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等等,等我長大,就來娶你」
路安深再醒來時,空無一人的病房,低厚的消毒水籠罩著整個房間,身體下鋪著老舊的床單,手臂上打著點滴。
時藍不在自己身邊,昨晚他們是如何到了醫(yī)院,自己又是何時不省人事?他全然不知。
縣醫(yī)院的走廊角落里,一個純藍色的身影獨自站在其中。
那個藏在暗處的人,足以撼動整個利梔市的勢力,那個將自己視為眼中釘肉中刺的人。
她想,除了那個男人,別無他人。
撥通手機中那個陌生號碼,時藍不知道,那個男人,這次會以各種姿態(tài)面對自己,抑或依舊置之不理,棄若敝屣?
“嘟……”
“嘟……”
手指牢牢扣住手機,漫長等待,分分秒秒即是煎熬。
“時小姐”簡短的三個字,是低渾厚重的男聲,再熟悉不過。
那個唾棄她為廢棄品的男人,那個睥睨一切,磨刀霍霍,要將她趕出自己兒子身邊的男人,那個企圖扼住她喉嚨的男人。
是他了,路正躍。
時藍顧了顧四周,確認四下無人后,站定在窗前,平息下心緒,開口:“路總,果然是您的手段”
“怎么,時小姐,游戲才剛剛開始,就要向我求饒?我有一千種辦法讓你痛不欲生”電話那邊的男人,輕笑起來。
窗前,冬梅簇簇,如血色般盛開,染透整個庭院,整片天空,是被人合上的灰色帷幕,團團鉛云密密麻麻,擠得天空毫無喘息余地。
今年,是要下雪了?
伸出手,讓冬日的風落入掌心,突然回神,從牙縫里冷冷飄出:“您真的,至我于死地,才肯就此罷手?”
便利店的辭退,清源縣的發(fā)配,這些她都可以忍氣吞聲,可,昨夜的侵犯挑釁,已然打斷了她的牙,令她血流如注。
還有,那個躺在病床上的男孩,是她不可觸及的底線。
是煙霧緩緩吐出的聲響,路正躍的聲音再次響起:“知難而退,是聰明人的選擇”
聰明人?她向來是個別人口中的傻子二貨。
頓了頓,時藍思襯片刻,微抿下唇,還是問出了口:“昨晚那些人,是您派來的吧?”
“什么人?”路正躍的語氣,帶有半厘錯愕,雖然不過半秒。
“事已至此,您何必矢口否認,可是,害人終歸害己”
路正躍如果知道,自己的兒子深受其害,怏怏躺在病床上,他會做何反應?
時藍猶豫半晌,終歸沒有將路安深的事一并托出,因為,一旦路正躍知曉路安深為自己再次受傷,路安深和自己,將永無寧日。
“您如何才能善罷甘休?”時藍問出了自己最想問的問題。
又是煙霧吐出聲,路正躍不急不緩,說:“從我兒子面前,永遠消失,不然……”
“時越和醫(yī)院里你的媽媽,會發(fā)生什么,可不是你說了算”
不容半步退讓,不容半分商榷,順則生,逆則亡。
天,快要滴落下來的灰濃,大概這個冬天,是真的要下雪了,十年一遇。
我們都是沉睡在夢里,不愿醒來之人,深溝幽洞中,高杯烈酒中,晃晃悠悠,渾渾噩噩。
直到,有人將尖刀利刃架在自己的脖頸之上,獰笑著,逼著自己醒來,來不及傷春悲秋,那一刻,你才頓悟,這個世界,與自己早已水火不容。
時藍倒吸一口涼氣,字字如同咬碎了牙:“我的家人,是我的全部”
冷哼一聲,路正躍顯然氣急敗壞,呵到:“我的兒子,也是我的全部,沒人能毀了他!”
這大概是一個父親最后的倔強和暴戾。
電話那頭,只留下急促的嘟嘟聲,再無音訊。
走廊一側,穿著病服的少年,不知道在那里駐了多久,全身顫動,胸腔上下波動,一雙寒眸染得猩紅。
竟然,是自己的父親,他如何能做到如此地步?!自己已經是牢籠中的囚鳥,是他手中的提線木偶,難道,連時藍,他也不肯饒???
梨清照
梨子這兩天在外地,不好更新,今天一章,明天正常兩章,請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