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嫵的出現(xiàn)讓天上地下無數(shù)人震撼不已,因?yàn)閺墓胖两?,從這片大陸有天罰以來,從沒人能從天火之下活著走出,花嫵是開天辟地第一個。
“怎么樣?有沒有受傷?”元玉真人關(guān)切地問。
花嫵搖頭,“沒有呢師父,完好無損。”
元玉真人微笑著點(diǎn)頭,“那為師便放心了?!?p> 花嫵嘴角的笑容淡下來,伸手從袖中抽出拂塵,瀟灑一揮,繞過元玉真人,站在廣場正中朗聲倨傲道:“貧道已歷天罰之刑,自證清白,諸位還有什么不放心的嗎?”
四周一片寂靜,既然天道已經(jīng)承認(rèn)花嫵的清白,修界就不能對此再有質(zhì)疑,而連修界都不質(zhì)疑了,世界更加沒有資格質(zhì)疑。
花嫵氣場全開,公然威脅道:“既然諸位沒有異議,那此事便就此揭過,倘若誰再讓我聽到有損我,或者太淵觀名譽(yù)之言,休怪我對他不客氣?!?p> 眾人默默打了個寒戰(zhàn),以花嫵那種恐怖的天賦說出這種話,實(shí)在瘆人,眾人也紛紛明白,殺人這種事,她并非不能做,只是不屑做罷了,撒謊就更加不屑。
“師父,咱們可以走了。”花嫵回頭去看元玉真人,語氣立刻和軟溫順起來。
“不急,嫵兒?!痹裾嫒伺呐乃募绨?,“為師還有話要同槐王說?!?p> “哦?!庇谑腔▼痴镜剿砗?,與她一起面朝瞭望臺的方向。
很快,南宮懿從遠(yuǎn)處走來,丹鶴默默走到他身邊。
元玉真人同南宮懿相互打過招呼,后者笑道:“真人的弟子果然品行高潔出類拔萃,果真令本王開眼,花道長受委屈了。”
花嫵還了半禮,元玉真人淡淡道:“行得正坐得端,自然不怕天道檢驗(yàn),嫵兒沒事,在我意料之中,只是最后那場火,著實(shí)令貧道驚訝?!?p> “本王也第一次見到天火,花道長能從天火下生還,實(shí)在奇跡?!蹦蠈m懿感慨。
“那不是天火?!痹裾嫒溯p聲糾正,“只怕這意外之火,不是天災(zāi),而是人禍呢,槐王殿下?!?p> 花嫵詫異地抬頭。
師父說,那不是天火,意思是有人趁亂縱火,想要她死在天罰里,坐實(shí)罪名?
什么人如此歹毒啊?
南宮懿道:“哦?真人的意思是,有人想要渾水摸魚,加害花道長?”
“我這徒兒雖然性子直些,卻從無害人之心,今日竟被如此針對,貧道豈能坐視不理?便是要落個偏寵自家晚輩的名聲,也要給她尋個公道的?!?p> “真人言重了,理當(dāng)如此。”南宮懿作揖。
丹鶴突然道:“真人可有證據(jù)證明,那火并非天火?憑何突然之間便說是我大衍之人加害無辜?”
元玉真人這才轉(zhuǎn)眸望向她,神情悲憫,眼底卻落下寒芒,徐徐道:“那么請問這位道長,為何自第八重天雷開始,你便體力不支,御劍不穩(wěn),險些要摔下空中呢?”
丹鶴的神色古怪起來,表現(xiàn)慌亂。
“這位小道友修為已入化境,天罰的波動再強(qiáng),身處結(jié)界之外,也不該讓你耗費(fèi)多少靈力御劍飛行,那么到底是什么讓你耗損過多,氣力不支的呢?”
“我,我只是……”
“聽聞大衍北方的山上有種五色鳥,能噴吐靈火,火種落地自燃,非燒盡一切不可滅,隨身攜帶會留下焦黑痕跡,這位小道友敢不敢把手伸出來,給貧道與殿下瞧瞧?”
丹鶴立刻將手背到身后,抿著唇一言不發(fā)。
花嫵看看師父,又看看南宮懿,再看看摘星臺的位置,恍然大悟,原來是丹鶴故意放火,想害死她呀!
夠陰的。
元玉真人忽然收斂了溫和的氣息,周身靈力急速動蕩,沖著丹鶴上前一步,“你還敢狡辯嗎?”
