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最好的補償
“這是你的嗎？”何湛狐疑地拎著一件黑色的男式襯衫，左看右看，怎么看都是老款式。
“我還沒有那么復古”瞿霆漫不經(jīng)心地說，蹲下身雙手把密斯方抱起來，老貓不配合地在他的掌心間左右摩挲，瞿霆把密斯方抱到瞿曉雨的梳妝臺上，慢慢地捋著她的毛，過了一兩分鐘，密斯方終于嫻靜了下來。
安撫好了老貓，瞿霆低頭查看地上的一地殘局，放棄了從那里翻出燙傷膏的念頭。正午陽光的顏色是飽滿的亮黃色，瞿霆小心地把原物一件件歸位，手指間觸及到那些男士襯衫的時候，幾張舊照片從襯衫的口袋里抖落了出來。
瞿霆仔細端詳著那些陳年舊物，照片的顏色已經(jīng)發(fā)白，構(gòu)圖上都是一男一女的合照，左邊笑容燦爛的女生很容易就看出來是他媽媽瞿曉雨，她年輕的時候就是個漂亮醒目的姑娘。照片右側(cè)男生的面孔比較陌生，是個帥哥，他五官的輪廓如同雕刻，皮膚是淺褐色，既不是隔壁的王叔叔，也不是他熟悉的葉景恒。
“瞿霆，你還在找藥嗎？我覺得我已經(jīng)好了?！崩铎o海不知道什么時候走了上來，她右手還舉著一截蘆薈葉子，看上去是剛剛從大廳花盆里拔的。
“你的同學的方法很好用，我把蘆薈葉子的汁滴在手上，很快就不疼了，涼涼的。”
“你把瞿霆媽媽養(yǎng)的蘆薈給掰了，等她回來跟你算賬?！焙握空f。
李靜海沒有搭話，她靠近瞿霆的身邊，眼神落在他手上的照片，認真看了一會兒，開口夸贊道：“瞿阿姨年輕的時候很漂亮哦。”
“我也來看看”，任牧野也把頭歪過來看，他笑著說，“瞿霆，你和你爸爸長得真的很像。”
“你搞錯了?！焙握空f，“瞿霆的爸爸白白的，和照片上的這個人完全是兩個人?！?p> “都別站著說話，幫我把地上的東西收拾一下?！宾啮α艘幌?，把照片按原路塞進襯衣的口袋里。
何湛蹲到地上，幫著收拾地上的衣服，這個時候，他聽見樓下大門鎖扣清脆地轉(zhuǎn)動，以及里層的紗窗門被關上的聲響。
“我回來了，看看我?guī)Я耸裁礀|西？”瞿曉雨提著兩個滿滿當當?shù)馁徫锎哌M家，一進門，她就發(fā)現(xiàn)了門口的鞋架上多了兩雙陌生人的鞋子。
瞿霆放下手中的東西走到二樓樓梯口，發(fā)現(xiàn)她的媽媽正在上樓，她后面跟著的那個燙卷發(fā)的女人是李靜海的媽媽，肖倩阿姨。
“今天有朋友來家里做客嗎？”瞿曉雨笑著攬過瞿霆的肩膀，走到二樓，她發(fā)現(xiàn)她的房間大門洞開，她靜靜地走進去，看見了地上的一片狼藉。
瞿曉雨在別人家的孩子在場的時候顯得異常冷靜，她微笑著說：“有人能告訴我這里發(fā)生了什么嗎？”
李靜海站出來主動承認說是她不小心燙傷了手，進來找燙傷藥，她的聲音還是怯怯的，這時，她看見了一并站在門口的親生媽媽。
“你這孩子，下次可不能把阿姨的房間搞得這樣亂了?！毙べ徽f，轉(zhuǎn)過頭對瞿曉雨作出抱歉的表情：“孩子在你家里給你添麻煩了?！?p> “沒有的事?！宾臅杂暌宦犝f李靜海被燙傷了，三步做兩步走上前查看她的傷勢，好在燙得并不嚴重，只是中指和食指的指間有點發(fā)紅。她看見李靜海手上的蘆薈殘瓣，一眼就認出來那源自于她的蘆薈女王，她的嘴角不自覺地抽動了一下，不過事涉孩子，也就罷了。
