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推動者
最后一句話,臨季聲音不大,卻是讓她聽得一清二楚,瞬間一股委屈涌上心頭,和顏姒只覺得這個臨季著實討厭,明明這又不是她想要的,別人硬塞給她,她就要感恩戴德嗎?
臨季仿佛是將憋了很久的話說了出來,頓時一陣神清氣爽,笑得一如既往的惡劣,絲毫不顧她的心情,轉(zhuǎn)身離開。
“宿主,您不必在意?!?p> 突然,很久未開口的系統(tǒng)說話了,語氣甚至還帶著些許虛弱,卻依舊強(qiáng)打起精神安慰道。
和顏姒站在原地,原本努力調(diào)節(jié)心情的她在聽到這句安慰時立刻潰不成軍,眼淚一下子涌了出來,最后倔強(qiáng)地仰頭看天,努力將眼淚控回去。
“我沒有介意,我就是……有些累了。”
最后,她輕輕開口,仿佛在自我安慰。
“嗯?!睓C(jī)械音依舊平穩(wěn)而遲緩,“那個臨季,身上的紫氣不低,望宿主謹(jǐn)慎考慮?!?p> 最后一個字音一落,仿佛消耗盡了它所有能量,再也沒有任何聲息,讓和顏姒的心不由得揪緊。
紫氣、又是紫氣,要不是這個莫須有的東西,她怎么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去攀附那些所謂權(quán)貴,真真是惹得一身騷。
阮棉依有些氣悶,但是想到臨季那副討人嫌的嘴臉,不由得,她就有種非試試不可的心思。
她很想知道,像他那樣心高氣傲又惡劣至極的人,如果喜歡上一個人,會是怎樣的光景。
“咳,先說好,這次不許打臉?!?p> 另一邊,燕祁看著支著頭似笑非笑看著他的臨淵,默默吞了口口水,十分沒有底氣的討價還價。
“你覺得,你還有資格和本王談條件?”
臨淵輕輕挑了眉梢,帶著少見的旖旎風(fēng)情,燕祁頓時只覺得渾身都一麻,隨即惡寒地搓了搓自己的胳膊,表情古怪地看著眼前人:
“你別這么看著我,我喜歡女人。”
“噌。”
劍出鞘的聲音格外利落,不知何時一個人直接站在了他身后,殺意蔓延。
“哎別別別!爾無你小心點,你主子沒讓你真殺我!”
燕祁幾乎是立刻站起來一下子奔到臨淵身邊,警惕地看著一身黑衣身姿挺拔的爾無,卻只見他略帶疑惑地歪了歪頭,看向自家主子,仿佛目帶詢問。
臨淵好整以暇地看了看自己的指尖,目光悠遠(yuǎn)而略微空洞,表情是霽月般的云淡風(fēng)輕,思考了半晌才回答:
“如果你現(xiàn)在還不開口的話……”
“哎呀,那畫卷里就一乳臭未干的小姑娘,真的,沒別的!”
燕祁沒等他說完,急吼吼地開口,面色幽怨又委屈,他就不明白了,明明這些人武功比起他都不遑多讓,干嘛要跟著這個臨淵,他有什么好的,氣死他了。
臨淵眸子暗了暗,小姑娘,他又怎么不知是個小姑娘。
“沒了?”
他語氣依舊淡淡的,似是失望了太多次,已經(jīng)可以很好的克制自己的感情。
通常,不抱希望,才不會失望,不是嗎?
燕祁看向爾無,見他大有磨刀霍霍向他來的架勢,臉都皺了起來:
“還有什么?。柯飞嫌龅絺€和畫像一模一樣的小姑娘算不算?她好像還和那東錦皇帝認(rèn)識呢!可把我坑壞了?!?p> “咔嚓?!?p> 細(xì)微的聲音短促一響,看過去時竟是臨淵將整個扶手都掰斷了,斷痕處伸出數(shù)不盡的木刺,他卻恍若未聞,只是怔怔地盯著他。
燕祁也是愣了一下,想到這怕是臨淵在關(guān)心自己,不由得又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得見牙不見眼:
“就說是好兄弟嘛,我真的是被坑慘了,那東錦帝竟然直接把我關(guān)了起來和那姑娘說話,要不是我機(jī)智,早就被他們合伙騙了,呵,我跟你說,那天……”
對于他的遲鈍,連爾無都要看不過去了,他將劍收入劍鞘,抱臂默默開口:
“一模一樣的小姑娘?你確定?”
“怎么不確定,不過那個畫像有可能是假的,哪有恰好就一樣的人出現(xiàn),嘖,那東錦帝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燈。”
燕祁砸吧著嘴,一副十分不屑的模樣。
“畫可能是假的,但人……肯定是真的?!?p> 臨淵仿佛喃喃自語地看向窗外,綠芽嫩枝頭,鳥雀在其間竄動,不愁人間事。
“什么真的假的,不過那小姑娘人雖奸詐了點,一路上做的飯還挺好吃的?!?p> 燕祁皺著眉頭,作為一個后來居上的人,他完全沒有參與過五年前的事,自然對南玥毫無所知,有的不過是別人所說的只言片語。
當(dāng)不得真。
不過他也并不喜歡那個傳說中無所不能的少女就是了,如果真有那樣的人,這大陸怕都要跟她姓了,哪還有留下傳說消失不見的道理。
“她叫什么名字?”
