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權(quán)下的被威脅,她自然是不愿意的,可是父輩們竭盡全力守護的江山此朝若是真的假手他人又何其悲涼,慕朝夕抬眼看了看宴上的眾臣,環(huán)顧一周,他們無一例外帶著偽善的面具,但內(nèi)里一個個的虎狼之心卻昭然若揭。偏偏諷刺的是,誰不愿明哲保身,她原先也該如此,旁人與她何干,政權(quán)皇朝與她何干,如果這朝連她的至親之人都守護不住,要這皇朝又有何用?
“朕之長女端敏公主與朝和公主均是朕的掌上明珠,都是天賜之女,她們姐妹二人自幼親慕,欽天監(jiān)曾言朝和公主有母儀天下之命,此乃謬言,可朕顧念家族情意,未曾追究當(dāng)年錯事,今,朕要澄清這個言論,實則真正命數(shù)所系的乃是朕之長女?!?p> “遂,鑒于宣驪國與我國的情誼,既宣驪國為本國的兩位皇子向我朝求親,朕也不好推辭,端敏公主嫁于宣驪國太子,而朝和公主嫁于宣驪國五皇子,如今剛得了封地的五皇子安王。”
皇上還命欽天監(jiān)現(xiàn)場親自澄清,整場“鬧劇”下來,慕朝夕眉眼淡然,未曾給自己辯駁一句,只問起了自己的父母親。
“你且放心,我已與你父親提前說過了,今日之事,也是經(jīng)過他同意的,待你搬入朝和宮,我會命他二人于你出嫁前去陪陪你。”
相較于慕朝夕眼底的悲涼,慕千婳倒是高興得很,她壓根就不想輕易放過慕朝夕,本想著讓她隨隨便便嫁給孟九承那個混賬公子了此一生也就罷了,可仔細(xì)想想,她要永永遠(yuǎn)遠(yuǎn)都高她一等,屆時,如果多了這么一個為自己取樂的妹妹,實屬快哉。
慕千婳信步走至她跟前,滿面桃花春色,對她殷殷笑道,“妹妹,將來咱們還在一處,你我二人嫁去了都是人生地不熟的,你我倒是可以一起做個伴,聊聊天,吃吃茶。對了,我都替你打聽好了,安王的住處離皇城不遠(yuǎn),再說了,那安王本人呢,又是個避世之人,就是身子不大好,長久病著,不過你若跟了他,到對了你那閑云野鶴的性子。”
見慕朝夕不答話,慕千婳又摘下了手腕的鐲子給她,“這可是上好的翡翠玉鐲,就當(dāng)姐姐給你的賀禮了?!倍Y還沒送出去,她復(fù)又看見她脖子上的玉佩甚是別致,“你這玉佩甚是好看,不如贈予我可好?”話是問句,但根本不等慕朝夕開口,她就已然上手去扯那塊玉佩了。
“不行?!?p> 慕朝夕反應(yīng)過來,本能地就護住自己的脖頸處,慕千婳感覺到了壓力,“怎么如此小氣?你越是不給,我就越是要它。”
見慕千婳明晃晃地威脅她,她道:“公主,這對我很重要,別的你想要的什么都可以,君子不奪人所好,還望公主收回成命?!?p> “我既不是君子,再者,我就算奪了你的心頭好,你又能奈我何?不過你放心,你跟著我,嫁妝自然是不會少的?!蹦角O發(fā)出一陣清脆的笑聲,慕朝夕就感覺后頸吃痛,慕千婳使力直接將玉佩拽了下來。隨即站起身來,將玉鐲直接扔在她裙上,就好像得了新奇物件,舊的就不討喜了,隨手可棄。
長廊上,煙火綻放,熱鬧的中秋夜晚,煙火映紅了圍觀的張張笑臉,大殿上空空如也,一半個煙火,一半清歡,慕朝夕全然沒了心思,今日團圓之夜,她沒有父母兄長陪在身邊,還要忍受著別人萬家燈火的痛苦,是夜,朝和宮中深深鎖著她的悲戚,自今夜之后,便再也沒有一家人之說……
次日,整個皇城傳遍了昨夜的消息。街頭巷尾都在討論端敏公主大婚會耗費掉多少錢財,兩位公主同時出嫁又將是怎樣的盛景,會否風(fēng)光無限……這個消息傳播之快,肖衡自然也看到了,他前去慕府打聽,因家中無長輩,也沒問出個所以然來,就覺得這個慕府的氣氛甚是奇怪,沉悶而又壓抑,三日后就是出嫁之日,卻一點也沒有公主即將出嫁的喜慶勁。
慕朝夕讓行云去舞樂坊遣散了各位姑娘,給了她們不少銀子,讓她們自行去謀生罷了,因著舞樂坊不日就將不復(fù)存在了……慕朝夕終究是將肖衡給她的東西收了起來,她原是不想打擾肖衡的,她只希望她此舉可以換得整個慕府的平安,換得她父親母親和哥哥的的一個安寧。康靖皇上向她保證過,用她一個換她慕府所有人的安寧,她選擇了相信,是因為她不愿背棄父親的理想。今朝再黯淡無光,她也想守護住父親心里那一道清明。
可能是怕有什么差池,知道出嫁前一晚,慕朝夕才得以見到父母和兄長。見他們沒有什么大礙,慕朝夕這次才放下心來。
倒是慕姥爺和夫人看著女兒這幾日消瘦的模樣甚是心疼,握拳說道:“夕兒,你不用這樣,為父一會去求見皇上,定不會讓你以此身份嫁給安王?!?p> “父親且慢,女兒心意已決?!?p> “唉,夕兒,這不是你情愿的。我以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想不到皇上的狠辣心思仍不減當(dāng)年,絲毫不念及手足之情,我忍著了這么些年,他竟還是不肯放過……”
慕朝夕不想再說那些,只得笑笑說道:“父親,母親,咱們有日子沒見了,不說不痛快的,一塊吃頓飯可好。”
“還請公主今夜早些休息,明日天不亮就要起身準(zhǔn)備了?!闭f著話,門外就來了掌事姑姑。
“好,姑姑去忙吧,容我與家人多說說話。”
“諾?!?p> 一頓飯吃出了幾種滋味,康靖皇上算盤打得精,根本不讓他們多待,慕朝夕只得叮囑幾句,只要她明日清晨行了宮中之禮,父親母親就可以回府了,起碼先解決好眼下的事情,日后的事情只有日后再說了。
端敏公主出嫁,奢華至極,日光照耀在白玉臺階上,紅色的地毯鋪陳開來,宛如一朵朵盛開的芙蓉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