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遮霧繞中仿佛有座仙家府邸,近一看,只見其中琉璃飛瓦,雕柱玉欄不計其數(shù),石獸彎橋點綴繁多如這樣一般一副醇厚的古典美在鋼筋水泥的摩登城市里是找不著了。
而更奇特的是,其上竟似乎有仙人居住,只見一些兵士身穿金光寶甲錯落整齊,偶爾行進周遭竟是煙塵彌漫,而只要仔細辨認下就可察覺那煙塵竟亦是爍如繁星。
在金甲士兵防守最森嚴的大殿之上赫然懸著一副暗金大匾,天威樓。
殿內,幾十個座席上坐滿了人,奇怪的是上座那把赤紅交椅上始終未曾有人落座。
一個長相粗獷的光頭男人大口灌了口酒繼而把酒罐重重往桌子上一拍,“喝酒也喝到一半了,今天的要事總可以開始說了吧?!闭f著話男人的眼睛卻看著對面列位于中央的一個長衫男子。
長衫男子微微一笑,給人有些寫意風流的味道,只聽他緩緩說道,“玉門關已破,七十二地煞已咫尺可見,接下來的仗不會少,我天魁一脈必會首當其沖,只是各位的損失只怕是小不了了?!遍L衫男子站起來朝四周諸位依次作揖。
眾人紛紛或起身作揖或敬酒回應或出聲應和。
光頭男人再次端起酒罐咕咚兩三口下肚心滿意足的長長舒了一口氣,“我天罪一脈必為天魁殿后!”
“這樓本就叫天威,今日我天威一脈既然來此豈不天意?”一個背劍男子朗聲笑道,“既是天意,這差事我錢某人就更不應該推辭了?!?p> 眾人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伴隨著一陣溢美之詞,不難知道其實殿內大部分人對于這次的議題是贊同的。
可就在這時一個老嫗忽然站起來,那雙如同老鼠一般細小狹長的眼睛顯得尤為怪異,配上一只鷹勾鼻使得整個人看上去極為陰沉,“七十二煞也并不是都是為惡之徒,我們只需氣數(shù)上壓勝于它們便可何以要把它們趕盡殺絕?”
“氣數(shù)也有強弱之時,誰知道那邊何時出了個有大氣象的地煞統(tǒng)一了七十六脈,那我們豈不也大禍臨門?屆時玉門關還是會被打破,只不過那時在這天威殿上淪為魚肉的可就是我們三十六天罡了。”一個中年男子正緩緩撕開一片肉放進嘴里,奇怪的是中年男子竟穿著一身T恤衫上面還還印有假面騎士,這和殿中眾人穿的長衫長袍樸子大卦相比怎么看怎么別扭。
男子忽然皺起了眉頭放慢了咀嚼,“怎么感覺這肉有點不新鮮啊?!蹦凶用偷囊磺颇窍惹白苑Q天魁一脈的儒雅男子,后者有些哭笑不得的喚過一個侍女將男子桌上的那盤肉片換了下去重新拿了碟。
男子捻起一片肉放進嘴里閉起眼睛使勁嚼了嚼,嚼著嚼著還自顧自的搖頭晃腦起來還不忘揮揮手把弓著身子站在一旁正戰(zhàn)戰(zhàn)赫赫的侍女打發(fā)了下去。
