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程錦兒的堅持下,魯大娘終于改口不再喊她“程姑娘”,而是改成了“四姑娘”。雖然對這個結(jié)果還是不滿意,也總算是有了進步,已經(jīng)比之前好很多了,因此程錦兒也就沒有再說什么。
“好了好了,都別圍在這里了,趕緊去干活吧,一會兒天都黑了!”劉大頭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招呼著周圍看熱鬧的人都去干正事。
四周的人這才散開,一個個都繼續(xù)之前手邊停下的活計。
“這是要干什么?”程錦兒看著徐氏把背簍放在地上,正往里面撿一些石頭、樹枝,一頭霧水的上前問道。
“程姑娘,我們這是打算多開一些荒地,好能多種一些糧食。”徐氏低著頭,一邊撿石頭一邊回答她的問題。
“開荒?”這是個有些熟悉的名詞,好像在哪里聽過。
“開荒之后這些地就是你們的了嗎?”
徐氏彎下腰挎起背簍上面的繩子,起身的時候有些吃力。程錦兒見狀伸手抬了一下,徐氏才順利的站直身子。
“縣令大老爺給我們恩惠,準予我們種兩年再到官府去登記。到時候交了稅有了地契,就是我們自己的地了,能一代一代的流傳下去?!?p> 徐氏說到這里的時候,汗水密的潮紅的臉上好像泛起了光,好像已經(jīng)看到了很多年以后,她的子孫后代通過這些地過上了富足的日子,再也不用像她現(xiàn)在一樣。
程錦兒雖然不太能感同身受,但是她只要明白,現(xiàn)在這些人心里感激的是程金銀、是她大哥就夠了。而且看著這些村民臉上都有了希望的樣子,她覺得自己的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
“好啊,那我?guī)湍銈円黄痖_荒吧!”
“哎呦,四姑娘,這可不行,您是什么身份,怎么能跟我們一起干這個粗活兒累活兒,使不得使不得!”
一直留意著她的魯大娘趕忙開口阻止,想著剛剛可能留下的壞印象,現(xiàn)在正是彌補的時候。再說這么惹人疼的一個小姑娘,那么嫩的一雙小手,要是磕著碰著可了不得。
可是程錦兒才沒有這些擔心,她只是像個沒有長大的小孩子似的,看著眼前的熱鬧想要加入而已,至于具體做什么,反倒是不怎么在意。
但她也確實沒有什么干農(nóng)活的經(jīng)驗,只能在一旁幫著撿撿石頭和枝葉,或者是幫忙扶扶背簍抬抬筐,就算這樣還是渾身上下都濕透了,口渴的厲害。
村民們沒那么多講究,出來干農(nóng)活兒的時候根本不會帶水,旁邊就是一條河,誰渴了就到上游去,洗洗身上的燥意順便喝一口涼涼的自然水,緊接著投入下一階段的忙碌。
程錦兒也跟著他們走到上游,只是手剛剛伸進水里,就被徐氏喊住了:“程姑娘,你可不能喝這水!”
她有些不悅的看著徐氏,以為又會聽到什么身份不同、跟他們區(qū)別很大的話,沒想到徐氏開口說的卻是:
“您才剛來葵水,不能喝涼水。廚房的鍋里我留了火,里面有熱水,您得回去喝那個?!?p> 程錦兒的臉紅了紅,一是想到剛剛誤會了徐氏有點不好意思,二是經(jīng)過提醒她才注意到自己的身體,現(xiàn)在更是感覺到雙腿間濕漉漉的,明顯到了該換月事帶的時候。
想到如果沒有徐氏的提醒,接下來可能發(fā)生的事情,程錦兒真是羞死的心都有了。
匆匆的應了一聲,她就起身一路快步向盧家走去,就怕如果晚一步,就會發(fā)生什么無法預料的糟糕的事情。
身后的村民們倒是沒人猜到她的想法,大多都以為她是累了要回去休息一下。不過隨著她這么一走,之前在她看來就跟熱鬧的氣氛,一時更放松熱鬧了幾分,一些關(guān)于她的看法,也悄悄的在人群中流傳開來。
程錦兒回了盧家,先是把月事帶換掉,發(fā)現(xiàn)果然褲子上已經(jīng)沾染上了一點點不明顯的顏色,又返回房間換了身衣服,拿著換下來的衣服頭疼的不知道該怎么辦—
她不會洗衣服,之前的衣服都是徐氏幫忙洗的,但是這件也讓徐氏幫忙的話,心里總有種怪怪的感覺。
在屋子里轉(zhuǎn)了一圈也沒想到什么好辦法,程錦兒只好先把它放到床邊,準備先去喝口水,等一下再來頭疼衣服的問題。
在廚房門口正好碰到多寶,看到他兩手空空的從廚房里出來,好奇的問了一句:“你在廚房干嘛呢?”
多寶像是一副不想回答的樣子,沉默了兩秒鐘,后來不知想到什么,又開了口。
“你知道哪里有碗嗎?我家公子等會兒醒了要喝水的!”
其實也不能怪多寶心情郁悶到不想開口說話,想他們之前喝茶都是喝的名茶,到這里卻只能喝路邊的野茶或是白開水;之前都是用的茶壺、茶杯,到這里卻是用的大瓷碗。
這也就算了,誰叫他家公子病了呢!
可是現(xiàn)在,竟然連一只大瓷碗都找不到了,難道要他們公子等會兒直接抱著水缸喝嗎?還是說直接趴在鍋里喝?
他們公子那可是目前將軍府僅有的公子了,身份貴重自不必多說。怎么會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碗?廚房里沒有嗎?”程錦兒讓開多寶,從另一邊進了門,在廚房里找了一圈也沒有發(fā)現(xiàn)碗的影子。
忙著做活兒的徐氏顯然忘了,家里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碗了,面對這樣一個現(xiàn)實,程錦兒要怎么把熱水喝到嘴里,還真的是個問題。
當然,對以前的程錦兒是個問題,不代表對現(xiàn)在的她也是個問題。在廚房轉(zhuǎn)了一圈后,她拿起水缸里的大水瓢,從鍋里舀了一瓢水,在多寶的目瞪口呆中喝了個水飽。
“你…你好歹也是縣令的親妹妹,怎么能做這樣的事情!粗俗,太粗俗!”多寶指著程錦兒大喊受不了,從沒見過像她這樣粗俗的女子,真是…不可理喻!
“什么粗俗!我口渴了喝點水怎么粗俗了?”
“你…”
“我什么我,你家公子有沒有教過你,拿手指著別人說話很不禮貌!”如果說之前程錦兒還以跟多寶斗嘴為樂的話,現(xiàn)在就絕對不是了。
她現(xiàn)在不明白的是,整個大寨村的人都對自己很客氣,為什么偏偏多寶對她有意見?就算之前有誤會,可是這么長時間了,什么誤會也早該解開了!
最重要的是,他的主子都沒有說什么,他憑什么在這里指手畫腳、說三道四的!
多寶聽到她提起自家公子了,一時沒想到反駁的話,氣的轉(zhuǎn)身就出了廚房。站在院子里才想起來,自家的車廂里好像有個裝水的竹筒,又轉(zhuǎn)身向院子外面走去—他們的馬車和程錦兒騎過來的馬,都養(yǎng)在另外一家人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