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嗣音醒來的時候天已經(jīng)黑了,屋里點著蠟燭。
蘇嗣音看了一圈圍在床邊的人,對著熙春問道:“念夏呢?”
熙春聽了后,眼睛一下子就泛紅了。但就是不說話,頓了一會,熙春說道:“小姐,有些事情過去了就過去了,這樣子咱們才能都好,念夏知道了也會開心的。”
蘇嗣音聽了后,閉上了眼睛,只是眼淚止不住的從眼角處流出。臉色更是蒼白的嚇人。
“主子,關(guān)于流產(chǎn)一事,皇上已是查了出去。這件事情是何妃收買了喂養(yǎng)家財?shù)男√O(jiān),在家財?shù)氖澄锢锩婕恿税l(fā)情的藥粉,并且那日又在劉貴妃身上撒了吸引雄性動物的藥粉。何妃已是自縊,小太監(jiān)杖斃了?!?p> 墨韻姑姑在旁邊說道。心里低嘆一聲,她知道音婕妤與皇上之間怕是難以和諧的相處下去了。念夏與家財?shù)乃朗且翩兼バ睦镒畲蟮耐?,也是橫在兩人之間最大的隔閡。
音婕妤是個固執(zhí)重情的人,對于家財與念夏的人必是愧疚難當(dāng)?shù)?,對于皇上也是必然有著怒氣的,音婕妤懷疑?dāng)初劉貴妃命人杖斃家財?shù)臅r候,其中是有皇上的眼線的,只是皇上默許了這件事情。
其實這件事情或許還有機會隨著時間的流逝,音婕妤對家財感情的淡化,再加上解釋等等而不在意的。但現(xiàn)在兩人之間隔了一條念夏的命,那就太難了。念夏自幼便與熙春一起伺候音婕妤長大,如今更是為了保護音婕妤而自盡。
明明是皇上派遣的禁軍駐守華蕊閣人,結(jié)果卻是出了這樣的事情,音婕妤對皇上必然是恨之入骨的,要是當(dāng)時在長樂宮的時候,皇上態(tài)度強硬也不會發(fā)生外面禁軍駐守,旁人進不去,里面劉貴妃肆意虐殺的事情。
蘇嗣音的眼淚一滴一滴不值錢的往外滴著,容昊站在窗子邊偷偷的瞧著,容昊一步也不敢進去,心里清楚現(xiàn)在蘇嗣音見了他,只會更加難過。見蘇嗣音的眼淚已是慢慢的浸濕了一大片枕邊,容昊覺得自己的心臟處像是爬上了萬蟲,在那里密密麻麻的撕咬的,疼的容昊難以喘氣。
“你們下去吧,讓我自己一個人待一會吧?!碧K嗣音的聲音嘶啞道,平日里如櫻桃般紅潤的小嘴,也是沒有一絲血色。
墨韻姑姑和熙春很是擔(dān)心,有些猶豫不決。
“下去!”蘇嗣音見眾人應(yīng)答,一下子語氣就重了,氣勢也很是兇煞。眾人不得已,就全部退下了。
待房間只余下自己一個人的時候,蘇嗣音靜靜想著自己平常與念夏的點點滴滴,想起那個眼睛圓溜溜,相貌討喜,但凡事愛刨根問底的小丫頭。
想起自己給念夏承諾等自己忙過給安寶林的滿月宴,自己就會給她主持婚事的,自己還信誓坦坦保證讓她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出嫁的。
蘇嗣音會想自己的往事,發(fā)現(xiàn)自己從頭到尾都錯了,還錯的離譜。
若自己當(dāng)初不多管閑事,自己何必進宮?
若自己進宮后不沉溺于情?那自己怎會對容昊抱有那么大的期望?
若自己當(dāng)初愿意聽聽墨韻的話不對下人太過于寬容,說不定那個小太監(jiān)就不敢做下此事?
若不是自己太過于相信容昊會將自己保護好,又怎會到了家財已是身體冰冷才知曉,而念夏自盡于自己面前。
要是當(dāng)初在長樂宮的時候,容昊信任自己一點點,不將自己禁足,不派遣那些禁軍來此,這件事情都不一定會發(fā)生。
蘇嗣音發(fā)現(xiàn)自己這么多年,只沉溺于容昊對自己有多中,沉溺于他知道自己喜歡睡懶覺,就免了自己向皇后請安,沉溺于那些雷雨時刻的他掛著雨珠趕來的關(guān)心,沉溺于他對自己的驕縱,沉溺于那一次紅綾似夢的拜堂中。
而忘了他是一個帝王,哪怕是知曉自己不開心,也依舊會按著日子去別宮過夜的君王,自己傷心的看著這后宮的女人一個個生下了他的骨肉,哪怕是自己最為親近的孫姐姐也有了他的骨肉。
蘇嗣音自嘲一笑,怪自己總是自作多情,將一點點的喜歡當(dāng)做是這世間別人求不來,得不到的愛,最后回想一下,蘇嗣音發(fā)現(xiàn)其實容昊或許對自己從始到終都是一點點的喜歡,或許這喜歡與以前得寵的賢妃,如今得寵的佟寶林也是差不多的。
而自己傻傻的一個人的守著這一份情,視若珍寶,小心翼翼的擁有著??傻弁跄抢锸切枰强坦倾懶牡膼??只需擁有那至高無上的權(quán)力,然后居高臨下的俯視天下人的。
蘇嗣音想到這些心臟不由得抽搐的,整個人似乎在疼痛中,腦海又清醒了幾分。
念夏那傻乎乎的笑似乎映在了自己面前,若是自己沒有進宮,念夏自然就不必入這陰謀規(guī)劃多得讓人厭煩的深宮,依舊是一只傻乎乎的小豬,天天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貪玩貪吃,就算是那一日念夏想要嫁人了,蘇家也一定可以給念夏找一個如意郎君的。
想到念夏,蘇嗣音又想起了李全,想到李全對念夏的真真情誼,想到兩人對婚事的期待,蘇嗣音更是覺得這所有的錯就源于自己與容昊。
容昊站在窗邊,腳已經(jīng)麻了,還是沒有半分移動,見蘇嗣音小小的身子蜷縮在那兒,容昊的心似乎更疼了。那日在長樂宮的時候,容昊想著若是當(dāng)眾偏頗,后宮眾人必是反響更大。不如先將蘇嗣音保護起來,那時候?qū)τ诩邑數(shù)乃?,容昊雖是覺得驚訝,但卻是也沒有太過于震驚,的確,在他的眼里,不過就是一條狗,阿音喜歡,大不了以后再命人捉捕送給她。
可是當(dāng)蘇嗣音昏倒的那一刻,念夏死的時候,容昊知道了,他做錯了,而且這個錯或許這一輩子也不能彌補和消散的。
蘇嗣音在那兒想著想著,眼淚止不住的流淌,雙眼也已是紅腫了,連眼睛似乎都難以睜開了。
在那兒哭著哭著,大概下午受了那么大刺激,又連著哭了太久,蘇嗣音終于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