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豐酒樓。
安王坐在二樓的一間小隔間里,垂著眸子打量著手中的酒杯,就像把玩稀世珍寶,愛不釋手。
他面無表情,低垂的眸子卻含著濃濃興致。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勾唇一笑。
棱角分明的側(cè)臉,配上清晨斜斜照進窗來的陽光,看在推門而入的林殊眼底竟讓她恍惚了一順,等回過神,林殊暗暗咬牙。
忍住,現(xiàn)在是來找這個妖孽算賬的!
安王轉(zhuǎn)過頭來看向站在門口,保持著開門姿勢的林殊,嘴角的笑意愈加明顯:“怎么不進來?一會兒打算在門口蹲著吃飯嗎?”
暗中翻了個白眼,7徑自走到安王對面坐下。
“大清早的,你不在你的安王府呆著,邀我來酒樓干什么?”
林殊氣哼哼的踏上二樓,走進一個獨立的小包間中。
“想你了?!?p> 安王看著林殊這種生氣的表情,倒是有心情開起了玩笑。
林殊臉一僵。
隨后,若無其事的坐在了安王對面。
“沒聽說過去邊疆歷練還能把智商練沒的??!你怎么做到的?”
“幾年不見,你倒是越發(fā)伶牙俐齒了?!?p> “您才是大佬,不能比,不能比!”
安王失笑。
果然今生的林殊與前世大不一樣了。
但是他卻意外的感覺這樣的林殊更合他的眼緣。
“吃什么?”
“好多想吃的!”
“那你來點,我們兩個人可以吃完的量。”
還想使點壞的林殊撇嘴,安心點餐。
許久不見,這廝依舊毒舌。
才不接他話茬!
心里想的是趕緊說完事情走人,林殊一張口就變成了回懟:“那安王豈不是要丟人了?”
她為自己到了杯酒,飲了一口才抬眸看向?qū)γ娴娜?,皮笑肉不?“畢竟這是殿下請的客,豈有不陪之理?”
安王看著眼前的人,笑了一下,轉(zhuǎn)過頭去。
可真好玩!
他飲了口酒,再抬眸的時候,眼底已經(jīng)一片肅穆:“你前幾天在宮門口遇見本王的管家了?”
注意著安王動作的林殊一愣,心不由得沉了沉。
“嗯,他獨自一人從工宮中離開,我看他的表情,隱約中帶著欣喜,不像是你派出去的?!?p> 安王沉默。
那兩位那么討厭自己,肯定不會讓自己太開心。
看著安王一副沉思樣,林殊已經(jīng)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其實,安王如今問的話,已經(jīng)驗證了林殊心中的猜測。
安王府的管家,真的已經(jīng)叛主了!
她倒沒有對安王的話感到疑惑。
安王向來是個心思深沉,算無遺策的人,他既然知道自己的管家背叛了自己,怎么也會安排人去跟蹤的,那么知道自己看見管家也在情理之中。
“你請我出來,只是為了問我這件事?”
林殊挑眉看向安王。
不像他的性格呀!
“我想請你幫忙查一查管家?!?p> 安王臉上浮現(xiàn)猶豫之色,半晌才憋出來一句話。
看著對面林殊疑惑的眼神,安王抿了抿唇。
“我剛回到京城去,對這邊的事情還不算太清楚,怕會被有心人誤導(dǎo)?!?p> 林殊點了點頭,復(fù)將頭低了下去。
這件事,可以插手嗎?
沒有得到回應(yīng)的安王并未說什么,又勾唇笑了一下,只是笑容里多了幾分勉強和無奈,他看著林殊,臉色已經(jīng)有了些蒼白:“本王有四五年未曾回京,在這邊根基不穩(wěn),本想著有王府內(nèi)眾人在,可以盡早在京城站穩(wěn),可如今……誰又知府內(nèi)還有誰安插的眼線……”
安王看著林殊,抿了抿唇,似乎有些難以啟齒,卻最終還是沙啞著嗓子開了口:“小侯爺可否幫幫本王?”
“只是查管家之事?”
“嗯!”
這樣的話,到還可以!
林殊嘴唇蠕動兩下,卻垂下眸子,不再看安王:“何時?”
“查出安王府眼線之后即可!”安王看著林殊低垂的臉,意味不明的勾唇,聲音卻帶著些無助和急迫。
“好!”林殊轉(zhuǎn)了轉(zhuǎn)酒杯,顯然松了口氣,她抬起頭來,沖已經(jīng)重新變得有些蒼白的安王笑了笑。
對于只查眼線這件事,她是可以接受的,至于查出眼線以后的事,那就與她無關(guān)了!
安王松了口氣,開始吩咐侍者上菜。
林殊看到菜以后,便顧不上看安王了,只是一心想往嘴中塞東西。
安王扯了扯嘴角,看著林殊雖優(yōu)雅但從未停過嘴巴的樣子,眼中浮現(xiàn)濃濃笑意。
不管這一世的林小侯爺?shù)降资枪眵冗€是其他的什么,倒是比前世的他多了幾分可愛。
“謝謝!”安王看似很誠懇地道了歉。
“談謝做什么?”林殊嘆了口氣。
“你去西北的幾年,我們已經(jīng)生疏至此了?”
“沒有!”
林殊至此沉默下來。
時間到底是把殺豬刀。
它最能磨滅人的感情。
對面的安王端著酒杯看著安靜低頭吃飯的林殊,嘴角勾起了一抹笑。
進了這場局,還想跑?
“我沒偷!放開我!”
“偷沒偷,去衙門里理論!”
“我不去,當(dāng)誰不知道,那是你的走狗嗎?”
樓下突然喧嘩開來。
林殊聽到聲音,急忙推開了窗戶往下看。
只見一名壯年男子一臉不忿的拉扯著一位穿著破爛的十四五歲的少年。
“呦,這可真有意思!”
林殊彎了彎眉。
“少年雖穿著破爛,但是一身衣服十分干凈,眼神雖然透著憤怒,但是除此之外是一片通透。而那壯年男子卻一副兇神惡煞的模樣?!?p> “只怕其中另有隱情吧!”
在林殊開口之前,安王便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掃了眼樓下的動靜,聽著林殊的分析,勾了勾唇。
“不過,我很喜歡!”
他淡然的補上一句,看著林殊愕然的臉,他突然捧腹大笑。
“你倒是何時可以改改你的性子?”
“我覺得我的性格挺好的,不用改?!?p> 林殊沖安王呲呲牙,看到安王仍一副笑意盎然的樣子,撇了撇嘴,扭頭專心的看熱鬧去了。
樓底下,聚集在少年和中年男子周圍的人越來越多。
隱有將大街堵住之向。
看見少年人即將要被壯年男子拉走,林殊雙手撐在窗欞上,笑吟吟的望向樓下。
“你們拉扯這么久,居然絲毫沒有透露出來被偷的東西到底是什么,哇,真謹慎!”
中年男子臉微僵。
抬起眸子兇狠的瞪向二樓。
卻在看到隔間的林殊時微微收斂了神色。
“原是小侯爺,”中年男子向林殊做了個輯,“這小賊將草民的傳家寶盜走了!雖說草民的傳家寶不甚值錢,但到底是從祖上傳下來的。不敢丟棄!”
林殊聽著中年男子的話,看著周圍嘩然之后紛紛義憤填膺的指責(zé)少年的人群,仍笑意盈盈的望著中年男子。
真正的草民,可不會一眼認出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