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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恒的戰(zhàn)魂

第18章 黑夜漆黑 二

永恒的戰(zhàn)魂 二間房 2978 2019-07-27 07:20:52

  清澈的水倒入坑中馬上變得渾濁,王翦拿著鍬不斷的攪拌,讓沙土與水充分的融合變成了泥巴。

  “倒倒倒,咋的水要錢啊,倒啊?!?p>  我只好將半桶水全部倒了進(jìn)去,他忙在周邊籠些土防止水流失。

  泥巴已經(jīng)全部活好了,很稀很稀。

  “哎呀。”他吼了一嗓子,嚇了我們一跳。

  谷三豐便問道:“咋了,連長?”

  “小石頭,水不夠,在去多叫點(diǎn)人,多整點(diǎn)水上來,別跟耗子拉尿似的?!?p>  你們家耗子這么多尿,那你們家耗子得多大,我不屑跟他斗嘴,他吵不過我,我心疼我的腿。于是我招呼更多的人,胖子,田虎,花二子,喬志廣,幾個(gè)王八犢子一個(gè)沒拉的全都叫去了。

  等我們回來的時(shí)候,他已經(jīng)劃出一個(gè)更大的土包,我看著土包,那大小足可以埋下十幾個(gè)他,還能富富有余。

  “都別愣著了,活泥,活泥?!?p>  在他的指揮下,我們倒水,谷三豐他們活泥,好嘛,左右人開始撒歡,我們像是孩童,玩的不亦樂乎。

  王翦站在我身后,指著沒有活好的干土:“那邊,對那塊。對對對?!?p>  我回頭望了他一眼:“您是不是沒事可做,我們這么多眼睛看不清楚?”

  他掐著我的脖子,饒有興趣的看著我:“小石頭,就你話多。”

  我看著他咬牙切齒我縮著脖子。

  于是我不知道他什么時(shí)候?qū)⒁恢荒_伸到了我的前面。他掐在我脖子上的手開始用力,我失去了平衡,吧唧,我整個(gè)人,整張臉?biāo)ぴ诹讼∧嗌稀?p>  我怒了,開玩笑沒有這么開的,就算你是連長也沒這么作踐人的,我剛要回頭,他一只42碼的大腳將我再次壓進(jìn)了泥土里。我吐著泥土,我咆哮:“王翦你大爺?shù)??!?p>  他說了句讓我絕望的話:“你們看什么?天天磨磨唧唧,想入非非,你們把這個(gè)胡思亂想的腦袋給老子埋了!”

  我猜他們的表情肯定是驚訝,我管我了,我雙手抓著泥巴,我想翻身,我要將泥巴扔到他臉上,可惜他踩著我的那只腳如同泰山壓頂,我翻不過身。

  “還讓我重復(fù)幾遍,埋了!”

  又是一聲訓(xùn)斥。我聽到了另一個(gè)聲音,那是來自出賣我的張老頭:“埋吧,埋吧!石頭啊,原名叫王石,熱河赤峰娃,這個(gè)娃是個(gè)好娃啊,按照連長說的,就是個(gè)胡思亂想的腦袋,埋就埋了吧。你說,我沒啥能給你的,親自將你埋了,算是我一點(diǎn)意思吧,你在那邊別怪我就中?!?p>  于是我的頭發(fā)上多了一捧泥巴,我不用猜,那一定是王翦。

  嘩,我被他們一鍬一鍬的埋了。

  我想我死了,我活了二十五年,被自己人埋了。

  我真不想死,我用力的撅起我的屁股,意外的是我離開了地面,我重新呼吸,空氣真新鮮。

  正當(dāng)我要站起來的時(shí)候,我用余光看到一個(gè)黑影砸了下來,嘩,泥巴四濺。濺的滿臉滿眼,我揉著眼睛如同獨(dú)眼瞎的看著砸下來的那個(gè),那是我恨得牙癢癢的連長王翦,我抓起泥巴涂滿了他滿臉,他指著我狂笑,白牙的縫隙中還粘著泥巴。

  “小石頭啊,小石頭,是不是絕望啦,哈哈哈。笑死我了?!彼闹喟痛笮?。我身后的一群人跟著大笑。

  然后我看到我的連長將臉全部埋進(jìn)了泥巴里,他將泥巴涂到耳朵上,涂到頭發(fā)聲,然后他在泥巴里打滾。

  我站起來如同小狗抖動我的身體,泥巴雨點(diǎn)般的脫落,我呸著。

  于是他在涂滿全身之后也站了起來沖著他們說:“好玩嗎?都看著干什么?全部給我趴下。”

  我終于看清了他們的臉,那確實(shí)是驚訝。我狂笑著看著王翦一腳一腳的將他們踹進(jìn)了泥巴里,看著他們身上如同我一樣沾滿了泥巴。我看著張老頭不情愿的抬著腦袋,我上去掐著他的脖子,將他按進(jìn)泥巴里。

  張老頭憋的不斷搖頭,我放開他,他大喊:“石頭,你個(gè)小王八犢子,就你壞?!?p>  我們站成了一排,一排的落湯雞,我們不斷的咳嗦看著身前來回走動同樣落湯雞的連長。

  “等天黑。我們再行動?!?p>  新兵肆無忌憚的看著我們,他們大笑,微笑,狂笑,喜笑,嘻笑,譏笑,嘲笑,恥笑,我們苦笑慘笑打哈哈的笑,整片陣地陷入巨大的笑聲中。

  其他的連隊(duì)頻頻回頭,他們莫名其妙的笑。

  “都給我保持,誰要是擦下一點(diǎn),我就讓他再跳一次。你們給我記住咯,命只有一次,能珍惜的只有你自己,別人怎么笑你們我不管,你們別跟著爛泥一樣扶不上墻就行。一切行動聽從指揮,我不會害你們。解散!”

