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伊傾同樣很準時,她親自將飯菜、碗筷等一一擺好,看到顏如故來時,如春風拂面笑靨如花:“將軍,你來啦?”
顏如故看著她面上的笑意,點點頭坐下,伊傾忙把盛好的湯遞給他,顏如故微微一怔,伸手接了過來。
伊傾卻格外開心道:“將軍快嘗嘗,好不好喝?”
顏如故拿著勺子攪拌了一下,端著碗就喝了一口,伊傾忙道:“如何?好喝嗎?”
“不如何!”他微微皺著眉頭,將剩下的湯放在旁邊,再也不看一眼。
伊傾面上微微不自在起來,喃喃道:“真的……很難喝嗎?”
顏如故道:“嘗嘗便知?!?p> 他端著飯夾了一塊雞肉,放在嘴里頓時臉黑如陳年鍋底,忙把裝湯的碗拿過來,吐在里面:“廚房最近忙什么?”
伊傾自己喝了口湯,確實是太咸了,又夾了塊藕片,又辣又咸還有種說不出的奇怪味道,她面上更加不自然起來道:“那個……要不倒了吧,我讓廚房重新做,你別生氣。”
“你吃吧,我還有事?!彼鹕沓T外頭也不回地離開。
伊傾張口想要叫住他,卻眼睜睜地看著他離開,一句話卡在喉嚨里,不上不下。
看著滿桌子的菜,她嘆了口氣:“哎,都被我搞砸了。梨兒……”
“公主……你別氣餒,再多練練就好了?!崩鎯涸谂赃叞参克?p> “可是,真的很難吃?!彼∧槹櫾谝黄穑魫灥乜粗亲啦?。
自那天之后顏如故有一段時間沒在家吃飯,似乎真的很忙,晚上回來得也特別晚,伊傾在自己房里聽說顏如故回來了,這才肯去睡。
大半個月過去了,伊傾卻一次都沒有見過顏如故,這天終于聽說他要在家里用晚膳,她一早興沖沖地就跑到廚房準備了,廚房里的廚師看著她就開始犯難,幾番勸說無效之后,只好看著伊傾在廚房里忙前忙后。
顏如故看著今天的伊傾,她還是那么高興,好像他每一次看到她,她都這般笑容明媚,眼里星星點點的光亮如星辰。
她似乎偏愛紅色的衣服,不過這顏色確實很襯她的皮膚,她本來就天真單純,這衣服顏色卻嫵媚艷麗,天真的氣質(zhì)和這紅色的衣服竟能相得映彰毫無違和。
她見顏如故坐下之后,忙前忙后,又是盛湯又是布菜,顏如故目光追著她,看著她動作頗為嫻熟的樣子,不由地想到了還未成親之前他們一起吃飯的場景來,那時候她可是連剔魚刺都不會呢。
看到她如今這樣,他心里不知道是何滋味。他緩緩開口道:“坐下,吃飯。”
“我……”沒事的。伊傾轉(zhuǎn)過頭看著他微沉的面色,后面的幾個字卡在喉嚨里,默默地坐下吃飯。
顏如故見她坐下之后,端著飯夾了伊傾放在他面前碟子里的菜,才入口,他面色就變了,伊傾心里咯噔一聲,忙道:“怎么啦?”
顏如故將飯碗一丟,道:“延畛,把廚房里的人叫來?!?p> “等等……”伊傾忙站起身看著延畛的背影喊道,轉(zhuǎn)頭看著顏如故忐忑不安地開口:“將軍,這……”
“你最近是不是都吃這些?”顏如故指著桌上的飯菜,幾乎是黑著臉問伊傾的。
伊傾看了一眼,見他面色難看卻不知為何,點了點頭道:“對呀,有什么問題嗎?”
顏如故聽著話,莫名想到了上官晞?wù)f的【你可以不愛她,但是不要傷害她?!?p> 他突然覺得自己有負所托,沒有照顧好伊傾,也不知道是生自己的氣,還是因為別的什么。
伊傾最近幾乎都是自己做飯自己吃,一個是為了練習自己的手藝,另一個想著顏如故前不久臥病在床,吃的都是清湯寡水的素菜,所以就研制了些比較“有味道”的菜式。哪里會知道顏如故會有這么大的反應。
“去吧。”他沒有回答伊傾的話,對延畛道。
這一次伊傾阻止不及,只看著人消失在夜色中,她頓時有幾分挫敗。
屋子里烏泱泱跪著一堆人,顏如故坐在首座上面色微沉,一旁的伊傾正襟危坐,管家站在他的左手邊不停地擦著自己額角的汗珠,下面跪著的人大氣不敢出,個個噤如寒蟬,只聽得顏如故低沉的聲音響起:“今天的飯菜是誰準備的?”
下面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不說話,伊傾聽了這話心口一顫,看著眾人沉默的樣子,小心翼翼地開口:“將軍……”是我做的。
話還沒說完,顏如故以為她要替他們求情,晲了她一眼:“安靜。”
她咬了咬唇,眼睛看著下面的人心里開始自責。
管家見一個個都不說話,手里捏了把汗道:“將軍問話,你們都啞巴了?”
好半晌才有一個人支支吾吾地開口:“回將軍,今天的飯菜都不是小的們做的?!?p> “你個小崽子,不是你們做的,那是誰做的?啊?!惫芗彝蝗挥X得沒臉,這一個個平時看著人模人樣的,怎么自己做的事還不認呢?在將軍面前他可是太丟臉了。
“是……是公主,做的。”被罵小崽子的那男子看了眼伊傾,聲若蚊蠅,而此刻安靜的大廳里,針掉在地上都聽得見,更何況他說的話。
伊傾一向自詡臉皮最厚的,但此時此刻眾目睽睽之下,也覺得自己的臉有些掛不住,低著頭掐著自己的手指節(jié),像是感覺到顏如故的目光,她點了點頭。
顏如故的心情一下變得復雜起來,難怪伊傾看到他吃飯時,面上的神情會不一樣,聽他說不好吃,神色會不自然;阻止他找廚房;方才她應該是想要自己承認的,結(jié)果被自己打斷了。
管家看著將軍的臉色,機靈地開口:“將軍是覺得今天的飯菜極好,想要獎勵各位呢。既然這是公主做的,那么就沒各位什么事了,大家都散了吧?!?p> 中途管家瞥了眼顏如故的神色,見顏如故沒有出聲,便如此開口。眾人散了之后,管家也行了禮退了出去,出了門還貼心地替兩人關(guān)上房門。
伊傾坐立不安,恨不得找個地洞鉆進去。
顏如故好半晌才開口道:“公主不必事事親力親為,將軍府的下人們都會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