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男子話語,函谷關(guān)上方探出一個人頭。
這是一個將領(lǐng),年紀(jì)約四十歲,模樣平平無奇,個子約七尺左右,身穿一身白銀甲,頭上沒有戴盔,只是用一根簪子束住頭發(fā)。
他皮膚黝黑,下巴的胡子稀稀疏疏,要是沒有戰(zhàn)甲在身,怕是會被人當(dāng)做碼頭的伙夫。
就這伙夫模樣的將領(lǐng),卻有一個震動天下名號,他便是“天將”鄭頜。
鄭頜沖著谷中的白衣男子大喊:“李青蓮!莫要以為我不知道你性喜殺人!此番話語不過是想逼我出手!你去那洛陽奪那豫州鼎與我何干?!就算秦王有了此鼎!他也不能過我這函谷關(guān)!你盡管過去!我不會白白壞我的兒郎們性命的!”
鄭頜身材不高大,但是聲音卻十分洪亮,他這幾句話不斷在谷中回蕩,震得谷上方小石子稀稀拉拉地落下。
李青蓮聞言抬頭看去,他望著鄭頜,臉上露出和順的笑容,溫柔地說:“將軍倒挺知我,如此,我便過去了?!?p> “去吧去吧,趕緊走,我是一箭也不會放的,反正我就是不出手,你若執(zhí)意要殺不抵抗的人,那就請便!”鄭頜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他十分了解這劍仙習(xí)性,李青蓮?fù)獗砜雌饋頌⒚摬涣b,身材非凡,好像神仙中人,實際卻十分喜歡殺人,據(jù)說這人天生犯有“血醉”癥,殺完人后會愈發(fā)精力充沛,所以越殺人越有癮。
不過他嗜殺而不濫殺,從不在沒有理由的情況下主動殺那些沒主動攻擊的人,就是看準(zhǔn)這點,鄭頜才下令一箭不發(fā),免得跟這劍仙爭斗,白白折損些將士性命。
李青蓮抬頭看了鄭頜良久,看到對方在占盡地利人數(shù)優(yōu)勢的情況下遲遲不肯出手,臉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無趣,無趣。”李青蓮又灌了幾口酒,嘆了幾句,開始慢慢往關(guān)口走去。
函谷關(guān)上方,密密麻麻布滿了軍士,手持弓弩長槍,個個殺氣騰騰。
可是鄭頜沒有下令,誰也不敢亂動。
在數(shù)千悍卒的注視下,李青蓮就這么慢慢吞吞地挪到了這天下第一關(guān)的出口。
他回頭一看,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
鄭頜遠(yuǎn)遠(yuǎn)跟李青蓮對望一眼,頓時驚出一身冷汗!
他小手指抖了抖,就要下令放箭!
一旁的副將連忙伸出手拉住了鄭頜,這才沒讓“天將”發(fā)出進攻的指令!
李青蓮目力驚人,隔著幾里將鄭頜的表情靠在眼里,鄭頜那一驚炸,就要下令進攻,李青蓮一陣狂喜!
可突然有一副將伸手阻止了那鄭頜,函谷關(guān)軍士還是毫無動靜,只剩下風(fēng)吹的聲音“嗚嗚”,好似無數(shù)冤魂鬼哭狼嚎。
李青蓮轉(zhuǎn)過頭,雙眼又開始迷離起來,開始低聲輕吟:“我欲摘仙樓,乘風(fēng)不歸去。。?!?p> 。。。。。。
“好險!好險!”遠(yuǎn)遠(yuǎn)看到李青蓮離開,鄭頜毫無名將風(fēng)范地一屁股跌坐到地上。
一旁的副將連忙扶住鄭頜,說到:“鄭公,這劍仙好大的煞氣!數(shù)千精兵的氣勢居然敵不過一人!若不是親眼所見,吾一定將其當(dāng)做天方夜譚!”
鄭頜嘿嘿笑了一下:“倒不是真怕了他,可夫為將者。從不打無由之仗。常林啊,你又為我省了數(shù)百部下的性命啊!”
副將常林笑了笑,道:“那是,只是委屈鄭公了,這事要傳出去,天將被劍仙一人震懾,不敢下令出擊,那面皮可就丟大發(fā)了?!?p> 鄭頜聞言無奈地笑了笑:“這面皮都是自己給的,我天將名號又不是被別人說出來的,那些江湖中人,愛怎么傳就怎么傳,吾任他去!”
鄭頜這話說得輕巧,實際臉上表情卻有些郁悶,完全不像他說的那么看得開。
常林多年伴隨鄭頜,將他的表情盡收眼底,一眼就看穿了鄭頜心里的小九九,其實是自家主將心里沒把握能拿下這李青蓮呢!鄭頜心里又想打又不想打的,最后計較了一番才沒有出手,若是有必勝的把握,他用人命填都要填死這劍仙!
不過常林為官多年,知道看破不說破的道理,當(dāng)下只是一個勁地陪著鄭頜傻笑稱是。
兩人正相互給臺階笑著,突然有一個信使急急忙忙地跑來:“報!將軍!西涼細(xì)作傳來密信!”
鄭頜示意信使不要慌張,伸手接過密信。
揭開牛皮信封的火印子,他打來信紙瀏覽。
常林一旁偷偷觀察主將的表情,只見鄭頜先是漫不經(jīng)心,然后表情越來越凝重,接著又露出一副惋惜的樣子。
“唉,如此,真讓那李青蓮白白逃脫矣?!编嶎M一聲長嘆。
說罷他將手中密報遞給常林。
常林看了一陣,也是驚呼:“還有這事?這。。。李青蓮剛走,這信就送到,真是晚了一步?!?p> 這兩人都是面露惋惜,一齊嘆氣。
。。。。。。
雖是夏日,卻烏云密布,好似有暴雨要來。
豫州的百姓可高興了,熱了這么久,雨下下大些才涼快,莊稼才又水灌溉,不至于被這毒辣的太陽烤死。
出了函谷關(guān),就是一片平原,平原稀稀疏疏有些草皮蓋著,地面被太陽曬的龜裂,到處是溝溝壑壑。
一白衣男子走在這平原,天空烏云遮住了陽光,大地一片昏暗,這男子一身白衣更是顯眼。
他右手拿著葫蘆,葫蘆口開著,酒水沿著開口慢慢往下滴,看來葫蘆里的酒早被喝光了。
這男子走得跌跌撞撞,應(yīng)該是喝醉了。
就算喝醉了,他也有兩樣?xùn)|西不會忘掉。
手中的酒葫蘆,腰中的劍。
這便是天下無雙風(fēng)流劍,劍仙李青蓮。
他雙眼沒有聚焦,好像在漫無目的地行走:“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zhàn)幾人回。。。唉,喝光了,無趣,無趣??!”
一聲長嘆,伴隨著濃濃的酒氣。
突然他眼睛一亮,雙眼中又恢復(fù)不少清明。
順著他的目光,前方一座房屋出現(xiàn)在,房屋由泥磚砌成,屋頂蓋著灰色瓦片。
這屋平淡無奇,屋前立著一根竹竿,竹竿上掛著一塊緯布,隨著暴雨來臨前的狂風(fēng)不住地飄蕩。
布上寫著一個大字。
“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