回應道:“好的,杜大少爺?!?p> 但只是在一瞬間,張辰就出現在了妒靈羅剎的面前,一拳過去,直接將妒靈羅剎打飛嵌在了墻里。
張辰看向一邊在結印的張希,比了一個大拇指說道:“Nice!輔助做的不錯!”
杜明也乘機對著劉吳老人揮砍下去,一邊的張希在為他們的攻擊加持著,而劉吳老人只是不屑地看了一眼,低吼了一聲,杜明只是感覺身體一震,直接被彈飛了出去。
但杜明在落在墻上的一瞬間,雷電的光芒從杜明摔落的墻體上想水流一樣迸射出來,杜明手中舉著震鯰向著劉吳老人直直的飛了過去。
杜明舉起了左手,嘴里大喊:“嗡!”
一道雷電從他的手中射出,在杜明射出掌心雷的一瞬間,他人就在空中消失了,在劉吳老人的背后出現,手持震鯰向著他的后頸斜劈而去。而劉吳老人不驚不移,只是微微的動作,卻讓正準備揮砍刀刃的杜明停住了動作。
“哼!聲東擊西!你是覺得!這么點小伎倆就能夠騙過老朽嗎!老朽走過的獨木橋!可是比你吃過的鹽還多呢臭小子!”劉吳老人左手向著掌心雷的方向一點,右手舉起鎮(zhèn)龍尺,向著杜明的頭,拍了過去……
“哼!只是一個黃毛小兒而已!”劉吳老人嘴里說著,將手中的鎮(zhèn)龍尺拔出,向著眼前已經將震鯰揮砍下去還來不及反應的杜明的頭拍了過去。
張辰正準備用九州鏡來替杜明擋下這一擊,但等他到達了杜明身旁的時候,杜明已經被劉吳擊中摔在了張辰的身上,張辰被撞地向后退了幾步,將懷中的杜明扶起,上前繼續(xù)與劉吳老人戰(zhàn)斗著。
一邊的張希在用符箓咒術給杜明和張辰他們的攻擊加持著,而林楚桓則在一邊保護著我們三個外行人。
戰(zhàn)斗還在進行著,妒靈與張辰戰(zhàn)斗著,張辰手中的九州鏡的光芒顏色變化不斷,一道道帶著咒文加持的道光向著妒靈羅剎射去,而妒靈也毫不示弱,用發(fā)絲和陰力不斷地反擊著。而在另一邊,杜明手中的震鯰發(fā)出一道道恐怖的雷光,雷光匯聚成形,一條全身纏繞著雷電的雷龍咆哮而過,威壓之大不是說說就可以表現得出來的。
但劉吳只是稍微揮了一下自己手中的鎮(zhèn)龍尺,眼前的雷龍便消失地無影無蹤。
“鎮(zhèn)龍尺果然厲害?!倍琶髻潎@著,又一次將自己手中的震鯰揮砍而去,與劉吳老人的鎮(zhèn)龍尺碰在了一起,發(fā)出了巨大的沖擊波。
我站在原地擔心地看著眼前發(fā)生的一切,手已經攥成了拳頭,在抱怨自己為什么沒有和他們一樣強大的力量可以去戰(zhàn)斗。
“小子!你這雷刃也是件寶貝?。∫唤o我了吧?這天,可沒給過我這么厲害的東西呢!”劉吳老人說著,雙手合十,把鎮(zhèn)龍尺懸在空中,將一旁的妒靈羅剎喚回身邊,嘴里念著一句句詭異的咒文。
那妒靈羅剎由漆黑頭發(fā)開始,一點點地滲進了劉吳老人面前的鎮(zhèn)龍尺之中。
鎮(zhèn)龍尺黑光大作,張辰站到了杜明的身邊,睜大了眼睛說道:“哇!厲害啊!這不是靈降嗎?”杜明點了點頭,輕輕地對著張辰說道:“用傳音符,告訴他們準備跑?!睆埑娇戳丝囱矍罢{著架勢的杜明說:“你小子不說我也清楚?!?p> 他將手指在背后扎破,伸進了口袋,趁著劉吳還在閉眼念咒,輕輕地張嘴:“小子誒!一會兒我數數三個數就馬上往外跑!”
張辰的聲音傳到了我們幾個人的腦子里,但卻沒有在地下停車場傳開來。
我們都點了點頭。
“一……二……跑!”張辰大喊了一聲,我們就很有默契地拔起腿就向著地下停車場的出口跑去。
杜明也收起了架勢,向著門口就跑了過來,但那劉吳卻依舊站在原地,雙手合十念著。
杜明突然眉頭一皺,對著我們正在跑的一行人喊到:“快停下!他是想做靈降起凈尸!”張辰在前面一怔,停下了腳步,拉住了還在奔跑著的我們。
但林楚桓卻還是沒有及時停下腳步,在我們的面前,一排一共五具的無內臟的尸體站在了我們的面前,而林楚桓卻因為慣性和他們撞了個滿懷,林楚桓的一只手被其中的一具凈尸給死死地抓了??!