“也別假惺惺把什么降魔除妖的大道理拿來振領提綱了,都什么時候了還搞這些老掉牙的東西我是覺得挺酸的?!?p> “其實把它們趕盡殺絕,弊在不過是良心上痛一下下,但收獲絕對大,不說那茫了去的秘籍功法就拿氣數(shù)說,一旦殺光那么道家所設的無窮無盡天的天地法旨便妥妥的會被打破,那么我們三十六天罡都得以重獲自由,或者去那西方法界與那些與我們一樣存在的可憐蟲打一架,稱霸世界,或者各干各的,去人間調戲下漂亮的女大學生當當富豪什么的?!蹦凶诱f著笑瞇瞇的朝眼前剛端上桌的烤鴨搓了搓手,“反正愛干嘛干嘛,腦洞大的很。”
“利益也大的很。”男子把嘴湊上去直接用牙齒把一塊鴨肉扯了下來,老嫗有些沉默了。
“菩薩心腸也是要的,我平時下凡的時候偶爾路過的一些流浪狗流浪貓都能把我哭得稀里嘩啦的,這世道就必須得有這樣的好人?!蹦凶幽闷鸺埵箘湃嗔巳鄡芍谎劬槺忝艘话褲M是油膩的嘴,男子舒坦的打了個飽嗝接著道,“只不過這樣一來,經(jīng)過天庭人事調整以后各位就要光榮下崗了啊?!?p> 眾人的呼吸忽然齊齊加重,神情也不約而同的凝重起來。
天庭人事調整,那意味著什么,殿內每個人都一清二楚。
只見男子拾起兩根筷子,擺成了個十字的模樣,對著不遠處的侍女只睜開一只眼通過十字的中心瞄著前者,嘴巴忽然模擬起槍械開火的聲音,手中的十字也開始上下抖動個不停。
好一會,男子似是覺得沒勁,把兩只筷子重新合攏隨意放在盤子旁邊,“你們說那綁起來的豬就這么放進烤爐里好吃,還是要用大的籠子裝起來放進烤爐里好吃?”又忽然自問自答道,“也不成,豬吃多了要讓他先運動一下?!?p> 男子說道這突然哈哈一笑,抬頭看向那老嫗道,“這個無窮無盡的法旨本就是束縛我們天罡地煞不得過度干預人間的囚籠,但同樣的,等屆時那外星的魔物入侵,我們所處之地可就成了首當其沖之地,到時大家一起被做成肉餡被夾在中間,等鍋熱好上那些魔物的餐桌咯?!?p> 眾人頓時神色洶洶,老嫗聽完頓時嘆了口氣,誠然,要讓氣數(shù)穩(wěn)穩(wěn)壓勝不再反彈,除了斬草除根之外似乎別無選擇。想到這老嫗只好一把坐回凳子上徹底不再言語。
男子四周掃了一圈,只見不少人如變臉似得神色變幻個不停,男子似是看到什么有趣的東西一樣頓時無聲的笑了出來。
“大家還有其他意見么?”天魁一脈的長衫男子微笑出聲問道,卻無人應答。
“殺了他們!”一個男人忽然拍案而起,眉宇間滿是猙獰,顯然是權衡利弊之間最后做出了利益最大化也是最違心的選擇。
“殺了他們!”數(shù)十人隨后齊聲吶喊,頓時大殿之內一片肅殺。
中年男子也忽然拍案而起,只是那把案幾都拍斷了的架勢著實把眾人赫了一跳。
那一副大義凜然的表情忽然又變回了玩世不恭,“好,那么接下來該進入下一個環(huán)節(jié)了,推選武林盟主!”
“哎呀,大家推來推去太麻煩了,”男子忽然繞過被劈成兩半的案幾走到了大殿中央,男子忽然把油膩的雙手使勁在T恤上擦了擦,目光卻四周連軸轉,“不如讓我來做怎么樣?”
