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痛徹心扉,痛不欲生!
迷迷糊糊之中,少年唯一能夠感受到的,就是這種襲遍全身劇痛。因為早前有過車禍的經歷,他知道現(xiàn)在的這種痛感十有八九是遭受了猛烈撞擊后的后遺癥:肋骨應該是斷了幾根,從而引發(fā)整個胸腹部都在劇痛。
頭暈乎乎的,倒是沒有多少痛感,卻有一股濕漉漉的感覺。少年不需要多想也知道,他的頭多半是也破了。畢竟,肋骨骨折+頭破血流,這應該是受傷的常規(guī)操作。至于說,頭破血流卻又為何頭部沒有痛感?多半是痛麻木了的!
少年費力撐開一絲眼簾,眼中卻彌漫著一片血紅。
“果然,腦袋上肯定破開了一兩道傷口,這血都流進眼睛了呢!”少年身上痛不欲生,這時只能想些其他的事情,轉移一下注意力。
身體在顫抖,也在移動。
感覺,有人正在背著他奔跑?
想到這里,少年腦袋就“嗡”了一下。
車禍?
肋骨還斷了?!
這種情況下,即便沒有救護車,也不應該背著傷員跑的???
這是嫌傷員死得還不夠快么?!
少年覺得,他這次如果大難不死的話,絕壁要投訴救人的這家伙!
絕對要投訴!
眼睛終于撐開。
少年也終于看到了救人的家伙。
耳畔是粗重的呼吸聲,少年只能看到一個側臉,還有半個后腦勺。其側臉,一臉絡腮胡子,臉型也比較粗狂。后腦勺上,卻是一頭雜亂的枯發(fā),枯發(fā)叢中,血跡斑駁,還混雜著些許草屑。少年眼尖,他也注意到了,有幾只跳蚤在這人的枯發(fā)間四處游蕩。
聽其呼吸聲,辨其臉型,少年覺得,這是一個壯漢!
一個略顯滄桑的壯漢!
而且,還是一個打扮奇特的壯漢!
絡腮胡須,卻還留著這么長的枯發(fā),只怕那些所謂的藝術家造型,也沒有這般奇特的吧?
為了避免再次被痛暈過去,少年只能發(fā)散著思維,轉移注意力。
這時,壯漢也察覺到了少年的蘇醒。他奔跑的腳步不停,口中卻驚喜道:“封公子,你終于醒啦,那可真是太好啦!末將這就找個地方將公子藏好,然后就去引開兇獸,公子就可以得救了?!?p> ……
封公子?
兇獸?
少年一腦袋的懵逼。
因為頭還暈乎得厲害,少年還以為聽岔了呢。不過,壯漢的意思,少年卻還是聽懂了一些。他們現(xiàn)在情況是,貌似正在被一個叫做“兇獸”的東西追殺,然后,壯漢準備找個地方將少年藏好,之后,壯漢就會去引開那什么兇獸。
這是壯漢準備舍己救人么?
少年正在分析著壯漢的行為,卻陡然聽到背后傳來了一聲虎吼。
“難不成那所謂的兇獸,就是老虎?”這般想著,少年艱難扭頭,準備看看那老虎是怎么兇獸的。
“嗯,果然是一只老虎?!庇橙肷倌暄酆煹?,果然是一只老虎模樣的猛獸。虎頭、老虎斑紋的身子,不是老虎是什么?再然后,少年下意識就覺得不對勁,眼珠子瞬間就瞪得老大,甚至都忘卻了身上的痛楚。
這特么絕對不是老虎!
有額頭中間長著一只角的老虎么?
有長著五條尾巴的老虎么?
有體型比一輛面包車還要龐大的老虎么?
這一刻,少年覺得,身后追著的那只猛獸如果是老虎的話,這將刷新他對老虎的認知。
“嗯,這或許就是那所謂的兇獸吧?”少年想到。
恰這時,一段記憶,陡然躥進了少年的腦海:“章莪之山有獸焉,其狀如虎似豹,額有長角,臀生五尾,其名曰猙!”
這一段記載,就是描述背后追殺而來的那只兇獸的,出自《山海經》。
這段突然躥出來的記憶,不屬于少年!
《山海經》,少年倒是有聽說過,書中記載的那些奇花異草、各種兇獸什么的,在許多影視、動漫或者各類小說中,少年也都曾有看到過。但是,他絕對沒有讀過《山海經》這本書。這一點,少年以十六年的教育經歷保證!
作為社會主義四有少年,誰有那閑工夫去讀什么《山海經》?!
