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侃的房子是一個復(fù)式的公寓,我走下樓梯的時候,一位五十來歲的阿姨端著一杯牛奶走了過來,笑瞇瞇地看著我。
“鍶小姐醒了?在樓下吃點早餐再走吧!”
江侃從阿姨的手中接過那杯牛奶,向我介紹道:“這位是梅姨。”說完,江侃又小聲加了一句,“梅姨做的早餐挺好吃的?!?p> 江侃將那杯牛奶遞到我的手里,輕聲說道:“吃了飯我送你回去?!?p> 我沒好氣地將牛奶推給江侃,剛想開口拒絕,梅姨已經(jīng)熱絡(luò)地挽住了我的胳膊,指著一樓滿滿一桌早餐笑道:“鍶小姐睡了這么久一定餓了,小公子昨天也沒睡好,趕緊下來吃點東西。哎喲,我年紀大了,你們別嫌棄我的廚藝就好......”
梅姨的熱情讓我有些無力招架,我不動聲色地扭頭望向江侃。江侃抿著嘴,眼角眉梢間銜著星星點點的笑意。他沖我揚了揚眉,一臉無辜相,意思是,這可不是我交代的,吃不吃隨你。
梅姨拉著我在餐桌前坐下,江侃跟在后面,很自然地坐在我對面,拿起一片吐司敷衍地吃了起來。梅姨坐在餐桌的另一側(cè),一臉慈愛地看著我和江侃。
“鍶小姐沒事吧?昨天可把小公子嚇壞了,醫(yī)生都說沒事兒了,小公子偏不聽,在床邊守了你一晚上?!?p> 聞言,江侃的臉紅成一片,有些不自然地輕咳一聲,反駁道,“哪有的事兒?!梅姨,趕緊吃飯?!?p> 在床邊守了我一晚上?江侃為什么要守我一晚上?他該不會又對我做了什么莫名其妙的事吧?會不會偷偷拍了我的照片?畢竟是個有前科的人……這樣想著,畫風逐漸猥瑣。連帶著,我看江侃的眼神也越發(fā)凌冽起來。
“你腦袋里都裝了些什么東西?!”似乎看穿了我心里的想法,江侃不悅道。
梅姨做的早餐偏西式,說實話,不怎么合我的胃口。我怏怏地拿起一個精致的三明治吃了起來,注意到一側(cè)梅姨期待熱切的眼神,我忙點頭笑道,您的手藝真好。
聞言,梅姨的表情越發(fā)鮮活起來,她略帶羞怯得沖我擺擺手,殷勤地將另一個盛著三明治的盤子推到我面前,笑道:“好吃就多吃點,你們喜歡就好?!?p> 我看著盤子里那個用料十足的豪華版三明治,瞬間欲哭無淚。
見狀,江侃輕笑出聲,轉(zhuǎn)頭跟梅姨說道:“梅姨,我今天突然有點想吃小籠包怎么辦?”
聞言,梅姨嗔怪道:“你什么時候愛吃小籠包了?你不是不愛吃中餐嗎?行,你們坐會兒,我出去買,一會兒就回來?!?p> “你還真是少爺習性,一句想吃就把人使喚得團團轉(zhuǎn)?!蔽抑S刺道。
話是這樣說,但梅姨真的買回來了,我吃得比江侃還多。江侃有一搭沒一搭地吃了幾口,就放下了筷子看著我吃,眼底一片揶揄之色。
吃完早餐,江侃執(zhí)意要送我,理由很充分,他要看他大爺。額......原話是“正好順路,我去看看我伯伯。老人家有事兒找我?!?p> 一到公司,我和江侃就被江導叫到了辦公室。我們進去的時候,麗姐和江導都在。我和江侃面面相覷,不明所以。
江導一上來就把江侃數(shù)落了一番,說江侃一門心思撲在游戲上,影視經(jīng)紀這一塊的業(yè)務(wù)一點也不上心,因小失大,不知輕重之類的。
末了,江導緩了緩語氣,繼續(xù)說道:“興趣是可以培養(yǎng)出來的,當初你說要開拓游戲版塊,我和你爸不都支持你了嗎?你也不小了,是時候幫著你爸收拾收拾公司了。我和你爸商量了一下,打算安排你做一段時間的經(jīng)紀人,熟悉一下我們影視經(jīng)紀行業(yè)的運作......”
此言一出,我和江侃都吃了一驚。我心說,江侃這樣的少爺脾氣,讓他做經(jīng)紀人,他還不得騎到藝人頭上去?對藝人來說,那不是給自己找了個經(jīng)紀人,而是給自己招了個祖宗。
我不知道,內(nèi)心得多強大的藝人,才能經(jīng)得住江侃的摧殘?這樣想著,我不覺為那個倒霉蛋捏了一把汗——自求多福。
江侃果然炸毛了,不耐煩地撇了撇嘴:“經(jīng)紀人那種看人臉色的工作我可做不來,從小到大,你看我伺候過誰?再說了,游戲公司那邊正在研發(fā)新游戲,我脫不開身的!”
江導沒理江侃,一副老謀深算、胸有成竹的樣子。江導和麗姐交換了一個眼色,冷不丁轉(zhuǎn)頭看向我,“釔鍶啊,麗姐過幾天就要休產(chǎn)假了,這段時間,不如就讓小侃做你的經(jīng)紀人吧?”
說了半天,那個倒霉蛋是我自己??!我心里十萬分拒絕,忙不迭說道:“麗姐已經(jīng)把我的工作排到了下個月,前兩天已經(jīng)把工作表發(fā)給我了。我和甜甜對工作流程都已經(jīng)很熟悉了,不用給我安排經(jīng)紀人……”
聞言,江導沉思了幾秒,很認同地點了點頭:“不錯,你回頭把這個表發(fā)給江侃,讓他參考參考。他畢竟是第一次做經(jīng)紀人,經(jīng)驗方面肯定是不如麗姐的,你們相互擔待擔待?!?p> 江導轉(zhuǎn)頭看見我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微微有些不悅:“怎么?特看不上江侃?”
“沒有沒有,”我無力地朝江導擺了擺手,“讓小公子做經(jīng)紀人說出去多有面兒啊,但是小公子不是一直在忙游戲公司的事情嗎?”
我轉(zhuǎn)身面向江侃,背著江導瘋狂地向江侃使眼色,眨眼睛都快把眼珠子眨出來了。
哪成想,江侃壓根兒無視我的暗示,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jīng)地答道:“游戲公司那邊兒事確實不少,但……這個時間還是可以擠出來的。”
我去你大爺?shù)?!我真想把早上吃下去的小籠包通通吐出來,然后狠狠地甩在他臉上!
聞言,江導這只老狐貍終于滿意了,面上浮起一片欣慰之色。麗姐坐在沙發(fā)上看著我和江侃,笑得有些曖昧?!业降鬃鲥e了什么?全世界都幫著江侃欺負我?!
突然想起,昨天晚上在酒會上我扔給江侃的“豪言壯語”,說我要解約。我張了張嘴,這種話最終卡在了嗓子眼,江導雖然脾氣怪了些,但平心而論,對我真不錯。我這個時候解約,未免有點白眼狼了。
坦白講,這是一個原因,卻不是最大的原因。了解我的人,應(yīng)該不難猜到。我不解約的最大原因,說到底,還是圈錢還沒圈夠呢。
既然放不下金子,就得擱下面子。于是,我花了五分鐘收拾好心情,忍著惡心接受了江侃成了我經(jīng)紀人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