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非然,韓非然,打個電話打半天,等你呢!”
韓非然聽到里面?zhèn)鱽韺ぷ约旱穆曇舨呕貋砩?,再看眼前的女孩已?jīng)走了大老遠(yuǎn)。
姜曉棉走到半路時,林深迎面而來。
“你不是不來嗎,怎么,想著能看到帥哥又反悔了?”姜曉棉也就只會在林深面前打趣了。
林深一噘嘴,“才不是,還不是怕你被姜晚莞欺負(fù),‘忠實保鏢’特地來為你保駕護(hù)航!”說著挽起姜曉棉的手一起走向宿舍的方向。
她倆回到宿舍不久后,兩位舍友們也從派對上回來,瞧她們樂不思蜀的表情,還沉浸方才的熱鬧之中。
張清如卸下假睫毛,用卸妝水往臉上撲洗著,“聽說長南大學(xué)最帥的就是法學(xué)系的向冬漾了,以為今晚能搭訕一下,可惜未能一睹尊顏...”
“人家女色未近,聽學(xué)姐們說從來沒有他的戀愛新聞史,你沒想到吧!”呂冰壺在旁邊插了一句。
林深聽她們嘀咕,一聽這個名字,心里歡蹦起來:“莫不是高中學(xué)校的向冬漾?他也在這里?”
“我跟你們說,向冬漾以前是我們高中學(xué)校的,雖然我不跟他怎么熟。但是剛才壺壺說他女色未近,這就錯了!當(dāng)年他還跟我們學(xué)校一個叫葉什么窈還是窕來著,有緋聞呢...”
一聽林深說這話,這時女生八卦的勁上來了,除了姜曉棉,她們?nèi)齻€人都圍到一張床上嘰咕討論。
開學(xué)將近一個星期,新生們從初來乍到活躍成老氣橫秋,像極了剛下鍋的湯圓沉底后又競相上浮,而老生們也不過是根油條再回鍋炸了一遍。
這周六,向冬漾一早起來就獨自在操場上打著籃球。
他還在為上次的事郁悶,出手投籃的力度十分撒勁,腦子里百轉(zhuǎn)千回著那位喚作姜曉棉的“素描女孩”。因心思變得不專,又隨手將球一拋,也不管它滾向何方。
韓非然過來時看他不似往日平和,撿起滾停在角落邊的籃球。
“冬漾,接球,我陪你?!表n非然從一旁運著籃球過來。
球在兩人的手里輪流轉(zhuǎn)悠,漸引來一群女同學(xué)的雀躍歡呼:
“向冬漾,向冬漾,我愛你愛著你,就像老鼠愛大米...”
“韓非然,韓非然,我愛你愛到一萬年...”
就連歌聲都整齊分成了兩個陣營。
“哐哐”籃板上傳來的響撞聲都恨不得蓋過那群女生的聲音。
這可是學(xué)校里面最出色的兩個男生,一個玩世不恭的富貴公子哥,擁有長南校草身份的向冬漾,另一個是才華橫溢,樣貌也不差的獎學(xué)金收納者韓非然。
韓非然停了球調(diào)侃向冬漾道:“你看那些新生都是為你慕名而來,兩年了,沒見你理過誰,難道你夢里真有位‘素描女孩’?”
向冬漾聽了不忍回避這個話題,這是第一次有人問起他的心上人。
“非然,你覺得一見鐘情應(yīng)該是什么樣的?”
“一見鐘情?”韓非然忽然想到那晚臺階上望月的女孩,朝向冬漾搖搖頭。
“我高三那年,在學(xué)校里暗戀了一位女孩,后來撿到了她的素描本,本想還給她,不巧她已經(jīng)轉(zhuǎn)學(xué)了?!毕蚨f完拿起旁邊的礦泉水咕嚕咕嚕猛喝了一口,滿臉無奈的表情。
韓非然追問:“那你為什么這么堅持呢,說不定她已經(jīng)有了喜歡的人,萬一她都要結(jié)婚了呢?”
這或許戳中了向冬漾的心坎,畢竟姜曉棉的畫本里畫著另外一個男孩。
“暗戀從來就是最卑微的感情,就算她有了喜歡的人,再想遇見,就想知道她過得好不好。她若好,就看著她安好,若不好,就為她趕走那些煩惱?!?p> 韓非然聽向冬漾這樣白癡兮兮的回答,反而不贊同,“什么暗戀,若擱我身上,早就表白追求了!”說完拍了拍向冬漾的肩膀,鼓勵他。
向冬漾難得故作含蓄,笑話道:“跟她都沒有正經(jīng)認(rèn)識呢,上去就說喜歡,人家定覺得我浪蕩!”
