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灝聽得真真切切,心中疑團重重:“冠英君??!他不是在坊縣嗎?陳榮智干嘛去了??”
可是戰(zhàn)局不會給他時間去思考,赤羽飛帶著血衛(wèi)軍一路沖殺,將燕王弓兵追得四下逃竄,這韓灝負(fù)責(zé)的后陣頓時被沖得七零八落。
張壽帶著短戟軍正打得開心,糜縣城門都被撞開了一道大口子,可突然一滯,他們只感覺對方的抵抗突然強了許多。
張壽納悶:“這韓灝搞什么鬼?怎么這時突然放松對守軍壓制了?對了!這家伙必是看我破城在即,妒我能拿頭功,這下在給我使絆子呢!”
他正要回頭叫罵,卻不想看到一隊白衣軍士在后陣橫沖直撞,直把韓灝后軍殺得四分五裂。
這下輪到張壽驚嘆了:“這是為何?吾該如何?”
他心驚不已,一是不知道這白衣軍是哪里過來的,是誰的部隊,二是沒想到這支部隊如此驍勇善戰(zhàn),為將多年,他一眼就能估算出這白衣軍士不足兩百人,居然能打得韓灝后陣兩千人狼狽不堪。
雖說韓灝帶的本來就是一些雜兵,但是以兩百人擊兩千人能打成這個局面已經(jīng)是十分罕見了。
其三,中原的行軍一般分先鋒跟后備軍,一般打仗就是先拼先鋒,然后再拼后備軍,看誰的底牌多哪邊就能贏,如今自己這先鋒短戟軍拼得差不多了,韓灝率領(lǐng)的后備軍被人捅了腚眼,一時也跟不上來,這仗就沒法打了。
張壽雖為將多年,可是面對這種特殊的戰(zhàn)局經(jīng)驗也不多,要看就要破城了,后方來了這么一支奇兵,他是該破釜沉舟,強行攻城,還是該火速撤退,跟后軍合擊呢?
不攻城吧,這到嘴的鴨子飛了,前功盡棄,實在可惜。
攻城吧,萬一他攻不下來,到時后軍沒了,他豈不是沒了后路,被人甕中捉鱉?
張壽左右為難,只覺得又想攻城,但是又怕攻不下來。
正當(dāng)他進退兩難之際,后陣主營帳中豎起令旗,左右擺動,開始發(fā)布旗令。
張壽看到令旗,精神一振:“彥軍師有令!短戟軍聽令!后撤!與后軍夾擊白衣軍!”
“撤!撤!撤!”短戟軍開始傳令,有條不紊地退下城頭。
糜縣守軍松了一口氣,他們其實已經(jīng)是強弩之末,此時短戟軍突然撤軍對他們來說無異于久旱甘霖,全體守軍都坐下歇氣,哪里有力追擊敵軍?
赤羽飛瞇著自己細(xì)長的丹鳳眼望向前方,只見前方攻城的黑衣短戟兵如落潮般從城頭退了下來,正往自己這邊移動,隱隱有合圍之勢。
他原本的戰(zhàn)術(shù)意圖達到了,現(xiàn)在需要的就是趕緊脫身,于是又拿著長刀指著糜縣城門大吼:“眾血衛(wèi)聽令!目標(biāo)!城門!不許戀戰(zhàn)!給我沖!”
連番交戰(zhàn)奔襲,白戰(zhàn)此時有些氣喘吁吁,周圍的血衛(wèi)也是如此,不過聽到?jīng)_鋒的命令,他們還是毫不猶豫地執(zhí)行!
所有血衛(wèi)不再屠戮燕王的弓箭手,他們收回手中長刀,數(shù)百人同時吸一口氣,朝著糜縣城門的方向奔去!
赤羽飛沖在最前,他把長刀從刀鞘中抽出來,單手拿著刀柄:“分!”
“分!”眾人齊聲高呼,紛紛將長刀與刀鞘分開,單手拿刀沖鋒。
此時張壽的短戟軍剛好退了回來,與血衛(wèi)面對面相遇!
“給我殺!”張壽拿著特制的長戟,指著血衛(wèi)下令。
立即有一隊黑衣的短戟軍單手舉著短戟,對著這群白衣軍士沖了過來!
赤羽飛也看到對方來勢洶洶,他單手拿刀:“兄弟們!跟我上!”