丹鶴的臉色瞬間慘白,元玉真人是修為極高的道人,便是不動用修為,周身的威壓也能讓對手感到難以招架,丹鶴此刻沒立即跪下,已經(jīng)是拼命堅(jiān)持了。
南宮懿微微一嘆,上前半步,微妙地?fù)踉谠裾嫒撕偷Q之間,行禮道:“此人是我國宮觀觀主的弟子,天資愚鈍,不成氣候,還望真人莫要同她計(jì)較,本王回去后定讓她師父好好訓(xùn)誡她。既然天火并非天道所降,而在人為,那么本王會盡全力調(diào)查,給真人與花道長一個交代的。”
元玉真人看看他,默默收了威壓,曼聲問:“殿下當(dāng)真會好好調(diào)查,還我徒兒公道嗎?”
“當(dāng)然,真人放心。”
“嫵兒,你以為呢?”元玉真人忽然問。
花嫵將思緒拉回來,看向南宮懿和丹鶴,心中一時五味雜陳。
看丹鶴的反應(yīng)就知道,偽造天火加害她,肯定和此人脫不了干系,可槐王卻替她遮掩——這還是第一次見他替別人出頭說話。
花嫵瞬間不是很開心。
當(dāng)初她還救過丹鶴呢,現(xiàn)在丹鶴竟然想害死她不說,還要她背黑鍋死,當(dāng)真惡毒。
可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槐王竟然要包庇丹鶴!這個女人給他下毒險些毒死他,還是自己救了他呢,他卻不讓師父找她的麻煩!
眾目睽睽之下,他以實(shí)際行動表示,他站在丹鶴那一邊,而沒有站在她這一邊。
又一次,他顧了大局,不顧公正。
花嫵又想起了墨容說的話,師姐說她跟槐王不是一路人,說得一點(diǎn)不錯,他在家國立場面前,選擇了丹鶴,而沒有維護(hù)她,哪怕丹鶴差點(diǎn)要了她的命。
“槐王殿下既然想查,那便查吧,有勞了?!被▼车疬^,看也未看南宮懿,拉住元玉真人央求道:“師父,我們走吧,我還有許多話想同您說呢。”
“你想去哪兒?”
“哪都行,讓我送送師父也是好的?!?p> 元玉真人笑笑,向南宮懿辭行,隨后一伸手臂將花嫵攬?jiān)趹阎?,乘上劍便飄飄而去,修界眾人紛紛為她們讓路。
南宮懿無言看著兩人飄走,神色淡淡,心卻堵得難受,多虧多年沉淀的涵養(yǎng)和偽裝,才沒表現(xiàn)出來。
丹鶴小聲喊:“殿下……”
“你好大的膽子啊,丹鶴?!蹦蠈m懿輕啟唇瓣,“你傷元玉真人的愛徒,挑戰(zhàn)太淵觀的權(quán)威,可想過會給大衍帶來何種后果?你這是把成千上萬人的性命置于險地,誰讓你這么干的!”
丹鶴不自覺瑟縮一下,這還是他第一次如此重地指責(zé)她,他生氣了。
做這件事時,她的確沒考慮那么多,她只知道自從這個女孩來到長安,殿下對她越發(fā)疏遠(yuǎn)了。監(jiān)刑時,她眼看著天雷一道道劈下,花嫵卻沒事,她心里一急,鬼迷心竅下竟拿出了事先準(zhǔn)備好的靈火種。
他現(xiàn)在會怎么想?定然以為我是個心思惡毒的女人吧,丹鶴既心酸又后悔又委屈,低著頭一句話也說不出。
“丹鶴,權(quán)力地位當(dāng)真如此重要,重要到讓你不惜對救命恩人下手嗎?你回去好好想想清楚吧,最近不必來找本王?!蹦蠈m懿轉(zhuǎn)身,帶著東梧西柏離開廣場,留下丹鶴一人在原地發(fā)呆。
眾人見熱鬧散了,也慢慢散去,高寧公主原本想去接花嫵,看著她被元玉真人接走,于是跟著臨朝回了流云觀。
——
路上,方海瞧著南宮懿的臉色,小心翼翼地想,殿下這是生氣了,還氣得不輕,是因?yàn)榛ǖ篱L當(dāng)著那么多人面給殿下臉色瞧了嗎?
西柏不怕死地問:“殿下,您為何要替丹鶴道長說話?”
南宮懿淡淡睜開眼,“今日是花道長毫發(fā)無損,倘若她真受了傷,元玉真人必要遷怒,丹鶴再如何是我大衍之人,太淵觀面前,就算她做錯了事,我也不能承認(rèn),讓元玉真人有機(jī)會對大衍下手?!?p> “唉,花道長好像誤會了?!狈胶@了嘆,“明明是殿下先推測丹鶴道長可能有異動,提醒她小心行事的,為何出了事她還要遷怒于殿下?!?p> 南宮懿道:“沒什么,那傳音本來也不是為了傳給她,只要元玉真人能聽見,就能護(hù)著她平安,本王已經(jīng)達(dá)到目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