  我們?nèi)齼蓛傻幕氐阶约旱奈恢茫覀兿嗷サ拇蛄?,看著比泥巴還爛的泥巴,我們相互大笑,現(xiàn)在我們一樣了,我們開始笑他們,他們跟我們不一樣。

  “嗬,呸。太難聞了?!蔽浜榻轮炖锏哪喟汀?p>  “沒撒子事,我們在家鄉(xiāng)的時(shí)候,下田中水稻,經(jīng)常栽進(jìn)泥巴里,搞得老子總是喝一肚子泥巴,都習(xí)慣咯?!北R志廣一邊說著一邊回憶著,他開心的笑容掛在嘴邊,那會的他才是最開心的時(shí)候,即使喝泥巴,那也是家鄉(xiāng)的泥巴。

  我想起我的童年,那同樣是無慮的童年,滿山坡的跑,遍地草苛里蹦飛的螞蚱,我們拿著草梗,一直追一直抓,然后將螞蚱穿成一串,家里養(yǎng)著幾只下蛋的雞,我能看到小雞吃掉螞蚱的愉悅,它們會咯吱咯吱的沖你叫,仿佛感謝你一般。

  現(xiàn)在的我們就像是穿成一起的螞蚱,任你如何掙扎都擺脫不了命運(yùn),日本人也同樣如此。

  “石頭,想撒呢?”

  “想螞蚱!”我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

  “螞蚱?”盧志廣思考了一下,他轉(zhuǎn)頭問著花二子“螞蚱是誰?”

  花二子搖著頭。

  他又看向吳道子,后者同樣搖頭。

  問了一圈的盧志廣還是回到了原點(diǎn),他看著我問道:“石頭,也沒聽誰叫螞蚱,新來的?”

  其他人同樣看著我。郝四維不禁莞爾:“石頭,螞蚱是不是你相好的?!?p>  我看著他們,我故作沉吟,“嗯?嗯?”

  花二子插話:“螞蚱真是你相好的。說說長的好看不。”

  我瞪著他?!耙f這螞蚱啊,我還真是想了,想知道?”

  他們點(diǎn)頭。

  我假裝的咳嗦一聲。“怎么形容呢,它皮膚光滑,眼睛特別大,里面的眼仁黑亮黑亮的,一排小牙齒特別整齊,整天扎兩個(gè)大辮子,喜歡穿黑色,褐色,綠色,黃色,綠黃,黃綠,褐綠,黑綠等等顏色的衣服,它健壯有力,尤其是大腿,只要輕輕往后這么一蹬,就能跳好遠(yuǎn),我喜歡跟他大鬧,知道我累了位置,不過它有時(shí)候也會穿著白色,五彩色的坎肩,披風(fēng)啥的,那會可就不讓我碰了,跑的飛快,就是一個(gè)習(xí)慣不好,總是喜歡吃素的?!?p>  王翦突然將手伸了過來:“小石頭,你猜猜我手里是什么東西?”

  我抬眼看了他,我不猜。

  “一群傻蛋?!彼麑⑹掷锏幕认x扔在地上?!斑@就是你們口中小石頭相好了,一個(gè)個(gè)還聽的津津有味。你們被他騙了。哈哈?!?p>  他們低頭看著死去多時(shí)的蝗蟲,有看著我。

  盧志廣拿了一個(gè)小石頭打了我一下“為撒子騙我們?”

  “就是,就是?!被ǘ痈胶汀?p>  “沒有啊,是你們要問的?!蔽艺f著。

  我看到了他們的不懷好意,我爬起來準(zhǔn)備跑,郝四維抓住了我的褲腳,我被他們玩了。

  難得能看到紅云,對于九江來說。

  我不去追問王翦是怎么在這片荒蕪的土地上找到的它,我只能說人跟動物沒有什么區(qū)別,不論環(huán)境如何,怎么著活下來都是成為人生第一要義,我看著山下的日軍陣地,我告訴我自己要活下來。

  吃過飯的我們東倒西歪的睡著了。即使睡不著的也要閉上眼睛,這會我們都需要休息,因?yàn)槊魈煊行┤藭床坏矫魈斓奶枴?p>  夜晚總是有些涼爽,可惡的是紛飛的蚊子和不知名的蟲子,它總是會飛到你裸露在空氣中的皮膚上,然后喝著你新鮮的血液,在它吃飽喝足之后還不忘給你留下一個(gè)紅包。

  “起來了,起來了?!蓖豸灏€(gè)的拍著,叫醒的我們瞇著惺忪的眼睛,一片迷茫。

  “都精神精神,準(zhǔn)備干活了?!?p>  我們才猛然想起我們要做什么。

  “分發(fā)彈藥,每人兩百顆子彈,十顆手榴彈,快分下去?!?p>  我們排隊(duì)領(lǐng)著子彈手榴彈,我開心的問著王翦:“難得大方一回?!?p>  王翦看著我,“難得吧,”我點(diǎn)頭。他說:“難得就對了,一會去的時(shí)候,你跟我身后,我保護(hù)你。”

  相比較多給了這么多的子彈,更難得的是王翦終于說了句讓我感動的話。隨后他說:“說好的,我第一個(gè),你第二個(gè)?!?p>  我啞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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