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重重簾幕密遮燈,風(fēng)不定,人初靜。
明月懸在中天,使得夜晚愈發(fā)寂寥。
顧府別院的一處臥房里,點(diǎn)著一支蠟燭,燭光隨著微風(fēng)輕輕地顫動搖晃。
臥房外的院子里,楪娙端坐在蒲團(tuán)上。四周種滿了紫藤蘿,散發(fā)著清幽的香。
楪娙有個好習(xí)慣,那是從師許久后留下的習(xí)慣。每到深夜,睡前都會靜息打坐。錦陌說,學(xué)武不能囂張傲氣,要沉靜內(nèi)斂。
打坐之后,氣息平和,肌膚表層出了一層微汗。然后在浴桶里倒?jié)M熱水,撒上花瓣,沐浴一場,便覺神思開闊、心曠神怡,卸去了滿身的乏力與疲倦。
長嘆一口氣,她站起身:“雪銀!”
“小姐,有什么要吩咐的?”雪銀馬上上前一步問道。
“給我打桶熱水,我要沐浴了?!?p> “是。”雪銀轉(zhuǎn)身利索地向門外走去,不一會兒,便指使了幾個小廝抬了幾桶熱水,依次倒進(jìn)木桶里。
浴桶中熱氣蒸騰而上,白霧迷茫,看不清其中人的面目了。
“唉。”楪娙嘆了口氣,閉上了雙眸,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著,觸目驚心。
沉、沉,就讓自己沉進(jìn)水里去吧。不要再看見這些讓人頭痛的事情。
飄滿了玫瑰花瓣的水面上浮起了一縷縷浸透水的黑絲。
“啵啵”地幾聲水響,楪娙的頭從水里伸了出來。
她伸手撈過擱在旁邊凳子上的褻衣,又?jǐn)n了一層輕薄的外袍。待雪銀收拾好后上了床。
半夜三更。
臥房外的樹上蹲著兩個人。
一個人跟另一個人悄聲的說:“噓,睡了,睡了,睡著了!那個侍女也睡著了?!?p> 于是兩個人躡手躡腳的往房間走去,其中一人用手指蘸了蘸口水,輕輕抹在窗紙上,慢慢的用食指捻出一個小洞。另一個人便拿出迷煙,通過長的竹管吹進(jìn)房間。
又過了一會兒,似乎床上的人兒沒有動靜,兩個人便悄聲打開房門進(jìn)屋去,麻袋一套,扛在肩上就施展輕功跑掉了。
很快他們便把人扛到一處廳堂,正中坐著那位狐貍眼男子。
麻袋打開,楪娙還在深睡。巴掌小臉上鑲嵌了精致的五官,彎彎如月的眉、緊閉的眼睛、長長的睫毛、高挺的鼻梁、小巧的鼻頭和櫻桃般大小的紅唇。
睡著的她似乎多了些可愛,少了份白天的冷清。
扛人過來的兩個人退下后,狐貍眼轉(zhuǎn)頭問著身邊的那個侍從:“她就是讓皇兄傾慕的那個女人?”
侍從向前走了兩步,主光照清了他的臉,原來是未羊。
未羊恭敬的頷首低頭:“是,主子。這就是楪娙小姐沒錯了?!?p> “哦?她就是楪娙啊?!焙傃郯欀碱^,走到楪娙身邊蹲下,把臉湊近一點(diǎn),仔細(xì)端詳了一會兒,輕浮的說道:“喲,皇兄這回眼光還挺不錯的。長得還蠻標(biāo)致的嘛?!?p> 說著還想伸手把她晃醒。
狐貍眼的手剛伸到肩膀那,就看見楪娙的雙眸驀地睜大,眸底星光燦爛,流轉(zhuǎn)出一絲狡黠。
狐貍眼正在奇怪她為什么醒的時候,楪娙抬頭一咬牙,咬住了狐貍眼的手。
“嘶嘶”狐貍眼疼的倒抽一口氣,猛的抽出了手:“我去!你這個臭女人。很疼的,知不知道?。俊?p> 楪娙麻利的翻身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雙手叉腰:“疼一下算什么?你還沒解釋你把我綁到這兒是干嘛呢?”她一瞪眼:“還有,我認(rèn)識你么?你和我有仇啊?!?p> 狐貍眼吃痛的揉著自己被咬的手,憤怒的撇了一眼,不爽道:“自然是有事找你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