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赤羽飛一聲“上酒”說完,就有幾個赤著上身的壯漢端著酒肉上來。
酒是粗糧烈酒,肉是羊羔鮮肉。
烈酒早放在爐子里溫好,鮮羊肉散上調(diào)料用炭火烤得微焦。這些都是坊縣特色菜式,既粗獷又香濃,當時在北方屬于比較高檔的宴席。
在場眾人都是地道的北方人,看到這烈酒羊肉,都是咽了咽口水,雖是正中午,但是如今剛剛過完春,天氣還是十分寒冷,這些吃食都是應時的菜肴,所有人禮讓一番,按地位高低排好作為入席。
赤羽飛當仁不讓地坐正中間,兩邊左右排開分別是信安君邱烙、陵安君李晟、孝仁君趙玉、成毅君劉懈、閔芳君殷蓉,地位都是以勢力為準,邱烙跟李晟出自幽州大姓,坐在左右那是自然。
可是入座時殷蓉耍了個心機,非說坐在外口風大,她身子弱,不經(jīng)吹,非要坐赤羽飛右邊,此時宴席是露天舉辦,大家都是一樣吹風,這殷蓉來這么一出有些無理取鬧,赤羽飛不動聲色,這要是自己,非得甩這婦人一耳光。
讓他目瞪口呆的是,那李晟絲毫沒有動怒,反而是屁顛屁顛地將位置讓出來,一臉理所當然地往后排坐去,殷蓉淡淡地對他道謝一聲,這李晟便露出十分舒爽又不敢在眾人面前表現(xiàn)出來的賤樣。
“好個廢物!”赤羽飛心中不禁發(fā)出嗤笑,這李晟就是個傻子,文不成武不就,又好色,又沒心機城府,為個婦人如此不堪,在亂世中簡直就是廢物一個,看來他能做一縣之主真是多虧了祖上余蔭。
赤羽飛不動聲色地轉(zhuǎn)過頭跟邱烙攀談起來,言語之間發(fā)現(xiàn),這邱烙也是說話不靠譜的貨,只會提及自己叔父是誰,姐夫是誰,問之政令推行,他只會說些空話,又聊之時政軍事,他一知半解卻喜歡不懂裝懂,赤羽飛對這兩個大勢力的君主不禁有些失望。
他偷偷看向游子笑,游子笑對他悄悄搖頭,看來也不看好這信安君和這陵安君。
赤羽飛跟邱烙碰了一下杯,將酒灌進嘴里,心想:“看來六君中也沒什么人才,盡是些平庸之輩!六君聯(lián)盟,盟主之位舍我其誰!”
想到這,他將酒一飲而盡,大呼:“痛快!痛快!”
一旁的閔芳君開口了:“冠英侯喝酒都有如此氣概,側(cè)面望去真是好生俊朗!”
她嘴巴里還含著烤肉,一邊含糊不清地說出這話,不但不讓人反感,反而有種莫名的可愛。
赤羽飛聞言低頭看去,跟這殷蓉四目相對,突然只感覺殷蓉這眼睛竟含著深深情愫,好像有無數(shù)情話要對他述說。
赤羽飛雖覺得莫名其妙,但是卻渾身有些舒爽,此女也不是什么丑女,被她這么含情脈脈地盯著,赤羽飛心中還是涌現(xiàn)出男人的自豪。
他不禁開口搭話:“閔芳君客氣了,世人夸羽飛者也有不少,但是夸吾俊朗者,只此一家?!?p> 說罷他忍不住哈哈大笑。
那殷蓉卻一臉認真:“冠英候神采非常,別人道你是天下間少有的英雄,我只是個婦道人家,不懂那些,只知道冠英候長的真好看?!?p> 說罷她一臉迷醉,露出花癡的樣子望著赤羽飛。
眾人聞言都是一陣輕笑,卻忍不住往赤羽飛臉上看去,才發(fā)現(xiàn)殷蓉說得沒錯,這赤羽飛若不是一臉大胡子,倒真是一個美男子。
赤羽飛饒是自負無比,如今被人當成俊男觀望也是有些不自在。
他擺擺手:“說那些干嘛?!男子漢大丈夫,長的好看還能當飯吃?喝酒喝酒!”