“哈哈哈!”韓非然聽了笑一聲,這是帥帶來的煩惱嗎?“錯覺!誰叫你的顏值在作祟,人家覺得你不浪蕩都不行,哪知你是個守身如玉的!”
向冬漾裝作教訓(xùn)他的拳頭輕錘了一下。
“別打肚子,我餓!”韓非然說著起了興致問他:“校門口的陳年餃子店新出了口味,同學(xué)們評價都不錯,等下你去不去?”
打過籃球的韓非然早已經(jīng)是饑腸叫餓,先對向冬漾發(fā)出了邀請。
向冬漾想來最近父親身體不好,欲回家一趟,拒絕后獨自回宿舍收拾事宜。
陳年餃子館內(nèi),剛出鍋的餃香,飄遠(yuǎn)得悠長,美味的誘惑引人入內(nèi)。
此時姜曉棉跟姜晚莞也在這家餃子店。
“曉棉,多吃點,瞧你都瘦了,虧得在新家還過著千金小姐的日子呢。”姜晚莞說著手機(jī)鈴聲正響起,是舍友李笑歡的來電。
“喂?”
“晚莞,我宿舍鑰匙不知道丟哪了,她們都不在學(xué)校里,你現(xiàn)在哪呢?”
姜晚莞擱下湯勺,不緊不慢地說:“你等我十分鐘,我這就來開門?!?p> 姜曉棉見她已是吃飽的樣子,聽出有急事的口吻,“你不用等我,去吧?!?p> “嗯,那我先走了。”姜晚莞跨出門去。
剛剛吃飽了一個學(xué)生又來了一個學(xué)生,這家店的空位永遠(yuǎn)不愁被顧客冷落。
“老板,給我來一份蒸餃,麻辣鴿子肉餡的。”
老板一看,是韓非然來了,連忙熱情招呼著。
韓非然點餐以后正要瞄一個空位,目光遇落在姜曉棉的身上。
“這不是她嗎?”
這是韓非然第二次見到姜曉棉。她仍然安靜沉漠,碗中的水餃都比不上她潔白無暇的面龐,那雙持調(diào)羹的手顯得修長白細(xì)。
韓非然心想她應(yīng)該是個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女孩吧!
正想著,忽見姜曉棉吃完了轉(zhuǎn)身要走。
掩藏不住小歡喜的韓非然沒有想到在這會碰上她,而自己剛打過籃球,流汗邋遢的樣子都沒有好好整理過。
韓非然將身一側(cè),由著姜曉棉走過身旁,“被她注意到我不雅的樣子就不好了,人靠衣裝,好映像還是很重要滴!”
一會兒后,老板過來收拾碗筷,從座位上撿拾了一個錢包。
“這是剛才那個女學(xué)生丟下吧,真是大意?!?p> 韓非然抬頭看見,過去對老板說道:“不錯,是那女孩做過的位置,我去追她回來?!?p> 等韓非然跑出去四處放眼尋時,哪里還見得到人,只好回到餃子館內(nèi)。
這個店家已駐店將近十年,老板與韓非然也有幾分熟,故而誠信方面互信得過。
“小韓吶,你既然認(rèn)識她,也就代我替還吧。一天走到晚的,發(fā)現(xiàn)不見時,又該想不起丟哪了。”
韓非然樂得接受老板的建議,打開錢包,看到兩名女子的合照,滿眼里只看見他心中的那名女孩,就確定失主深信不疑了。
離開餃子店后,韓非然翻尋錢包試圖找那名女孩的相關(guān)信息,沒有看到身份證,只見幾張超市的會員卡以及銀行卡,其中兩張信用卡,翻看后面持卡人簽名檔是“姜晚莞”,再翻另外一張,同樣。
“原來她叫姜晚莞,果然,人如其名,美得動聽?!表n非然心想,又不知道她哪個系別班級哪個宿舍的,怎么找她,也不知道她發(fā)現(xiàn)錢包丟了沒,思索了后往廣播室走去。
姜曉棉回到宿舍后,隨便梳洗整扮了一下,正值林深午覺起來,看到姜曉棉就要出門的樣子。
“曉棉,你要去哪?”林深抹了抹困意朦朧的眼睛問著。
“醫(yī)院...”
