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佑讓身邊的奴才去取錢,門口的人群也散了大半,襲千里打了個哈欠:“兩位可還要再看看?”
林佑指著那些林宵點過的首飾,心一狠:“包起來,送到將軍府的清宵院?!?p> “哥?!”林淼尖叫出聲,“你瘋了?給那個賤人送銀子不說,現(xiàn)在還要買回去送她?讓娘知道了花了這么多銀子,你......”
“蠢貨!”林佑扶額,第一次覺得自己這個親妹妹是如此愚昧不可及,“那蹄子點了這些首飾,如今不買下來,傳出去你讓將軍府的面子往哪擱?過幾日的合宮覲見,你又要如何自處?”
林淼哪里受過這樣的訓(xùn)斥,當(dāng)下所有怨恨全部轉(zhuǎn)移到了林宵身上。
要不是那個賤人下套,她怎么會被哥哥訓(xùn)斥又失了面子和銀子!這些銀子都可以包下好幾件她相中的首飾了!
在玉柜前挑選頭面的那對夫婦模樣的人相互對視一眼,走出重月閣踏入曉春茶樓。
“哈哈,你瞧,我說的沒錯吧?那小女娃巧舌如簧心思又細,若跟著我學(xué)醫(yī)勢必是有趣極了?!?p> 還未上到二樓就聽見元和圣手的聲音。
子定低頭道:“主子,子祈和子木回來了?!?p> 少年郎收回看向窗外的眼神,噙著笑:“挑得如何?”
女子看向身邊的男子:“主子問子木好了,我是爭不過他?!?p> 男子無奈:“回主子,已經(jīng)挑選完畢,想來太后娘娘也瞧得上眼?!?p> 齊彬咬著一塊棗泥糕,說話含糊不清:“都是你自己的產(chǎn)業(yè),還叫子祈和子木去挑做什么?讓千里直接送到定國府上不就成了?!?p> 少年郎挑起眉毛,略狹長的眼睛微微瞇起,似乎是在思考些什么,過了片刻才答道:“產(chǎn)業(yè)太多,記不清了?!?p> 齊彬:“蕭溯,你府上還缺不缺大夫?”
“缺藥,不缺大夫。”
“......小氣!”
子定捏一把汗,感嘆也就只有齊公子敢如此打趣自家主子了。
元和朝如今的國泰民安,一半是將軍府的功勞,另一半還靠定國將軍府。
差別就在于“定國”二字。
上一任定國將軍便是蕭溯的父親,馬革裹尸死在戰(zhàn)場上,定國夫人茶飯不思沒過幾日也消香玉損,只留下一個不滿十歲的兒子。太后寬仁,不忍看一代良將忠臣之家從此沒落,于是收養(yǎng)蕭溯在宮中,將來好繼承定國將軍的衣缽繼續(xù)為國效力。
忠臣的后代,也就只有這些價值可用。
前些年蕭溯長成,自請離宮回到定國府,太后雖然不舍但也知道皇帝多疑,再繼續(xù)讓其留在宮里也著實不妥,便讓皇帝還了定國將軍的名頭,再把定國府從里到外翻修一遍才作罷。
前生的柳七七元和三年入宮,蕭溯已經(jīng)是名正言順的定國將軍了。
......
京城,柳家,明安府。
涼亭里坐著一個貌美婦人和一個玲瓏粉衣女子。桌上是新鮮的荔枝,粉衣女子剝了一個放到美婦人的碟子里,又給自己剝了一個。
“小姐,南平王差人送東西來了?!泵星镌骆九那膹暮箝T走入涼亭。
粉衣女子直起身子,從秋月的手中接過一串月石手釧。
美婦人滿意道:“我家容兒就是有出息,難怪南平王念念不忘?!?p> “娘,你說什么呢!”女子面色微紅,卻立刻帶上了手釧,月石在手腕上灼灼生輝。
大約是想到了什么,女子又有些氣惱:“若非皇后薨逝,我現(xiàn)在怕是已經(jīng)嫁入南平王府了,如今白白還要等上三年國喪!”
女子口中的皇后,便是被皇家秘密處理,最見不得人的柳皇后,柳七七。而這個氣惱的女子,就是柳皇后生前最為信任的同父異母的四姐姐,柳歡容。
元和朝的京城,論才貌雙全定是將軍府三姑娘林淼最為出眾,一手琴技出神入化,但若說起貴女間誰最能籠絡(luò)人心煽風(fēng)點火,當(dāng)屬明安府四小姐柳歡容。
柳歡容的母親許箬琳從前是二房的一個侍妾,二房夫人不明不白死了便提成正房。
柳七七死后,柳家大房一蹶不振,大房夫人懷了身子卻流了產(chǎn),身體一日不如一日,當(dāng)家主母的身份自然而然落在二房夫人手里,柳歡容搖身一變成嫡女,身份跟著水漲船高。
若林宵在場,或許也會感慨一句何其相似。明安府的現(xiàn)狀與將軍府,何其相似!
許箬琳不屑勾起嘴角,涼薄之意傾瀉而出:“憑她算個什么東西,大房盡是些沒腦子的貨色,死到臨頭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p> “要不是她自己蠢,竟然想讓王爺帶她出逃遠離皇宮,否則王爺也不會提早動手。”柳歡容的眼神越變越冷,“不過好在,要她辦的事情辦的差不多了,死了也就死了,皇上終究沒怪罪明安府?!?p> “再等幾日,我尋個機會了結(jié)大房,咱們母女也可以安心些。”
“娘,那三房......”
“不中用的東西還是先留著,萬一那一日能派上用場,興許可以省去許多麻煩?!痹S箬琳看向柳歡容的眼中充滿欣慰,“容兒就好生跟著南平王,別的有為娘在?!?p> 秋月在一旁站著,聽著這些話那是聽得心驚膽戰(zhàn),她和同為奴婢的春華死死低著頭,一動也不敢動。
明安府是二房全權(quán)做主,誰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皇帝寵著文臣之首的明安府,誰也改變不了皇帝的心意。
元和朝的皇帝就是天,理應(yīng)受到天下萬民的敬仰和畏懼,這是誰也改變不了局面。
......
馬車緩緩駛進將軍府后院,玉露輕輕喚著:“姑娘,姑娘?”
林宵睜開眼,揉了揉發(fā)酸的胳膊:“到了?”
玉露:“姑娘累著了,等下回到房間,我給姑娘好好按按穴位,再洗個熱水澡。”
瓊漿扶著林宵彎腰下了馬車,林宵頭次覺得這幅身子是柔弱過頭了,也不知道原先的林姑娘從前是怎么在軍營生活的,身子骨竟這般差勁。
才踏進清宵院,老太太身邊的錦瑟急匆匆跑來:“大姑娘可讓我好找,老夫人請您過去一趟?!?p> 瓊漿把林宵護在身后:“可是姑娘今天身子不適,可否改日再去向老夫人請安?”
錦瑟行了個禮,語氣不耐:“這話奴婢可不敢去回,大姑娘還是走一遭吧?!?p> 本以為林宵會和往常一樣鬧騰不肯去,錦瑟已經(jīng)做好強綁的準(zhǔn)備了,誰知道少女點點頭答道:“有勞了,容我換身衣裳就去拜見祖母?!?p> 錦瑟一愣,回過神時瓊漿和玉露已經(jīng)扶著林宵朝里屋走去。
大姑娘......好似有什么地方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