這時，肖倩也圍了上來，瞿霆這才發(fā)現(xiàn)肖倩的手里也提著兩個大袋子，肖倩從其中一個袋子里拿出來一整組“神奇寶貝”動漫手辦送給瞿霆，瞿霆驚喜地對她說謝謝。
“哎呀，小何湛也在啊。阿姨沒有給你準備禮物，下次給你補上吧?！毙べ恍χf，她笑起來眼睛就瞇到一起，所以什么話從她嘴里說出來都會顯得格外真誠。
肖倩又轉(zhuǎn)過頭看向任牧野，嬉笑連連：“你也是瞿霆的朋友嗎，小帥哥，下次一塊來阿姨家里玩啊?！?p> 李靜海完全知道她媽媽說的這些全都是一些虛假的客套話，她不愿意在別人面前展現(xiàn)這樣的媽媽，所以緊緊地扯著肖倩的衣角。
肖倩恍若未覺，她不管不顧地順勢把女兒推到了面前，格格笑著對瞿曉雨說：“曉雨，這段時間真是麻煩你了，女兒我領走了，改天我請你吃飯。”說罷牽起李靜海的手往門外走。
李靜海提出她要收拾一下書包，于是肖倩笑著催促道：“快一點，別在阿姨家里磨磨蹭蹭的。”
“你以為我愿意?！崩铎o海飛快地回嘴，從門口跑了出去。肖倩驚訝地張大嘴對瞿曉雨說：“幾個月不見，這孩子脾氣見長了不少?！?p> 瞿曉雨沉靜地笑，這個年紀的女孩活潑一點也好。何湛和任牧野也提出要告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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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是密斯方翻出來的。”等到客人們都走-光的時候，瞿霆對瞿曉雨說。密斯方不知道什么時候又不見了。
“我猜到是她，可惜了我這條名牌裙子。”瞿曉雨嘆息著把一條刮破了的裙子拾起來，愛憐地撫摸了一會兒，然后順手丟進房間角落里的垃圾桶。
瞿曉雨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來，從鉑金包里掏出了一個牛皮紙信封交給瞿霆。
“這是你景恒爸爸這個月寄來的，給你當零花錢吧?！?p> 瞿霆捏著手里的厚厚的信封說，“太多了，每個月都寄這么多過來?！?p> 瞿曉雨笑，“我也跟他說過不要再寄了，但是他總說作為你的爸爸要對你盡一份責任，他既然這么說我也不好說什么了，拿去買你喜歡的漫畫書或者請朋友們?nèi)ド虡I(yè)街吃東西不是也很好嗎？”
“你恨他？”
“你知道什么叫恨？”瞿曉雨起初一驚，之后笑得合不攏嘴。
不過看著瞿霆很嚴肅的樣子，瞿曉雨想了想，琢磨著該怎么用一個青少年能理解的措辭來解釋這個話題。
“既然他想要補償我，呃……那我就給他一個補償?shù)臋C會，這樣也許他的心理也會好受一些。雖然我說過，他不欠我什么，我也有能力單獨撫養(yǎng)你，姥爺留給我的錢足夠我們花到下輩子了”
“那你愛他嗎？”
瞿曉雨坐到床邊，后悔開始了這個話題。她整理著床單上的褶皺說，“不恨也不能代表愛，媽媽畢竟跟爸爸結(jié)婚過一段時間，沒有感情那也是不可能的。但是媽媽對爸爸的感情確實比較淡，而且他喜歡我要遠遠比我喜歡他多一些，離開雖然是他的選擇，但對于我來說也算是另一個開始，這么多年過去了，我們也都有了新的生活……”
瞿霆點頭，若有所思。瞿曉雨揉搓著自己的臉，她覺得這場談話實在是太尷尬了，在這個場合這個地點，以后還真是應該讓兒子少看一點電視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