聽到姜曉棉脫口而出,林深以為自己睡糊涂了,嚇得從上鋪床梯踩跳下來,拉著姜曉棉轉(zhuǎn)瞧了幾圈:“哪呢,哪受傷了?”
“你呀,繼續(xù)回床上做歐巴大夢去吧,我是去看病人的。”姜曉棉一語把林深拽回床鋪,拿了挎包走,留下林深蒙逼不知的表情。
姜曉棉走出校門口,同一時間,準(zhǔn)備回家的向冬漾也邁著腳步從校內(nèi)出來。
兩個人前一腳后一腳。
向冬漾做了三年素描女孩的夢,今天再怎么做夢也想不到,自己腳跨過無數(shù)萬遍的長南大學(xué),此時一跨,居然會與他朝思暮想的素描女孩一左一右的方向,背身錯過。
姜曉棉揮了一輛出租車,“師傅,去市中心醫(yī)院,經(jīng)過任意一家花店時停下車,謝謝?!?p> 隨后不久,司機(jī)把車子停在一家“flower語鮮花店”的門前。
姜曉棉進(jìn)店時生意冷清,沒有一個顧客。她打量了一下花店布景,以經(jīng)濟(jì)簡潔為主,絲毫不覺堂皇富貴。也不似尋常的花店一味批發(fā)些現(xiàn)成的束花,將店里布置得優(yōu)雅體面來招攬顧客,這里更多的是挨擠參差的花草樹苗種盆,淺泥土香更添了幾分園藝的氣息,又如進(jìn)了平常人家的院子,只不過多擺些盆花罷了。她打量完又忍不住嘆道:“比起那些鋪張華麗的花店,這家雖舊些,溫馨之感最是難得,簡樸而存真。”
再看店主時,是位婦人,正坐在一張小木凳子上拾掏著瓷泥,雙手皮糙,鬢角白發(fā)隱現(xiàn),估計已經(jīng)年過五十。
婦人看到有客來便迎面歡迎了一聲,“姑娘,你隨便挑挑?!?p> 姜曉棉挑了一束康乃馨。
“姑娘,三十五元?!苯獣悦薷逗缅X打算離開時聽到身后一陣異響。
回頭看時那位店主婦人已經(jīng)倒在地上,表情痛苦呼吸急促。
姜曉棉被嚇了一跳,扶起她打算送醫(yī)院時,那位婦女卻使勁搖搖頭,表情痛苦間伸手指了一下桌子。
見桌上立著的瓶藥,姜曉棉趕緊拿來倒喂她吃下,又扶著她靠向椅子歇息。
“這位阿姨,你感覺怎么樣了,我打電話叫你家人過來吧?!?p> “沒事...”婦人緩緩回答。
姜曉棉不懂病理,擔(dān)心自己走后她若又出事豈不是自己的罪過了?
婦人拗不過熱心女孩的再三求囑,才當(dāng)面撥通了兒子的電話。
又見眼前的恩人姑娘一臉溫柔可親,拉了她的手問道:“姑娘,真謝謝你,你叫什么名字,住哪呢,要我怎么感謝你才好?”
“我姓姜,您叫我曉棉就行,家住得比較遠(yuǎn)……”沒等姜曉棉說完,婦人咳嗽了一下。
姜曉棉四處張望,到飲水機(jī)旁,接了一杯水遞與婦人,要相陪到她家人來時才肯安心走。
“請姜晚莞同學(xué)聽到播音后到播音室一趟,請姜晚莞同學(xué)聽到播音后到播音室一趟…”。
很多同學(xué)都嫌聒噪,偏偏主人像沒聽不到。
韓非然在播音室等了許久,被老媽一個電話呼喚也只能匆匆回去。走時留下一張紙條夾在錢包里,讓播音室的同學(xué)代為轉(zhuǎn)交。
還好家離學(xué)校隔得不遠(yuǎn),韓非然緊張地趕到后,驚奇地發(fā)現(xiàn)姜曉棉也在。
“難怪播音室等不到她...”韓非然心中以為如此。
“多虧這位江小姐了,不然我躺在哪都不知道了?!表n非然聽母親這一說,呆眼看著眼前的這位姜小姐。
沒等韓非然開口說一句話,姜曉棉便先開口:“阿姨,您的家人來了我就放心了,我還有事,先走了?!闭f完后抱花辭去。
韓非然愣過來,看她轉(zhuǎn)身離去的模樣,雖然自己在新生會上發(fā)過言,但她好像沒認(rèn)出來。
“還不快送送江小姐?!表n母一語驚醒夢中人。
“姜小姐,你的錢包...”
