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jié)解語花
文義家也在這附近,他邀請秦月到家認認門,被秦月婉言謝絕。秦月不緊不慢地騎車往回走,天色陰沉沉的,走到半路下起雨來,秦月并沒有加快速度。她想著自己從山村到鎮(zhèn)里再到C城,從她生活的區(qū)域到張含玉生活的地方,她所看到的所經(jīng)歷的,不同地段層次不同。
有對比就有傷害,有傷害就有煩惱。
到家門口院門敞著,秦月叮鈴鈴摁響車鈴,果然韓星如兔子般敏捷地竄出來,要的就是這個效果,秦月滿意地微笑,韓星把車推進院里。
雨還在下。秦月在外面窗臺上坐下,天氣陰沉的緣故,顯得屋里既陰暗又窄小,她不想進屋。韓星進屋片刻出來,手里拿一把雨傘一件棉襖,他靠著秦月坐下。
他注意到秦月興致缺缺的神情,剛參加完聚會怎么會這樣?他心里疑惑但是沒問,安靜地守在她身旁翻看《唐詩鑒賞辭典》。
雨絲細如牛毛綿綿密密。“秦月,我給你念詩吧?!边h上寒山石徑斜,白云深處有人家。停車坐愛楓林晚,霜葉紅于二月花。
秦月思緒飄向白云深處村莊,此時的她好懷念那里。那里有她無憂無慮的童年,日子雖然清苦但是快樂,沒有雜念的快樂。不長大也挺好的。她忽然冒出這樣念頭。不長大就不用出來念書,不出來念書就不會有這些有的沒的想法。
“這首詩說的就是咱們家,我想家了,秦月?!表n星仰起臉看她,秦月低垂眼簾長睫毛上有細密水珠,長長的睫毛是撥動他心弦的蝶翼。“我也是。”秦月輕語呢喃。
在飄著綿綿冬雨的下午,姐弟兩靜靜地相擁而坐。
“我們坐在同一間教室學(xué)習(xí),她家有鋼琴,整個衣櫥都是她自己的衣服,有能裝下全班同學(xué)的客廳,有好看又舒適的家具???我不應(yīng)該和她比的?!薄昂苷#驗槟悴皇悄绢^人?!表n星隨意地說道。可是我會害怕,害怕自己比著比著有一天不是羨慕,而是憎惡擁有這些的人,我不想變成內(nèi)心充滿怨毒的人。
韓星坐正身子正色道:“秦月,今天你沒有不代表明天你不會有。”他合上書望向灰蒙蒙的天空,“相信我,我們一起努力。至少今天你、我、爸爸,我們在一起?!甭犞n星稚嫩而堅決的語氣,秦月笑道:“你就是我的解語花?!表n星心里腹誹我不是花是你以后可以依靠的大樹。
“我知道了韓星,不管我們在哪,住在什么樣地方,只要我們?nèi)谝黄?,這才是最重要的。”秦月收起雨傘,推著韓星進屋,雖然屋里不比外面暖和多少,但這是可以遮風(fēng)擋雨的家。
秦月脫掉外衣鉆進被窩,真舒服秦月裹緊被子只露出腦袋。解語花倒杯熱水過來,她從被子里伸出手接了。解語花轉(zhuǎn)身去廚房準備晚飯。
秦月在里屋喊:“奧,對了?!表n星探頭往屋里看,秦月坐起身,“我有世界上最可愛最懂事最好的弟弟韓星,他們誰都沒有?!闭f完秦月忍不住大笑。韓星撇嘴,轉(zhuǎn)過身他眉梢眼角都是笑意。
阿憨下班到家飯菜在鍋里熱著,天氣涼一鍋豆花魚可以吃一天。秦月收拾完廚房,倒了兩盆洗腳水,爺三一邊泡腳一邊嗑瓜子比賽。
秦月可不想貼上瓜子牙標簽,嗑瓜子容易把門牙嗑出豁口,她是扒瓜子速度相對慢。韓星換新牙自然愛惜得緊,他是用側(cè)面的牙嗑瓜子,速度要快一些。
秦月刷完盆子洗凈襪子,比賽墊底要背會三首詩作為處罰。秦月主罰韓星陪跑,阿憨是打醬油的。一個寒假下來,阿憨也能拽兩句唐詩裝裝文化人。
第二節(jié)以書會友
相比于女生間談?wù)撃巢侩娨晞?,某個影星某個歌星,張樂樂更愿意和韓星討論某本書讀書心得。四年級起韓星躍居年組第一,張樂樂對他沒有絲毫嫉妒之意,倒時常向他推薦家里的藏書。