他一馬當(dāng)先,拿著長刀,殺入敵陣!
“轟??!”
伴隨著一聲巨響,白色與黑色的兩方軍士撞到一起!
赤羽飛武藝高超,他勢如破竹,一個照面就砍翻了迎面沖來的第一個短戟軍。
他左右劈砍,幾乎是憑一己之力給敵方軍陣造成了一個缺口!
后方的血衛(wèi)趁機跟上,連劈帶砍,將這個缺口侵蝕得越來越大,如同一把滾燙的白色尖錐插進黑色的凍豬油中一般!
“這猶如發(fā)瘋虎狼的漢子是何人?竟如此驍勇!”張壽指著赤羽飛問左右兩邊。
一名副手定睛打量一番:“此人乃坊縣冠英君,赤羽飛是也!”
張壽感嘆:“常聞主公曰‘冠英君機智過人,又能征善戰(zhàn),可惜不能為我所用’,今日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
他臉色突然一凝:“到底是大智大勇,還是匹夫之勇,還得交過手才知道!爾等隨我,吾來會一會這冠英君!”
說完他拖著長戟,跑了過去。他身邊的親衛(wèi)急忙跟上,五六十人朝著赤羽飛沖了過來。
赤羽飛殺得興起,一把長刀見人就砍,這些短戟兵哪里擋得住?本來這些個短戟就重,又不長,屬于攻堅用的兵器,而血衛(wèi)這邊的長刀又快又利,武器有些相克,赤羽飛功夫又高,普通的短戟兵往往來不及招架就被割了脖子剖了肚子,好點的也是斷了手傷了腳。
赤羽飛越砍越順手,他口中大喊:“痛快!痛快!”
邊喊手上動作也是越快,身后的血衛(wèi)壓力也輕,就這么一路跟著殺到城門前面。
忽然前方有一黑甲大將手持長戟砸來:“赤羽飛受死!”
赤羽飛舉刀格擋,順勢往下一彎腰,對著這大將腰腹橫砍!
“啊!”這黑甲大將來不及收招,被赤羽飛砍到腹部,痛得他大叫一聲!
還好他腹部有鐵甲包裹,這一刀下來沒砍多深,只是傷了些皮肉。
赤羽飛一擊不中不做停留,帶著屬下繼續(xù)朝城門跑去。
張壽還想跟赤羽飛分個高下,沒想到對面砍了他一刀就跑了,這讓他如何掛得住顏面?他氣得“哇哇”大叫,誓要追上去再斗幾個回合,還好一旁親衛(wèi)拉住,不然他這么耍性子一跑,整個軍隊都會亂了。
赤羽飛跑到城門下,回頭望了一眼,只見一個滿臉大胡子,模樣魯莽,腰膀體粗,身著黑甲衣大的漢子拿著長戟對著自己大聲叫罵,他搖了搖頭,不做理會,帶著部下走進城門。
趙安方才跟手下在墻頭看得真真切切,知道這是援軍,并未做阻攔,放他們進來后才又把城門堵上。
赤羽飛走進糜縣,環(huán)顧四周,直接問話:“孝仁君何處?吾乃坊縣冠英君是也,聽聞貴縣有難,特來相助!孝仁君快快來見我!軍情緊急,不要拖延!”
這時人群中走出一位身高七尺,身穿長袖衫,皮膚白凈,樣貌儒雅,年級不過三十的書生,他進退有禮,雙手合在一起拜了一拜:“在下孝仁君長子趙安,拜見冠英君,正所謂君子不立危墻,家父為一縣之主,如今坐鎮(zhèn)后方調(diào)度全軍,不能遠迎君,勿怪爾。”
赤羽飛聞言一反平時的粗俗,也是雙手搭在一起回了一個禮,道:“原來是趙公子!在下有禮了!家父常說,孝仁君知書懂禮,學(xué)富五車,乃吾輩之楷模,豈敢生怨?只是事急從權(quán),恕不能沐浴更衣,還望公子帶吾快快見孝仁君,有大事相商?!?p> 一旁的血衛(wèi)倒是熟悉自家主公,早就對他偶爾文雅一下見怪不怪了。
唯有白戰(zhàn)看得目瞪口呆:“羽飛兄真人才也!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真是變幻莫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