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說！你當(dāng)時(shí)也才三歲不到，你怎么能記住了？”文娟摸了摸她的臉蛋，不相信地笑了笑。
“反正我就是能記住了！”小文靜執(zhí)拗地說。
文娟搖頭苦笑。看來女兒對于滑冰的喜愛之情，似乎是與生俱來，融入骨血之中的一種本能！
她不得不感嘆，真的有基因遺傳這回事。
“媽媽知道了。不過靜兒，你可要想好了。要想成功，你就必須要比平常人付出上百倍，甚至上千倍的努力，一路往前走你會遭受各種的傷疼，到了最后也未必可能達(dá)到你心目中的目標(biāo)。而這些媽媽沒辦法幫你承受，一切只能靠你自己來承受。這樣你還喜歡嗎？”
“嗯，我還喜歡！”似懂非懂地，小姑娘重重地點(diǎn)頭。
女兒雖然還小，但從小就非常的獨(dú)立自主，乖巧懂事。外表雖然跟她一樣柔柔弱弱的，但骨子里卻也隨了她，一樣的倔強(qiáng)堅(jiān)韌，不服輸。
“只要你喜歡，媽媽支持你！”她笑了笑，愛憐地拍了拍她的手臂。
“噢，疼！”小姑娘驚呼，閉起眼，嗷嗷地低喊：“媽，別拍我?！?p> 文娟趕忙把手收回，心疼卻又無奈地看著她在床上好像蚯蚓一樣亂動。
“好了，我不碰你了?！睋u了搖頭，文娟給孩子蓋上被子，認(rèn)真地叮囑：“靜兒，努力歸努力，但是一定要注意防傷防病。做運(yùn)動員，健康的身體就是一切。還有以后不要再跟張明吵，要對他好一點(diǎn)。你們兩個(gè)是搭檔，要相互照料，好好溝通，才能讓訓(xùn)練更順利，至少你們有了默契，相互配合，拿捏控制好力道，這樣你們受傷的機(jī)率也能相對減少許多?！?p> “知道了，知道了。不過要我對那臭張明好一點(diǎn)，我看情況吧。他對我好，我就對他好。他要是再那么霸道，我才不理他。整天一副自以為了不起的樣子，看著就煩。”
磨牙，文靜哼哼地兩下。
文娟頓地?fù)u頭失笑。
“媽，我發(fā)現(xiàn)你跟張叔叔說的話很像?！?p> 文娟一愣，“他跟你說什么了？”
“不是跟我說，是跟那只討厭鬼張明說。跟你說的一模一樣，也是讓我們好好溝通啊，多讓著對方啊，要相互照顧啊，吧吧的都這些?！?p> “那張明肯聽嗎？”
“也算聽吧。比起剛來的時(shí)候，那討厭鬼也算是有點(diǎn)兒進(jìn)步了。最起碼這些天沒說我笨，還很配合地跟我練滑行技巧，托舉輕拿輕放的?！?p> 文娟笑了笑，“那就好?！?p> “媽，你跟張叔叔是不是從很小的時(shí)候就開始搭檔了？那他會像討厭鬼張明一樣，總欺負(fù)你，說你笨嗎？”
文娟看著女兒滿臉好奇的小模樣，不禁淡淡一笑。她并沒有回答小姑娘的問題，改變話題：“你不是很累嗎？要還有精神跟我聊天，就先起床洗洗再睡?！?p> 小文靜的頭立刻搖得像撥浪鼓，“不了，不了，我還是睡了，不想起來了?！?p> 一邊說一邊閉上了眼，不到一會兒，小姑娘打起了鼾，睡著了。女兒只要一碰床，十條牛也拉不起，更別想她自己起來。這事倒是隨了張雍和——喜歡賴床。
文娟掖了掖她身上的被子，撥開了她額頭上的幾縷劉海，思潮萬千地看著熟睡中的女兒。
突然，門板輕輕地響了兩下。
她以為是樊清來找她。因?yàn)樵缟戏逭f她那有一些最新的有關(guān)花滑教學(xué)和規(guī)則的資料，晚上給拿過來。
她過去打開門。站在門外的不是意料中的樊清，卻是意料之外的張雍和。
文娟微微一怔，下意識地走出去，反手就把門帶上。
“你……找我有事嗎？”
張雍和把手上的一沓資料遞給她，“這是樊清讓我捎過來的。她剛才讓高主任給叫去了。”
她接住，低頭輕聲道：“謝謝！”
“還有，這個(gè)給你。”一邊說，他一邊把一個(gè)紙盒子塞到她的手里。
她拿著左右看了看，“這是……”
“這藥外涂，對跌打損傷的效果特別好。你跟文靜用得著。”
“但是這藥……”文娟的心里微微一動。
張雍和趕緊說：“你放心，我問過隊(duì)醫(yī)，這藥運(yùn)動員是允許使用的。這藥沒有禁藥的成分，而且只是外涂，很安全?！?p> “哦……那……”她抬眼望向他，又垂頭輕聲地道：“謝謝?！?p> “嗯?！?p> 相對一時(shí)無言，兩人不禁陷入一陣郁悶的沉默中。
他握拳抵唇，故意地咳嗽兩下，打破這令人壓抑的默然。
“給小文靜擦擦吧。你這小侄女跟你小時(shí)候一模一樣，都是不怕死的性子。我看她在冰面上，摔得夠嗆的?！?p> “好，謝謝！”
“她……”張雍和望了望她背后緊閉的門板，“睡了嗎？”
“呃……”她恍惚地應(yīng)了聲“嗯”。
“她很像你！無論神情，或是性格都很像。摔痛了，從不哭……”
“你還有別的事嗎？”驀地，她望向他，打斷了他的話：“要是沒有，我想休息了?！?p> 他愣了愣，面對她拒人千里之外的淡漠神情和語氣，明白她在下逐客令。
他只好扯了扯嘴角，搖頭道：“嗯，沒別的事了。你去休息吧?！?p> 她沖他微微頷首，轉(zhuǎn)身推門進(jìn)去，再把門輕輕地合上。
外面的小雪好像一朵朵白色的棉絮，紛紛灑灑地在漆黑的天空中飛舞。
張雍和仍然站在原地，失神地望著門板開了，又闔上了。
而門的另一邊，文娟挨在門板上，低頭怔怔地看著手上的外用藥。
-
出發(fā)前的一天，已下好幾天的小雪還是沒停。
傍晚，上完文化課的各年級隊(duì)員都下課了。
花滑搭檔在日常但凡進(jìn)行活動，有意無意地都會走在一起。這似乎已經(jīng)成為了一種習(xí)慣，或者說是一種無聲的默契吧。
小文靜和小張明背著背包一起從課室走出來。
看著滿天飄蕩的小雪，張明皺了皺小眉頭，嘟嘟囔囔地抱怨：“這雪下個(gè)不停，真討厭。”
文靜卻持不同意見，“這里的雪還沒我以前待的地方厲害。不過我很喜歡這種小雪，小小的，柔柔的，挺舒服的?！?p> 張明沒好氣地白她一眼，“你就不能有一天不跟我唱反調(diào)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