“這!”林楚桓看向了自己的左手,死死地咬住了牙,右手出現了一把形似太刀的東西,硬是一刀朝著自己的左手砍去!
林楚桓慘叫了一聲,在張辰的掩護之下顫顫巍巍地走回了我們的身邊。
“你在做什么啊!”楊桐喊著跑到了林楚桓的身邊。
“如果他不這么做,那他就再也沒有機會站在這里了?!睆埑秸f著,從背包里拿出了一卷紗布,讓張希在前面張開一道好似地獄咒的結界。
“忍?。 睆埑秸f道,林楚桓將自己的衣服放到了嘴里,咬著,但嘴里還是發(fā)出了嗚嗚的聲音。
張辰使勁一拉,在林楚桓的身上打了一個結,林楚桓顫顫巍巍地站起了身,將手中的太刀舉起,對著前面的凈尸群,嘴里喊到:“來啊!小爺我!這還有一只手呢!”
我看著眼里泛著紅光的林楚桓,再細看他手中的太刀,才發(fā)現。
在他手中的太刀上,自刀尖至刀萼處,一道黑色的像是裂縫的東西似的,在發(fā)著紫色的淡光。
張辰讓身邊的林楚桓坐在地上好好休息,他低著頭,將手中的九州鏡放在胸前,這九州鏡的亮光突然消失在了整個地下停車場中,張辰嘴里輕輕地略帶顫抖地說道:“谷懸!”
雖然現在我們的周圍沒有亮光,但我們卻可以清楚地看到在他的身上,自那九州鏡至全身周圍,一層淡淡的發(fā)著黑光的鎧甲在他的身體周圍開始慢慢地凝實起來。
“殺!”我們只是感覺到地面一顫,前方凈尸的方向就傳來了一個個凈尸被撕碎的聲音。
這時,杜明也已經趕到了我們的身邊,嘴里喃喃道:“還是得用了么?”他的手中一道火光亮起,“這是陽炎?”我疑惑地問道。沒想到杜明身邊居然還帶著陽炎。
我背起了已經只剩下一直胳膊的林楚桓,一行人向著出口的方向跑去。
奇怪的是,張辰在與凈尸們的廝殺結束之后,劉吳老人并沒有對我們再出手了,只是任憑我們想著出口的方向跑去。
跑出地下停車場后,我們都大口地喘著氣,杜明說:“應該沒事了,他的術法在外面應該起不了多大作用。”
張辰走出了出口,從兜里拿出了一根中華香煙叼在嘴里點燃,這一次張希并沒有阻止,而是看著他點燃了手中的煙。
而在我們看不見的那個角落,一個佝僂著身體的老人對著黑暗之中說道:“遺憾的是,沒有看到那個孩子出手啊……”
“現在還不是時候,時間到了,此人必定能在陰陽兩界掀起波浪!”劉吳說道。
回到醫(yī)院后的我們先讓受傷的林楚桓平躺在了醫(yī)院輸液室中的一張用于掛點滴的躺椅上,關瞳從小凳子上站起來,一路小跑到了我的跟前,關切地問著我究竟哪兒受傷了。
我搖了搖頭,看向了把我們都叫住的穿著睡衣的杜雪晴。
“之前一個叫莊三金的人來了?!倍叛┣缯f道。張辰看了一眼杜雪晴,又看了一眼躺在躺椅上的林楚桓,點燃了一根煙走出了輸液室,站在走廊上吸了起來。張??戳艘谎郾娙?,也轉過身,小跑著跟上了張辰。
“我不知道你們在哪兒經歷了什么,還帶回來了一個小女鬼?!倍叛┣缰噶酥肝疑砗蟮男∫粒P瞳這才見到站在我身旁的小伊,拉著我向后退了幾步。
“他說了什么。”杜明打斷道。
“總之你們能或者就說明汪海附中那邊沒什么大問題?!倍叛┣缯f道。“莊臣過來拿了我的瓜子……”楊桐聽到這兒,就喊了起來:“就被拿了個零食吃而已!你怎么能說我們經歷的事情不危險呢!”
