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好不好,給你錄一段視頻吧?;仡^如果江導那邊通過了,我們再聯(lián)系?!蹦莻€大叔看出了我的顧慮,忙不迭從口袋里掏出一張名片遞給我,“這是我的名片,方便留一個聯(lián)系方式嗎?”
“用脫衣服嗎?”我沒好氣地反問。
中年大叔哭笑不得,一臉的忠良相:“我們這是正規(guī)的選角,江導為了選個女主角快把國內的藝術學院跑遍了。對,你就看著鏡頭做個自我介紹就可以了,回頭海選的時候讓江導過目?!?p> 我腦袋一熱,將信將疑地沖著攝像頭作了一個自我介紹。——那段視頻至今還在網上掛著,視頻里的我,眼睛腫得像個核桃,整個人像只悲傷的傻熊。
回到學校后,我又開始陷入麻木的忙碌中,忙著掙錢,忙著保研,忙著準備法考......那段街頭奇遇早被我拋到了腦后。那個時候的我并沒有意識到,命運在不久的將來為我安排了一場華麗的涅槃。
那天上午,我們在上海商法的時候,我的手機突然響了。我一開始以為是推銷的,看也沒看就掛了。不久,相同的號碼又打了進來。這時,我才覺得這個號碼有些眼熟,我下意識地翻了翻錢包,翻出了上次黑衣大叔留給我的名片。我拿出名片和屏幕上跳動的手機號對了一下,心陡然漏跳一拍。
我按捺住激動的心情,抓起手機沖到了教室外?!耸怯械诹械?,當機會靠近你的時候,你感覺得到。
“喂,您好?”我的聲音顫得厲害,語氣里夾著莫名的小心翼翼,仿佛大點聲音就會將對方接下來要說的話嚇跑一樣。
“您好,是張小姐嗎?這里是江序謙導演影視文化工作室,您明天上午十點鐘可以來公司一趟嗎?江導想見見您?!睂Ψ讲痪o不慢地說道。
“嗯嗯,可以,我需要準備什么材料嗎?”我故作鎮(zhèn)定地問道,心跳得厲害。
“不需要,”頓了頓,那邊補了一句,“不過千萬不能遲到,江導最討厭沒有時間觀念的人?!?p> 我激動地在這邊點了半天頭才意識到對方看不到,忙殷勤地補了句:“謝謝提醒,我明天一定準時到!”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教室的,只覺得腳下軟綿綿的,眼前都是星星。顧瀟瀟看出了我的異常,用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揶揄道:“你怎么了?魂丟了?你膽子怎么這么大,居然敢再海商法老師的眼皮子底下走出去,海商法老師好像生氣了......”
我怔怔地看著顧瀟瀟一張一合的嘴巴,卻懶得啟動大腦分析她在說什么。見我不接話茬,顧瀟瀟討了個沒趣又轉頭低聲跟葉涼聊了起來,“前幾天隔壁戲劇學院的女生都瘋了一樣,聽說江導演去隔壁挑演員去了?!?p> “嗯,這件事不是上熱搜了嗎,據說江導演快把國內的藝術學院跑遍了,就是選不到合適的女主角?!比~涼小聲答道,“我讀過小說版的《村花》,這本小說很有名,寫得很深刻。讀的時候我就一直在想,如果拍成電影找誰演比較好。想了半天也沒找出合適的,女主李冬兒很清純也很堅韌,圈里的女明星都沒有那么干凈的氣質?!?p> “哦哦,怪不得江導演鐵了心的要啟動新人?!闭f著,顧瀟瀟深深嘆了口氣,“再往前倒個幾年,我一定不做法學狗,我也要考電影學院,我也要當明星,和我們家顧柏搭戲,順便勾搭他,我要和我們家哥哥談戀愛......”
葉涼捂著嘴揶揄道:“真是夠了,下輩子再說吧?!?p> 顧瀟瀟沖葉涼夸張地翻了個白眼,低聲說道:“人家做做白日夢而已嘛,礙著你了?”
葉涼低著頭,邊刷微博邊感嘆道,“哎,也難怪這些女生搶著去試鏡,一旦被選上,分分鐘一夜成名?。碓谌镯斨t女郎’的帽子,還愁沒有資源嗎?”
顧瀟瀟點了點頭,忽而用胳膊輕輕桶了葉涼一下:“不然咱們整個容去吧,整完容我們也去參加選角哈哈哈?”
“等你整完,電影就已經拍完了?!比~涼理智地在顧瀟瀟的熱情上澆了一桶冷水。顧瀟瀟討了個沒趣,重新伏在桌子上逛顧柏的微博主頁,給顧柏的新專輯投票打榜。
我向來是個信息遲延癥重度患者,原來《村花》劇組在找女主角這件事大家都知道了。我這才忙不迭下載了一個微博,慌里慌張地注冊了一個賬號,然后笨手笨腳地在里面搜索與村花相關的信息?!H愛的讀者們,那個時候的我,可能比你們想象的還要土鱉。你們沒有看錯,大三之前我從來沒有玩過微博。
一下課,我顧不上吃飯就沖進了圖書館五樓的文學區(qū),千辛萬苦才找到那本破舊異常的精裝版《村花》。我躲在角落里捧著那本《村花》,從十一點四十,一直讀到晚上七點鐘。期間,我的眼睛濕了又干,干了又濕,合上書的時候又腫成了核桃?!@哪是什么李冬兒啊,這明明就是我嘛。
回到宿舍,洗完臉照鏡子的時候,我才意識到自己紅腫的眼睛是多么滑稽。我慌里慌張地沖到水房洗了條熱毛巾敷在了自己的眼睛上,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一直折騰到半夜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來時已經九點鐘了。我竟然沒有聽到鬧鐘的聲音!
我匆忙洗了把臉,扎了個馬尾就出門了。鑒于此次出行事關重大,我咬咬牙打了次車?!聦嵶C明,我做了一個無比愚蠢的決定。
我原以為打車會快些,卻忘記了S城還有一條雄壯的風景線叫堵車。我是個打車新人,而我的司機是個開車新人,據他介紹,我是他的第三個客人。我還沒來得及榮幸一下,這位小哥就拉著我開向了S城最堵的那條路。反應過來的時候,我們的車已經被堵得很瓷實了。
我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等待的每一分每一秒都飽受煎熬。我打開車門,走了出去,有些絕望地四處張望著。我們停車的地方,距離最近的一個地鐵口都要走上半個小時,這樣算下來還不如我直接跑去公司呢!
來不及猶豫,我伸了伸懶腰就跑了出去,邊導航邊往公司跑,邊跑邊祈禱著不要遲到。
天無絕人之路,就在我跑得筋疲力盡,覺得自己鐵定遲到的時候。一輛閃著圣母光環(huán)的三蹦子從我身邊悠悠開過,我用盡最后一點力氣攔下了那輛三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