不過心里他心中還是升起一股異樣,他偷偷望向殷蓉,只覺得她嘴唇十分好看,再看去,只覺得越看越順眼,雖不是傾國傾城,卻也有一股別樣的氣質(zhì)。
赤羽飛再往下看去,這殷蓉跪坐于席前,臀部渾圓,雖然皮膚有點發(fā)黃,但是羅裙開叉處露出的大腿一看就十分光滑。
赤羽飛只覺得一陣燥熱,口干舌燥,他忍不住又多喝了幾杯。
眾人一看他喝酒如此豪爽,紛紛鼓掌叫好。
殷蓉又開口:“素聞冠英候治軍有方,軍中向來不能飲酒,如今拖君侯的福,在軍中晏飲一回,怕是此生就一次了。”
赤羽飛聞言點點頭:“喝酒誤事,吾從來都是不準營中喝酒,如今諸君會盟,只此違反一回,若還有誰敢犯令,就算是天王老子,我也軍法處置!”
他剛說完,就有一人喧嘩:“羽飛兄!羽飛兄!我有事找你!原來你在此處?。 ?p> 赤羽飛一怒,誰敢這時觸自己霉頭?他剛在諸君面前放出狠話,這就有人來找事了?
他抬頭望去,原來是白戰(zhàn),背著巨劍向他跑來,眾血衛(wèi)都是認識白戰(zhàn)的,知道此人是赤羽飛的兄弟,所以未加阻擾。
軍中不得喧嘩,不得奔走,違者軍法處置,可是這白戰(zhàn)只是跟赤羽飛打過幾仗,不是軍營中人,不懂這些。
所有人望向赤羽飛,只看這冠英候要如何收拾這不知軍法的愣頭青。
“這?”赤羽飛一時有些猶豫,說實話,這里他最不想軍法處置的就是白戰(zhàn),就算他自己挨罰他也不想打白戰(zhàn)。
無他,就是因為赤羽飛特別看白戰(zhàn)順眼,是真心把他當兄弟的。
“赤侯!”游子笑作為赤羽飛親信,當然知道他跟白戰(zhàn)的感情,一看赤羽飛面露猶豫之色,就猜到了他心里的想法,連忙起身提醒。
赤羽飛經(jīng)游子笑提醒,才想到這是六君會盟,各處的君主都在看著自己呢。
他當下板著臉,一臉冷冰冰,低下頭不跟白戰(zhàn)對視。
白戰(zhàn)跑的氣喘吁吁,只看到此處在舉行宴會,還不知道自己觸發(fā)了軍法呢。
這愣頭青跑到赤羽飛跟前,鞠了一躬:“羽飛兄,我這是來。。?!?p> 赤羽飛一拍桌子,大聲吼斷了白戰(zhàn)發(fā)言:“白戰(zhàn)!你在軍中奔走,又大聲喧嘩!觸犯軍法!有什么事先打二十軍棍再說!”
“?。俊卑讘?zhàn)這才有所察覺,他環(huán)顧四周,只見幾個君主模樣的人都是一臉玩味地看著他,又看看赤羽飛,只見他怒氣沖沖。
白戰(zhàn)雖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卻也知道自己必是犯了大錯。想到往日赤羽飛對自己的恩情,他心生愧意:“自己身無長物,白吃白喝羽飛兄這么久,如今卻在眾人面前給赤兄面前丟了這么大的臉,真是好生沒用!”
想完白戰(zhàn)就毫不猶豫地跪了下去:“冠英君,在下無能,違反了軍法,甘愿受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