杜雪晴將小手一抬,一張符箓死死地就貼在了楊桐的嘴上,接著說道:“……然后和我說了外面十會開會的結果?!?p> “十會?”我疑惑地問道,擺脫了關瞳抓住我的手。
“嗯,是十二陰陽世家開的會議……”緊接著,杜雪晴把莊三金之前叮囑他要說的話全部都講了一遍,而一邊的楊桐卻還在無力地撕扯著貼在自己嘴上像是封條一樣的符箓。
“你是說我們再過十天就能回家了!”王煒興奮地喊道,湊到了關瞳的身邊把我推了開。
“嗯,還有這里的七張神行符,是莊三金帶過來本要給你們六個人用的,但如今那個叫陳玲的女孩子死了,所以她的份就被我填上了,而這多出的一張,是以備不時之需的?!倍叛┣缫贿呎f著,一邊分發(fā)著手中的神行符?!斑@是用來干嘛的?”我疑惑地問道。
“跑路的,我已經說得很明白了,叁途開在哪個地方還不確定,只能用跑的?!倍叛┣缈雌饋硭坪鯇Τ硕琶饕酝獾娜硕己翢o興趣。
“那他們三個人怎么辦?”我指著躺在躺椅上的林楚桓說道?!芭?,他們不在我的考慮范圍之內,雖然我有能力再畫兩張加持的符箓,但是我懶得畫?!倍叛┣鐚⒁粡垙埳裥蟹f給了我們,微微張開嘴,在嘴里輕輕地說道。
我愣愣地站在原地,拉過杜明說:“你們不是除妖降魔的嗎?為什么不替他們也……”杜明將手指放到了我的嘴邊,重復著之前說的話:“我說了,我的保護對象只有你,況且他們也是玄門中人,就算是跟著‘百鬼潮’,也是能找得到叁途的?!?p> “‘百鬼潮’?就是日本那種百鬼夜行嗎?”楊桐解開了嘴上的符箓湊上來說道?!皩??!倍琶鞯鼗亓艘痪?,而我也是將他放在我嘴邊的手指拿開,吐了吐唾沫。
“那……接下來的時間……你們決定怎么過?”林楚桓躺在躺椅上用一只右手撐起自己的身體,虛弱地問道。
我走到林楚桓的身邊將他扶著,減少了很多他右臂的受力。
“去莊臣的店里,從之前杜雪晴說的莊臣來的時間來看,現在的他,應該還在黃泉的‘五儀書齋’之內?!倍琶骰剡^頭說著,開始整理起自己的東西來。
林楚桓苦笑了一聲,在我的幫助下躺回了躺椅上,我看了一眼走廊外靠著窗戶的兩人,竟然還覺得有些親切……有些難舍……
我站起了身,知道如今的我做不了這個隊伍的領袖,也幫不了任何人,所以我只要好好地做好自己如今能做的分內的事情就好了,只要不拖累其他人就好了。畢竟我不是神,不能拯救任何一個人。不論是李梅憐、陳玲還是小伊,我都救不了。
我們收拾完包袱以后,就走出了中心醫(yī)院。
我拿出了一直躺在口袋中的崇天德,他看起來好多了,似乎是這張符箓所帶給他的,他已經變得不再消瘦,看起來更像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只是那雙眼睛,還是雜帶著滄桑悲涼的神色。
“我們去那兒干嘛?”我疑惑地問道。杜明回過頭,指了指我的背包反問道:“你是覺得你包里的這點東西夠你生存了?”聽完他的話,我又回頭看向滿是厲鬼的已經被地獄咒幻境包圍的中心醫(yī)院,無奈的轉回了頭。
張??粗呀涬x開醫(yī)院大門的我們,無奈地笑了笑道:“他們走了,我們又該何時離開呢......”
胡嶼斌笑道:“何時都行,畢竟,我們早就不生活在那生界了,在魂靈域,我們不是過的挺好的嗎?”
在醫(yī)院外,我看向楊桐和他打趣道:“這回好咯,你終于可以拿回你日思夜想的帳篷們了?!睏钔狭藫项^笑了笑說:“租用時間都過了……拿回來都沒用了……”
大家都笑著,好像是覺得可以脫離這個鬼地方了一樣,臉上都展開了笑顏。我們真的就這樣子度過了這個和夢魘纏身一般的時期了嗎?
此時的我注意到了身邊的關瞳,她一臉的愁容,似乎沒有對我們即將脫出這個恐怖世界有一點的高興的感覺。
“怎么了?心情不好嗎?”我和王煒幾乎同時說出口,我和他對視了一眼,彼此都對著對方笑了一下,又看向了已經抬起頭用笑顏回應我們的關瞳。
“沒什么!只是……不太能接受這么突然的驚喜……”關瞳猛地抬起頭,微笑著說道。
“傻丫頭!回去王煒請客,我們四個人去咖啡廳湊一桌!”我拍了一下她的頭,“每次都是我。”王煒把手搭在了我摸關瞳頭的手上,我們三人就這樣子一直隨著隊伍走著。
而我的眼神卻總是不自覺的向著一個方向看去,心里的不安感,就像一塊幕布一般,慢慢地擋住了我面前的舞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