話還沒說完,男子便蹦蹦跳跳的往大殿盡頭中央的主座小跑而去,邊跑兩只眼還邊往兩旁看,像是怕有人和他搶似的。眾人皆相覷一眼眼中皆是習以為常的笑意,卻毫無嘲諷,惱怒之情。
天機一脈,擅長推衍數(shù)算,而泊師是天機一脈近萬年來的天之驕子。而在五年前正是天機泊師聯(lián)手天巧一脈算出了外星魔物的存在與意圖,也是其算出了那座從天罡地煞存在以來龐大的靈氣長城——玉門關萬年以后最薄弱之處所在這才有了三十六天罡齊叩玉門關,玉門關頃刻崩塌的壯舉。
因而這一次再推三十六天罡之首,這位子別人坐不得,唯有如今正端坐其上的泊師最般配。
“咳咳,”名為泊師的中年男子清了清嗓子,“既然大家選我做這三十六天罡之首的位子呢,”泊師正閉著眼睛搖頭晃腦的說著忽然睜開一只眼又很快合上,音量略微降下了一些道“是不是應該有點三十六天罡之首的樣子啊。”
臺下眾人頓時皆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忽然看到前者案幾下那只不斷攤開又握緊的手掌不禁啞然一笑,天魁一脈的男子用眼神示意了下早已在殿外探頭探腦的一個侍女,后者連忙進殿來手里捧著一個大大的食盤,在其身后又不斷有侍女魚貫而入,一時間整個大殿都彌漫著令人嘴饞的香氣。
過了良久,盤子都快在上首的那張案幾上疊出個金剛羅漢來了,泊師埋頭其中大快顧朵大呼暢快。見泊師樂的正歡眾人也說說笑笑的開始了另一場酒籌交錯的盛宴。
直到外邊的天已然黑了下來,可大殿內依舊是金光燦爛得刺眼。
泊師正仰躺在椅子上心滿意足的拍著肚子,那堆已然堆滿泊師身邊空地兒的盤子足足讓侍女收拾了一個時辰才重新變得干干凈凈。
泊師忽然拍了拍手,眾人頓時把目光聚焦了過來,泊師張開嘴重重舒了口氣,“吃也吃夠了喝也喝足了,該說說接下來的事兒了?!?p> 眾人頓時嚴肅起來。
“劉小昭分了絲魂去襲殺乾坤一脈的掌燈人和地速一脈去了?”
只見一個身披藍色絨蓬的男子大步流星走到中央朝泊師拱手道,“稟首座,屬下認為哪怕劉小昭只以一縷魂魄下凡其實力也足以打殺世俗中所有所謂的內家高手?!?p> 泊師猛的坐起輕聲道,“提醒劉小昭,打殺掌燈人可以別試圖宰一個地煞,一縷哪怕是微弱到不行的殘魂還是會關聯(lián)本身的。至于能不能殺掉我倒是不擔心,反正憑劉小昭就算是以真身降世也撿不了好,說不準還會在某些誰也不知道的地方給我們大伙惹一身騷,無論他是把你們天殺一脈的無垠,顛覆兩套功法背的滾瓜爛熟還是把那幾句七殺七破神決練得已臻入境只要由他使出來,沒招,都得唱涼涼,所以啊有些規(guī)矩,得守?!?p> “謹遵天言?!蹦凶庸笆?,緩緩退至一旁。
泊師笑了笑,“首座這稱呼,實在是感覺有些low啊,要跟著潮流走啊各位,你看你們一個個穿的還是幾萬年前的老祖宗穿的那套,我們是世俗人說的南天門神仙,更是要緊跟時代的步伐走。”泊師摸頭思索了會突然眉開眼笑,假裝清了清嗓子“以后一個個的都叫我總裁,三十六天罡集團?不,就叫......就叫天地戲股份有限公司,簡稱天地戲集團,怎么樣?”泊師神采奕奕的望向眾人道。
眾人再次面面相覷,最終死死板住臉齊齊拱手,“謹遵天言?!?p> 泊師隨意的揮揮手,“那個,勘經(jīng)理,對,就是你,天殺的,呸,天殺一脈的,以后大家就都是經(jīng)理了啊,額,勘經(jīng)理,叫劉小昭在世俗里先以天地戲辦家實體公司作為進軍世俗的前哨陣地,記住,這事關重大。”泊師一臉嚴肅的道。
“謹遵..”正準備應答的男子忽然瞧見泊師瞪了下眼睛,頓時無奈的改口道,“是,總裁?!?p> 泊師這才笑著點點頭,過了良久,泊師把兩只腳都伸到了案幾之上,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嘴里大聲嚷嚷著,無聊啊,枯燥啊,當個總裁也忒個沒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