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齊齊的木頭屋、街道上定時巡邏的士兵、繁榮熱鬧的集市、熱情四射、認真工作的流民、轟隆隆作響的鋼鐵騎士......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特蕾西亞難以想象的。
她以為涌入的流民必定會被貶斥為奴隸,但每個人都在城堡獲得了“平民證明”。
她以為街上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的士兵必定兇神惡煞,但連流民問路,他們都極為耐心地給予幫助。
她以為集市上總是少不了商人抬高糧價,借此大賺一筆,但這里的集市物價穩(wěn)定,每個商人都費勁口舌地推銷自己的產(chǎn)品,生怕平民們不理睬。
她以為......
很奇怪,有貴族的地方不應該每天上演著欺壓平民、強搶民女的橋段嗎?
事實上,她作為格維子爵的后裔,最清楚貴族的嘴臉,父親那種把平民當成玩物的態(tài)度簡直滲透進了方方面面。
“除了貴族,就只剩牲畜,不是嗎?”
她永遠也不會忘記,父親掛在嘴邊的話。
那是一種對性命無所謂的態(tài)度,他是真真切切把奴仆們當做牲畜。
用金幣養(yǎng)肥她們,再剝奪、玩弄、殺死,順便拿回金幣。
而當格維氏隕滅的那一刻,她意識到,或許伯爵也是這么看待子爵、男爵們的。
但在這里,沃斯卡的貴族仿佛處在有與沒有之間。
每次提起王子殿下,沃斯卡的人們總是會感嘆:“贊美王國的小太陽?!薄蟊闶歉鬟^各的生活,努力工作、賺錢養(yǎng)家。
而另外兩位男爵也絲毫沒有貴族的架子——一名是大商人,每天上萬金幣上下,而另一位(?_?)——特蕾西亞看著街道旁,擺著一張小破桌,扛著數(shù)面半旗子的文斯特男爵,久久說不出話來。
旗子上歪歪扭扭地書寫著“摸骨算命”、“占卜算命”、“銅板算命”之類西里古怪的標語,桌子上還擺著一個木牌,上面寫著“十銅幣一次”。
“文斯特男爵,您今天還是這個點啊。”
特蕾西亞每天去肯尼老爹的礦場送午飯,而每次都能碰到在這里的文斯特,二人來來回回也算熟悉起來了。
這里還是蠻偏僻的,平常都沒什么人,是為數(shù)不多未被改造的奴隸區(qū),第一次碰到文斯特的時候,特蕾西亞可真是被嚇壞了——怕被貴族強搶去,最后受盡折磨而死。
剛開始特蕾西亞完全沒法想象,這貨居然是男爵?。亢髞砺犅劻怂氖论E,圣光教會偷麥子、教會門口詐騙教徒、沿路百家飯維生......
本來警惕無比的她漸漸放下戒備。
“該死,你怎么看出來的!”文斯特大驚:“我連標語都換了!”
今天的文斯特特地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頭上戴著不知從哪里搞來的奧術師帽,戴著假發(fā)和大鼻子遮掩,身上也披著一件破破爛爛的奧術服,看上去還真像個超凡者。
“整個沃斯卡,現(xiàn)在就您一個還穿著無跟鞋!”特蕾西亞瞥了眼他鞋跟處的圓洞,說道。
“特蕾爾,你可真是個小機靈鬼!”
文斯特摘下大鼻子和帽子,“贊揚”道。
“您就不會打一份工嗎?礦場也好,玻璃廠也好,二期玻璃廠工地也好,不是到處都能工作嗎?而且薪水日結(jié),日薪又不低,足夠您一天的生活了。”特蕾西亞撇了撇嘴,滿臉嫌棄。
第一次,她想要替貴族說一句公道的話:你這就是在丟貴族的臉!
“打工?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這輩子都不可能打工的!”文斯特豎起食指,左右搖動個不停,說道:“我可是貴族!”
你還知道你是個貴族?!
“總有一天,我要成為星術師,到時候占卜過去未來,成為人人向往的存在!”他張開雙手,仰望天空,大聲地訴說自己的夢想。
特蕾西亞簡直要捂臉,這種感覺好羞恥。
“人們往往用真誠的外表和虔誠的行動掩飾內(nèi)心?!碧乩傥鱽啿恍嫉卣f道:“你就是骨子里懶惰而已!”
“噢!親愛的特蕾爾,你這句話可真?zhèn)??!蔽乃固匚嬷呐K,如受重擊。
“你又要去礦場?”文斯特看到她手里提的飯盒,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特蕾爾悄悄握緊飯盒,警惕地看著文斯特,自己第一次碰到他,就被他以男爵身份敲詐了午飯!
“別這么警惕嘛......我文斯特是認飯不認人的貴族嗎?”他故意撇過眼不看那個飯盒,驕傲地說道。
“但話又說回來,特蕾爾,咱們認識這么長時間,你還沒占卜過吧?來來來,今天我專門為你打折,只要五個銅板......不三個銅板,我就給你占卜一次!”
他可憐巴巴地望著午飯,肚子一陣哀鳴。
特蕾西亞猶豫了一下,自己這幾天在集市幫忙擺攤,倒也賺了幾個銅板,這男爵也不壞,看他餓肚子總有點不忍......
“很準的!你不抓,我?guī)湍阕?!?p> “誒誒......”
特蕾西亞正想阻止,但文斯特早就自說自地隨意抓起了一張占卜牌,塞到了她手里。
她哭笑不得,只得從兜里拿出三個銅板,眼神一兇,道:“僅此一次!”
文斯特點頭如搗蒜,乖巧地像小雞仔,眼巴巴地接過三枚銅幣。
特蕾西亞翻開占卜牌,騎著白馬的死亡騎士拿著瘟疫旗幟,他所過之處,滿目瘡痍,死亡遍地。
“死神,正位?!蔽乃固貒K嘖驚奇。
“什么意思?!?p> “結(jié)束舊有,迎接重生?!蔽乃固毓殴值乜戳艘谎厶乩傥鱽?,說道:“你不會背負著很沉重的過去,比如滅族仇恨什么的?然后現(xiàn)在要做個了斷了?”
特蕾西亞眼神一怔,但很快掩飾了她內(nèi)心的慌亂,用過于平淡的語氣說道:“什么嘛,一點都不準。”
語畢,她便隨手把死神牌往空中一扔。
“哎哎哎,你干嘛!這很貴的!”文斯特男爵一把抓住空中飄蕩的牌,憤憤不平。
特蕾西亞不發(fā)一語,默默離去。
這一刻,她內(nèi)心閃過萬千思緒。
沃斯卡的生活太幸福了,她和肯尼老爹、梅特阿姨生活了短短不到十天,就沉醉在這種平淡的幸福里。
每天去集市擺擺攤,和街坊鄰居說說話,聊一聊新軍的小伙子們,中午給肯尼老爹送午飯,在此之余每天都見識沃斯卡神奇的事物......
但那是特蕾爾的生活,而不是特蕾西亞·格維的。
昨夜小樓觀雨
啦啦啦,待在宿舍爽歪歪,開黑魂,干薪王。 后天去生產(chǎn)實習,誒,悲慘的開始。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