韓星平常閱讀的多為童話系列,《格列夫游記》《騎鵝旅行記》《安徒生童話》《兒童文學(xué)》等等少兒讀物。張樂樂推薦的深奧得多,又以國學(xué)居多,四大名著、《東周列傳》、《史記》???韓星先從《楊家將》《說岳全傳》《三俠五義》《封神榜》等著手。
下課了韓星出去活動筋骨,張樂樂也在操場,“韓星,”她喊道,韓星走到她面前。眼鏡遮擋樂樂小臉上三分之一部位,每次看到她鼻梁上眼鏡,韓星都會同情樂樂同學(xué)不堪重負支撐鏡片的鼻子,鼻梁都被眼鏡壓塌了。
韓星告誡自己,喜歡看書是對的,但千萬保護好眼鏡,近視眼挺遭罪。鏡片放大樂樂同學(xué)眼前的世界,但鏡片后面的一雙眼睛卻失去靈動的光彩,一定要引以為戒。
“西方神話故事和東方神話故事你更喜歡哪個?”韓星心想我看的書許多都是童話故事,樂樂自顧自地說下去,“我們的神話故事里是女蝸娘娘造人,煉石補天,西方神話故事上帝創(chuàng)造人類亞當???”
韓星愿意聽樂樂談她的觀點體會,她是一位有思想的女孩,而樂樂愿意和韓星訴說她的看法。她身邊的同學(xué)能像韓星一樣沉下心閱讀的人不多,男同學(xué)更愿意交流游戲戰(zhàn)況,女同學(xué)更喜歡電視劇追星。
游戲電視這兩樣和韓星無緣,正應(yīng)了那句上帝給你關(guān)上一道門卻給你開了一扇窗。王老師為了兩個書蟲便于交流,讓兩人做同桌。現(xiàn)在兩人很有默契,下課出去呼吸新鮮空氣談天說地談古論今。
韓星把聊天地點選在籃球場附近,秦月發(fā)現(xiàn)弟弟從和一幫女同學(xué)打成一片,到如今專一一位女同學(xué)形影不離。
韓星一心二用,一邊和樂樂說話一邊關(guān)注場上狀況。文義和秦月總是同一組,兩人之間配合默契,秦月打籃球是文義領(lǐng)上道的。秦月是女孩子,身體對抗吃虧,但她勝在靈活有球感,帶球控球跑位傳球有全局意識,和文義之間是心有靈犀一點通。
如若不是韓星對文義有成見,兩人默契配合他也會大聲叫好,奈何兩人之間一個眼神就能知道彼此想法的心有靈犀,在韓星看來是那般礙眼。
“你也喜歡籃球?”“嗯?!表n星其實更喜歡籃球場上那個靚麗身影。確定這一點樂樂第二天給他帶了個籃球,樂樂媽媽為此很高興。女兒只要拿起書就是廢寢忘食的樣子,看著她眼鏡度數(shù)逐年加深,媽媽著急。許多家長是想方設(shè)法讓孩子多讀書,她是變著法把孩子往外攆,少看會書給眼睛放個假。
女兒帶籃球上學(xué)校,樂樂媽媽給她配備籃球鞋,還到球場觀摩幾次,兩個孩子就在球場邊緣練習(xí)籃球基本功。
“樂樂你好,我是韓星姐姐秦月?!鼻卦潞臀牧x抱著籃球來了,負責(zé)對他們指導(dǎo)規(guī)范動作要領(lǐng),教練加陪練。樂樂很高興哥哥姐姐和他們一塊玩,有秦月在身邊,韓星自然也是高興地,可一看到她和文義時不時相視一笑溫馨畫面,覺得格外刺眼。
韓星每次見秦月,她都是嘻嘻哈哈和男同學(xué)在一起,尤其是那個王文義從不缺席,十足的閨蜜范,只不過是男閨蜜。從沒見她和哪個女同學(xué)來往。
秦月性格和女孩子應(yīng)該也是好相處的,她心大會照顧人,不會在小事上嘰嘰歪歪。不對勁韓星想。女孩子之間愿意拉個幫結(jié)各派,今天她和她好了,明天她和她掰了,女孩的心思很難猜。
所以不管什么情況導(dǎo)致秦月和女同學(xué)關(guān)系成謎,但是有好朋友時時陪在她身邊,韓星為她高興,盡管私底下他很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