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近中午的時候,屋子的門被推開,一個便衣進來道:“藍經(jīng)理,沒事了。你可以走了”。
“你們隊長在嗎?要不要跟他打聲招呼?”藍天蘭站起來問。
“隊長有事去了。我送你出去”。
藍天蘭隨那個便衣朝司令部外面走,經(jīng)過辦公樓的時候,石川司令官和偵緝隊長從窗口看著他。
“這個人真的沒有問題?”石川問。
“曹本經(jīng)理的證明洗涮了他的嫌疑,就在今天上午,指控他有嫌疑的人被當(dāng)街刺殺了”。
“什么,在大街上被殺死了?你們這群混蛋每天都在干什么?浦口的治安還是這么差”石川震怒。
“刺殺的人也被當(dāng)場打死”偵緝隊道。
“滾!不去抓那些反日武裝分子,竟然搞這些無聊的懷疑。趕緊從我眼前消失,滾!”
偵緝隊長被罵的灰頭土臉地出去,他無緣由地認為自已的晦氣都是藍天蘭造成,心里恨恨地道:最好別讓我抓到你的把柄!
藍天蘭找到周尚文一起又到了東來順飯店,等伙計上了茶水離開問:“怎么樣,做了嗎?”
周尚文點點頭,臉色凝重。
原來周尚文看見藍天蘭寫的那幾個字,心里“咯噔”了一下,知道他身處危機,雖然神態(tài)自然平靜,心里卻立馬緊張起來。他毀了公文紙,丟下公文夾,鎖了門匆匆離開了公司。
他到了秘密住所,見六個人都在,開口就問“誰認識周二鬼?”其中一人道:“我認識”。正是藍天蘭帶來監(jiān)視周二鬼的道友。
周尚文就把藍天蘭身處險境的事情說了,然后道:“今天務(wù)必除掉周二鬼,藍老板才能脫險。聽我安排”他指著那位道友道:“你馬上就到憲兵司令部大門附近盯著,看見周二鬼當(dāng)街就殺,你倆跟他過去掩護配合你。你們?nèi)齻€跟我走,他們一殺不成,我們再撲上二殺。今天就是丟了性命也要殺了周二鬼。任務(wù)完成,活著的兄弟再回到這里等藍老板”。
藍老板在這些兄弟們心中已經(jīng)不僅僅是老板那么簡單了,他的存在就是希望,就是必勝。聽到他被偵緝隊的人帶進憲兵司令部,擔(dān)心和怒火由然而升,各個別了兩顆手雷和盒子槍分頭出了住所。
這個道友還是坐在街邊鋪子的臺階上,沒有一點說閑話的欲望,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憲兵隊的大門眨都不眨一下。直到響午過后,才見周二鬼伙同三個便衣說說笑笑出了大門,朝這邊過來??斓街H,道友伸手摸進懷里,扣掉手雷的銷環(huán),把手雷緊緊攥在手里,想扔過去,又擔(dān)心炸不死他。猶豫之中,周二鬼他們一行就到跟前了,他一咬牙挺身站了起來,臉上擠著笑叫道:“周二鬼,總算等到你了”迎過去。
周二鬼楞了一下站住,覺得此人面熟,又想不起來是誰。也就是三四秒的功夫,道友已經(jīng)站在他面前。
“你是誰?”他警覺地問。
“牛頭山下來的人。給你送好東西”,掏出手雷。
周二鬼見狀驚恐地要后退,道友一把抓住他往懷里一帶,兩人就糾纏在一起。另三人見狀剛剛把槍拔出來,手雷在倆人中間炸了,才把兩人炸開。
藍天蘭猛地將一杯酒倒進了嘴里,臉色陰沉地問:“那位兄弟的尸首在哪?”
“八成是拉到城西的亂墳崗去了。我打聽一下”。
“下午去買口棺材,晚上一起去給這位兄弟收尸”。
送走了那位道友,藍天蘭一直悶悶不樂。第二天,他叫周尚文準備了酒菜,送到秘密住地和那五位道友暢飲,一來感謝,二來辭別,只喝的酩酊大醉。
一覺醒來,忽然就想起那位赴死除奸的道友,便覺得自已的命里多了一份擔(dān)待,又想起枝子,想起陳師傅,想起音信皆無的一雙兒女,感到自已身單影孤,水中浮萍一樣。這種“漂蕩”難道就是我的修行?忽然又想起老鷹崖下面千年修行的“前輩”,心念一動,感覺到一種心神需要滋潤的饑渴。
應(yīng)該再去老鷹崖拜訪“前輩”,領(lǐng)悟迷津了。
第二天他到了公司,沒精打采地坐在桌前,曹本山下進來,走到他面前,奇怪地看著他道:“藍君,你臉色不好,生病了?”藍天蘭應(yīng)順著點點頭?!笆遣皇莻删冴犇菐突斓盀殡y你,讓你不舒服?那天他們找我,我就說了藍君是我們?nèi)毡救说呐笥?,大大的良民”?p> “多謝你關(guān)照,改天我請你喝酒”藍天蘭道。
“好”曹本笑道:“你回去休息吧”,說完回自已辦公室了。
藍天蘭順坡下驢,跟周尚文招呼了一聲,回去了。
吃過午飯,藍天蘭就出門了,沿著官道朝滁縣過去。繞過擔(dān)子街很快就到了盤龍河邊,沿著河邊走了半個時辰高塘就在眼前了。藍天蘭繞道崖下的山口,情景依舊,一切歷歷在目仿佛他昨天才從這里出去。從遍布碎石和嶙峋怪石的山澗攀過去,就來到一片荊棘叢生的崖口,藍天蘭不管不顧地大步流星朝叢生的荊棘走過去。
說來也怪,那些荊棘的針刺仿佛彎了盾了一樣,搖擺著被擠到兩邊,好象茅草一樣柔軟。過了崖口就看見綠色了。
依然是綠草如茵小花爛漫的景象,但是卻少了藍天蘭期盼的身影。他環(huán)視了一圈,崖腳下的神泉的泉水依然汨汨而出,透著靜謐和安祥。藍天蘭脫了外衣躺進泉水里,那種靜謐祥和一下子就浸到他的骨子里,通體溫暖且輕輕地漂浮起來,仿佛沐浴在陽光里一般,靈魂都開始休眠了。朦朧中,他進到洞府里,在那塊平坦如砥的石床上臥了下來,沉沉地睡去。
“前輩”樂哈哈地看著他,他只得坐了起來,一言不發(fā),靜靜地看著“前輩”,心里卻忽然明朗起來,溫暖起來。修行、修行、修行……“前輩”微啟雙唇仿佛催眠曲一樣唱吟,而藍天蘭感受到的只有修行二字。
忽然,一聲嘹亮的金雞報曉之鳴,令藍天蘭醍醐灌頂猛然醒來,見黎明之光已然照進洞府里了。他心底有個聲音道:該走了,迎接希望的光,帶到自已的家園,成功與失敗,歡樂與痛苦|都是堆積圓滿的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