正想著,少年陡然感覺頭痛欲裂。
或許是傷口麻木過后,也或許是那段陡然躥出的記憶影響,少年在這一瞬間頭痛得想撞墻。
墻沒撞到,少年的頭撞在了壯漢的后腦勺上。
“公子,你沒事兒吧?”壯漢有些驚慌問道。腦袋被撞幾下,壯漢倒不覺得有什么疼痛的,但是封公子的狀態(tài)似乎有些不對勁,眼下正處于逃跑途中,壯漢也無法放下少年來看看究竟,只能出聲詢問。
少年無暇回答,因為這時,一大波記憶躥進了他的腦海。于是,少年悶哼了一聲,再次暈了過去。
暈倒在壯漢的背上。
感受到封公子再次暈倒,壯漢差點凌亂。好在,脖子上還能感受到封公子的呼吸,壯漢倒還不至于覺得封公子就這么死了。眼下逃亡要緊,壯漢也無暇他顧,只能背著暈倒在背的公子,繼續(xù)逃亡。
逃亡途中,壯漢也在沿途打量著,準備瞅瞅有沒有什么合適的地方,可以讓封公子藏一下的,然后他就能放心的去引開背后那只兇獸。
……
少年再次悠悠醒轉時,依舊處于逃亡狀態(tài)中。
他是又一次被痛醒的。
但是此刻,少年也終于弄明白了,他現(xiàn)在倒底是個什么狀況:
他似乎是穿越了?!
二十一世紀的理工狗,變成了這蠻荒世界的十六歲少年。他不但接管了少年的身體,也接收了少年的記憶。
蠻荒少年,名叫郝封,乃是西北眾多諸侯之一,郝伯的第三子。
此前,少年郝封帶領一支小隊,在荒原上探查犬戎人的動靜,卻不幸的遭遇了兇獸猙。再然后,他們那支十人小隊,就只剩下他這位封公子和背著他逃亡的這名壯漢幸存下來。
“逃亡?!”
想到逃亡,少年心里陡然一緊,將穿越這個問題暫且拋到了腦后。眼下,他們正在被兇獸猙追獵。身處絕境,當務之急,是要想辦法擺脫兇獸猙的追獵!
而且,他這一身重傷,肋骨也不知斷了幾根,腦袋上應該還有兩三個豁口正在流血,再這么逃亡下去,別說能不能逃出兇獸之口了,他這重傷員絕壁會死在逃亡路上的。
要么是痛死的,要么是流血流死的!當然,也有可能是被這壯漢給顛簸死的!
更為重要的是,少年已經聽到了壯漢更加粗重的呼吸聲了,只怕再過不了多久,這壯漢也得累趴窩,到時候,他們就都會成為后面那只兇獸猙的口中食了。
這種情況,少年是不樂意接受的!甭管他是什么原因穿越過來的,能夠僥幸的“再活一次”,他可不想落地成盒!
這一刻,少年覺得,他必須要努力搶救一下!
……
如何自救?
少年開動暈乎乎的腦袋,開始思考著。壯漢剛才的提議,少年這時是最先考慮的,也是最先被否決掉的。一來,少年還沒那么自私,犧牲壯漢而保全自己。再一個就是,壯漢就算想犧牲,也未必能夠將兇獸猙引誘走。
兇獸猙之所以能夠追著他們不放,就是他這一身血腥味兒。他這一身血腥味兒不消除,兇獸猙只可能順著血腥味兒找到他,而未必會去追獵壯漢。
當然,還有一點尤為重要:
這里是荒原!
危機重重的荒原!
他一個重傷號,行動不便,沒有壯漢的幫助的話,在這危機重重的荒原上,都不需要兇獸猙來追獵,其他各種危機,就能讓他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所以說,壯漢的提議其實很不靠譜!想要自救,少年只能另想它法。
于是,少年忍著劇痛,艱難抬頭,準備打量一下四周地形。
四周,枯草一望無際,偶有幾處灌木叢,灌木上的枝葉也差不多枯敗了。這是典型的荒原深秋景色!
無暇欣賞秋景,少年很快就看到了一片略顯熟悉的地形。
這份熟悉,來自于原主郝封的記憶。
看到了熟悉的地形,少年覺得,他差不多找到了自救的辦法了。
于是,少年碰了碰壯漢的腦袋,艱難的伸手指向左邊,提醒道:“左轉,順著左邊的那片灌木叢,跑個三十幾里地,前面應該有一個小湖泊?!?p> 從那份記憶中,郝封知道,順著眼前左邊這片灌木叢跑到盡頭,就是一個小湖泊。
當然,湖泊不是重點。
重點是,在小湖泊的西南十多里處,有一個犬戎小部落。
這就足夠了。
禍水西引?
借刀殺獸?
都可以!
至于說,這會不會坑了那個犬戎小部落?
少年表示,他就是故意的!
根據記憶,少年知道,這犬戎人可是他們人共的大敵,不共戴天的大敵,坑死再多的犬戎人,他都不會有心理負擔。
壯漢聽了少年的指示,想都沒想就左轉,然后沿著灌木叢迅速奔跑著。他沒有多問為什么,倒不是他看穿了公子的打算,而是因為他身為戰(zhàn)兵,早就習慣了聽令行事,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