“好像是六三吧?”
“你還吃過她做的飯?”
臨淵的語氣恢復(fù)了平靜,不緊不慢地與他展開了對話,最后仿佛不過是個普通的問句,卻在燕祁傻了吧唧地點點頭的下一秒,將他直接整個人從窗戶扔了出去出去。
鳥雀驚成一片,撲簌著翅膀紛紛離開。
“以后這個人,不許進(jìn)王府?!?p> 臨淵仿佛什么都沒做一般,依舊端端正正坐在輪椅上,很快就有人過來輕松拎著趴在地上的燕祁扔了出去。
看看,哪怕是他們王爺這般的人,不也同樣堪不破情關(guān)嗎?
“一個連花不玨都可以斬殺的人,竟然那么弱嗎。”
臨淵拿過一本書,看著上面有明顯亂痕,摩挲著那些痕跡,仿佛在自言自語。
而在暗處的幾個人暗戳戳笑著,笑自家王爺?shù)奶煺媾c不自知。
他們一派歲月靜好著,卻不知燕祁的心中是如何的驚濤駭浪。
那個在他眼里不過是手無縛雞之力運氣好點被醫(yī)治好的北淵王,竟然動作快到連他都無法反應(yīng)過來的地步。
良久,當(dāng)和顏姒同樣從王府里出來時,便看到了一副震驚表情盯著王府的燕祁,仿佛要將其看穿。
“你怎么了?”
她有些好奇,不由自主地問道。
“顏姒,我想和你聊聊這王府以及……王爺?!?p> 燕祁看見她,露出了一絲笑,卻是顯得無比凝重。
和顏姒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莊嚴(yán)大氣的牌匾只寫了“北淵王府”幾個大字,那張牙舞爪的氣勢,像極了那個內(nèi)斂而與他人不同的內(nèi)心。
“好。”
她點了點頭,應(yīng)下了這個邀約,硬要說的話,她同樣對他們之間的對話產(chǎn)生了好奇。
只不過這次,她可能要無數(shù)次后悔,后悔當(dāng)初為何要這么草率,讓那個人堂而皇之再次回來,同時也讓自己失去一切。
“宿主,您收拾包袱干嘛呀?”
好不容易回到鏢局的南玥還沒過幾天安生日子,此時又開始收拾包裹一副要走的姿態(tài)。
“之前不是說要去南晁見見世面嗎?擇日不如撞日,我們今日就出發(fā)?!?p> 南玥笑瞇瞇的,一副又打算仗劍天涯的模樣。
“前段日子您還說要帶著鏢局里的幾個人跟著武林人士去討伐魔教呢?”
六三一臉不解,那貓瞳甚至與南玥眼睛有幾分相似,閃爍著星星點點的光。
“前些日子遇到的那個燕祁,他都把花不玨干掉了,我們?nèi)ヒ矝]什么用啊?”
南玥將小布包扎了個蝴蝶結(jié)背在背上,原本仙氣出塵的氣質(zhì)一下子降了幾分,仿佛一個離家出走的世家小姐。
“倒下一個魔教教主,還有千千萬萬個魔教教主,難不成宿主以為魔教會就此結(jié)束嗎?”
六三嚴(yán)肅著一張臉,十分義正言辭地開口,仿佛十分為南玥著想。
南玥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白色小碎花布包結(jié),仔仔細(xì)細(xì)思考了一下,煞有其事的點頭:
“確實,打起來可以收獲積分?!?p> 六三呆了呆,可愛的貓頭愣是僵硬了一下,背過身去訕訕開口:
“咳,我不是這個意思?!?p> 南玥笑了,想到她當(dāng)初設(shè)想地仗劍走天涯,揉了揉六三的腦袋:
“你似乎越來越人性化了,既然如此,我們便去吧,我也很想見識見識?!?p> 六三瞥了眼南玥,只覺得自家宿主千年來越發(fā)的沉穩(wěn)溫潤了一些,當(dāng)初還是個天天怨天尤人又懶又立的家伙,如今已經(jīng)變得不似她了一般。
不過也是,哪有人光長年紀(jì)不長腦子的。
南玥并沒有放下自己的小布包,而是直接改變了行程,朝著那武林人士最常聚集的方向離開,走時沒有一個人相送,悄無聲息。
“照你那么說,那副畫,確實有可能是假的。”
和顏姒此時與燕祁對坐,面前的茶水一絲未動,她只是緊蹙著眉頭,纖細(xì)如玉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端的是深思的模樣。
“那那個少女?”
燕祁有些不解,根本不明白臨淵為何是那樣一副表現(xiàn),不由得追問道。
“你不了解墨子聞,當(dāng)初我也算和他有過幾面之緣。”和顏姒一手撐著頭,想到時還有些咬牙,“他可不是個給假貨隨便糊弄的人?!?p> “他最大的樂趣,怕就是看到人,求而不得?!?p> 燕祁愣住了,看著面前和顏姒稍顯扭曲的表情,總覺得有些違和:
“好歹是一國皇帝,他不至于……”
“呵,他自己就是求而不得的正主,怕是心里難受著,就想讓別人試試?!?p> 率先打斷了燕祁的話,和顏姒抬頭盯著他,眼里全是認(rèn)真:
“那個六三姑娘,雖有可能是假的,但是我們有必要去查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