姜曉棉聽到后頭有聲音傳來,見是花店阿姨的親人。
“什么錢?”
司機(jī)看到姜曉棉站住不前,鳴笛一聲催促:“姑娘,趕緊的啦!”
姜曉棉只當(dāng)他是要用錢來道謝,朝他擺手后上了車。
韓非然沒機(jī)會追上去說一句話,略帶沮喪地回來。
韓母沒注意到兒子的眼神有異樣的失落,只顧贊揚(yáng)說道:“這位江小姐心真善,生怕我出事,硬要等你回來才肯走,她叫江……江什么來著,是水工江嗎?當(dāng)時昏了頭了,以后上哪感謝她?”韓母撓了撓頭,怎么也想不起來她名字。
“媽,是羊女姜...”韓非然糾正后,怨了母親一句:“平常叫您多少休息偏不聽,我又不能時常在您身邊。小時候爸爸走了,您辛苦把我養(yǎng)這么大,現(xiàn)在又落得哮喘纏身,萬一怎么了,我怎么原諒我自己…”
韓母聽了不禁淚下,也少不得要說些讓兒子寬慰的話。他們母子兩人相互扶持著,才走到了今天。
朱莉莉回到宿舍,拿走了套在姜晚莞頭上的耳機(jī)。
“怪不得你不知道,播音室那頭喊天喊地正喊你呢!”
“是嗎?干啥找我?”
朱莉莉搖搖頭。
姜晚莞來到播音室,才發(fā)現(xiàn)自己錢包丟了。
“誰撿到送來的?”
“是韓非然送來?!庇袀€同學(xué)回答她。
姜晚莞見撿拾者人留下了一張字條,翻開看時上面些道:“那么粗心,別再弄丟了?!痹偻卤闶橇裘鸵淮柎a,上面注明了法學(xué)系韓非然。
“韓非然…韓非然...”
姜晚莞念了下名字,“是學(xué)習(xí)部的部長韓非然,既然拾金不昧了,為何還好事留名?”想完又笑著搖搖頭,對此人頗生興趣。
姜曉棉來到醫(yī)院,走到血液病科105號病房。
她輕輕推開了房門,看著躺病床上的女子,從有記憶起,她們便是鄰里玩伴。
“愿好...”姜曉棉將束花放下,叫喚著她的名字。
被喚做愿好的女子姓吳,年齡約二十出頭,白刷的臉色一看就是病態(tài)色,長期的化療使她的頭發(fā)掉得一絲不剩。她沒有睡著,只是靜躺著假寐,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呼喚她,這才漸漸睜開眼睛。
吳愿好見是姜曉棉,起來拿著床邊上的波浪假卷發(fā),佩戴整齊。
“曉棉,你回長南了...”她的聲音越發(fā)帶些虛弱。
姜曉棉點點頭,扶她下床,坐到一旁的輪椅上。
屋外的陽光斜照在吳愿好的面頰上,暖烘烘的熱意鋪開來,才讓她的臉有了些紅色。唯有那雙嘴唇,依然是蒼白色。
“曉棉,我從小在拾遺所里無親無眷,多謝你這些年來,一直記得我。”
感謝的話,姜曉棉已經(jīng)聽了無數(shù)次,她們的交情,不是一句道謝就說得清的。
拾遺所相當(dāng)于孤兒院,吳愿好從一開始就被父母拋棄到了破落的拾遺所門口。
因為拾遺所,就是專門收留無家可歸的孩子,在那里長大的孩子,都沒有家人。
“前些天我去看了那幫孩子,他們都很掛念你,為了他們,你要快點好起來。”
吳愿好點點頭。
拾遺所所長去世地很早,從吳愿好十歲起,作為年齡最大的孩子,就是孩子們的父母。因她自小患病白血病,如今漸漸支撐不住。
過會后,吳愿好打扮洗漱了一下,抹了些腮紅,勉強(qiáng)看起來精神了些。
“周叔,現(xiàn)在你有空嗎,載上前日我準(zhǔn)備在車庫里的東西,去一趟二西城郊?!?p> 冼家司機(jī)接到姜曉棉的電話后來到醫(yī)院門口,載著她們?nèi)ネ斑z所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