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身死（前世）

　　顏玥抱住已然癱倒在地的小徒弟，眼中是無限疼惜，他最有資質的弟子，竟被顧冥燁這樣凌辱，太虛宮遭受的滅頂之災，這仇他一定會報。

　　“初兒……我們走！”顏玥道法遠超軒月瑩，只是騰空御劍便傷了對方，氣得軒月瑩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對方救走了云初。

　　與此同時，顧冥燁也發(fā)覺自己下在竹林的結界被破了，等趕到的時候便只見到在一旁哭訴的軒月瑩，說顏玥破了陣法，她阻攔不得，被對方救走了犯人。

　　又是顏玥。

　　那個橫亙在自己與云初之間的男人。

　　那個自己一心要殺的人。

　　顧冥燁周身魔氣陡然劇增，黑色的霧氣將他包裹的像是一個死神。

　　“他們跑不遠，派出所有教眾，一定要將人抓回來——”

　　他將拳頭攥的咔咔作響，她當真與顏玥走了……轉投他人懷抱了……

　　顧冥燁始終記得自己來到云初身邊三個月時撞見的場景，他看到殺父仇人顏玥一襲白衣立于青松之下，云初則是苦于背不下來道法口訣，一個勁兒的左顧右盼，像只小松鼠一般鼓著嘴，嘴里嘟囔著：“師父，要不，就提醒一個字……”

　　顧冥燁見過顏玥考校其他弟子的樣子，他以為小丫頭這回完蛋了，可是顏玥只是搖了搖頭，伸手敲了下云初的額頭：“回去再抄一遍?！?p>　　他那時候就察覺到了，顏玥對云初與對常人不同，連看向云初的眼神，也不同。

　　充滿疼愛與憐惜的眼神，那是情人之間才有的眼神，顧冥燁一下子就懂了，心底卻也平添一絲惱怒，似乎殺死顏玥的理由又多了一個。

　　所以，他才要去誘惑云初的吧，用盡全力去讓她愛上自己，而不是顏玥——

　　一定是這樣，否則，為何自己總是想把云初圈在身邊呢……一個太虛宮的小弟子，怎么值得他大費周章地去追捕呢？

　　顧冥燁是這樣告訴自己的，他用這個理由去解釋自己心中的酸澀與傷痛。

　　一定，一定要抓住她。

　　顧冥燁猜想的不錯，顏玥帶著她真的跑不了多遠，因為還沒走多遠，她就已經(jīng)面臨早產(chǎn)的情況了——軒月瑩的話極大地刺激了云初，加上剛剛急于逃命，她已然動了胎氣，要生了。

　　“師父……是徒兒錯了——對不起太虛宮，對不起您——”她不停地道歉，顏玥卻注意到她的羊水已經(jīng)破了，臉色越來越白，聲音也是逐漸弱了下去。

　　“初兒別怕，不是你的錯——別說了，你要生了——”顏玥將她抱緊附近的一個山洞里，只希望對方的追兵能來的晚一些吧。

　　撕裂般的疼痛讓云初幾次險些昏厥，眼前忽明忽暗地閃過以前在竹林的日子，那時候顧冥燁還只是她眼中的俊朗少年，那時候，風過竹林，他們依偎在一起，聽風，聽雨，聽彼此的心跳……

　　“啊……”云初只覺得肚子一松，似乎有什么從兩腿間滑了出來，隨后便是濃烈的血腥味，整個山洞回蕩著嬰兒的哭聲。

　　“初兒！”顏玥趕忙將點下云初止血的穴道，山洞外也響起了震天的喊殺聲——

　　顧冥燁的人到了。

　　云初用殘存的意識作出了決定，她甚至沒來得及看看孩子是男是女，將渾身血污的嬰兒交給了顏玥——“求……求師父，帶他走，不要、不要讓顧冥燁找到他——他們……想、想害我的孩子——”

　　顏玥是不肯留下云初的，即使他知道，自己帶著她是無法逃離的。此刻，更讓他在意的是云初的靈力在快速地流失，眼中的光一點點的弱了下去，顏玥慌了，如果單單是生產(chǎn)，不會讓云初耗盡心力的，顏玥扣住云初的肩膀——

　　“云初，你做了什么……”

　　山洞內(nèi)的水滴聲湮沒了他們的話語，只有嬰兒的哭聲回蕩著，顯得分外凄涼。

　　顧冥燁破了道陣之后便看到而后無數(shù)次出現(xiàn)在他夢境中的景象。

　　云初月白色的裙子已經(jīng)被鮮血染紅了大半，她合著眼，面容蒼白如紙，連胸口也沒了起伏。

　　恍惚間，顧冥燁好像看見當年竹林里的她。

　　那時，她總愛裝睡，一定要等顧冥燁去叫醒她的時候突然抱住他，一揚笑臉，目若繁星：“我贏了！嚇到你啦！”

　　他走向她，玄色的長袍似是千斤重，每一步都沉重的無法繼續(xù)。

　　顧冥燁將沒了氣息的云初抱起，機械地向她體內(nèi)輸著真氣，隨著那些真氣消散在云初周身，顧冥燁眼中似乎成了雨后的竹林，霧蒙蒙的，潮濕地讓他看不清她的臉龐。

　　“醒一醒……”

　　“你贏了，快起來……”

　　“云初，你好狠……”

　　為什么，這一次你不醒來看看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