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張雍和現在最想知道的卻是:教練要怎么安排這只連冰也滑不好的丑小鴨。
林文遠愣了愣,低頭望向一直低著頭,安安靜靜待在一邊的小文娟。
經張雍和的提醒,林文遠也不禁皺起眉頭,認真地思慮起來。
看得出來,他也是非常的為難。
“她根本就不懂滑冰。要是留下來,就要從最簡單基礎的滑行學起。”當時的助教高雄也邊說邊搖頭。
想了半晌,林文遠嘆了一聲,揮了揮手,“先讓她留下來吧。先試著訓練兩個月,看看效果怎樣,觀察觀察,到底適不適合練花滑?!?p> 高雄也是持懷疑的態(tài)度望了望又瘦又矮,一聲不響的文娟。他抬起頭不解地望向林文遠。而后者的眼神閃著一絲請求。過了片刻,他還是點了點頭,表示明白了。他對林文遠說:“要是這樣,我建議她還是跟著張雍和吧?!?p> 林麗麗一聽,唰的一下望向父親。
林文遠卻沒有望她,一邊思索一邊搖頭說:“但是她根本不會花滑,跟著雍和練……不太實際?!?p> “張雍和在這幫孩子當中基礎是最好的,也是最有天賦的。抽出一兩個月的時間來,邊練邊試,觀察效果。要是到最后,這小女孩真的不行,再幫雍和找別的搭檔,那趕起進度來,相對地也不會太吃力?!?p> 林文遠一邊聽一邊微微頷首,顯然也同意高雄的提議。
“那好吧?!彼痤^望向張雍和,“雍和,這兩個月你先跟文娟搭手?!?p> “爸爸……”林麗麗叫了一聲。
林文遠瞪了瞪女兒,“在訓練場叫老師!”
看向父親,林麗麗咬了咬唇,很是委屈的樣子,不過也沒敢再往下說。
林文遠對高雄說:“高雄,他們兩人這兩個月跟你練習。首要的任務你先教教這小姑娘怎么才算是滑冰。”
“好的?!?p> 他又對路明和林麗麗說:“你倆先試試吧?!?p> 林文遠說完了,就轉身回辦公室了。
高雄對一班孩子揮了揮手,“各自熟悉熟悉,下午開練。”
他又對文娟說:“文娟,下午開始咱們先學滑行。雍和,照顧照顧文娟。好了,散了,去吃午飯吧?!?p> 高雄吩咐完了,也轉身離開了。
李泳虞先帶樊清走開去熟悉環(huán)境了。路明也拉了拉林麗麗,“麗麗,走啊。去食堂?”
腳沒動,林麗麗沒好氣地瞪他一眼。
張雍和來到一直低頭不語的文娟身邊。走近她,他才發(fā)現她比看起來還要矮那么一點,只到他的胸前。
盯著她的頭頂,實在有些看不慣她這種可憐模樣,把手伸過去,不甘不愿地說:“來吧,咱們先去看看環(huán)境?!?p> 這時她才第一次抬起了頭,望向他。低眼看了看他打開在自己面前的手,想了好久,久到他開始不耐煩起來了,她才把自己的小手怯生生地放到了他的手心里。
這一年,她八歲,他十歲。
這一牽,直到她的突然消失,就是整整的十二年。
從最初兩小無猜的依賴,漸漸地長大,兩人之間的關系已非搭檔那么單純簡單。他們之間有著介乎友情,親情與愛情的復雜情感。
賽場上他們演繹著動人的愛情,無論擁抱,或是深情凝望,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節(jié)目就這樣水到渠成地完成。
賽場下他們也自然地相愛了。
起初他以為這只是一種習慣,一種似是而非的潛移默化,一個看上去非常美好的假像而已。
但是,當她突然地,決然地自他的身邊消失的那刻起,他才真正地意識到自己對她的感情,絕不是慣性使然,而是真真切切的愛情!
現在張雍和忽然有些后悔。為什么要自以為是地升艙?要是不換,可能這個時候,她在睡著的時候,也就靠過來了。
他懊悔地輕輕一嘆。她在睡夢中無意識地翻了一下,身上的毯子便往下掉了下來。驚醒了他,趕緊幫她把毯子蓋好。
再看一下表,還有很久才到目的地。他重新把椅子放下,閉上眼再次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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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十幾個小時的飛行,他們終于到達目的地。
他們先去領取自己的行李。
“你在這兒等我,我去拿手推車。行李出來,等我回來再拿?!毙欣钸€沒開始出來,張雍和估計要等一些時間,便先去找手推車過來。
文娟點了點頭,仍站在行李運輸帶著等候。
他離開了一會兒后,行李便陸續(xù)在運輸帶上出現。等了一會兒,她也看見他們的行李箱緩緩地轉了過來。
她上前,直接就把自己龐大沉重的箱子一下子拎起,然后吃力地放到了地上,然后就是張雍和的箱子,又是雙手一把拎了。
可他的箱子更沉更大,她拎不動。這時一雙大手伸過來,“Let me help you.”
然后箱子便讓聲音的主人接手了,毫不費力地提了起來,放到了地上。
“Thank you very much!”以前出國比賽,簡單的英語文娟是懂的。
一邊道謝,一邊抬頭而望。
一個有著典型中西混血特征的英俊男士站在面前,正對著她微笑:“My pleasure!”
文娟報以感激的微笑。
眼中一絲驚喜夾雜著不肯定的神色閃過,男士瞧著她片刻,突然用一口純正的普通話說道:“請原諒我的唐突!請問……你的名字是叫文娟嗎?”
微怔,文娟仔細地望向男士,十分肯定自己并不認識他。但他一下子就把她的名字給說了出來,讓她不由地警惕起來。
男士看到她的驚疑不定的神情,笑了笑,連忙解釋道:“請不要誤會,我不是壞人,沒有什么不良企圖。如果你真的是文娟,恰巧曾經又是花滑雙人滑的世界冠軍,那我就是你的超級冰迷!”
文娟愣了整整幾分鐘。超級冰迷?!這怎么可能?自己已經遠離花滑界十年之久了。就算當年有無數的冰迷,隨著年月遠去也只是昨日黃花了。
但看到對方誠懇認真的眼色,卻又不像是說謊。而且對方也沒有騙她的必要吧。于是,她卻不由自主地微笑點頭:“是的,我叫文娟?!?p> 男士臉上的表情頓地顯得既興奮又無措。一副小粉絲偶然碰巧遇上自己偶像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