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知新右手緊緊地握著拳頭，啪地一下?lián)粼谧笫中?，懊惱不已地對自己的女伴低聲說：“要是那個后外點冰三周我沒跳空，我們肯定能登上領(lǐng)獎臺的?！?p> 徐燕瑜也感到遺憾，落寞地喃喃：“拋四下冰的時候，我再努力一把，如果能站穩(wěn)，控制住不翻身就好了……”
在他們身邊并肩而立的李泳虞與樊清，聽到兩小只在那兒嘀嘀咕咕地自我埋怨與檢討，不禁相視一笑。
李泳虞回頭對四個孩子笑了笑，“哪有那么多的要是，如果。賽場上拼的就是穩(wěn)定與表現(xiàn)?，F(xiàn)在領(lǐng)獎臺上的每一對選手，都是經(jīng)過千錘百煉站出來的。他們當(dāng)中，可能有的在難度上不及你們，有的在基礎(chǔ)分值上不如你們，但是他們卻站上去了，而你們卻沒有？”
四小只帶著求知的眼神望向他。
“因為他們是綜合發(fā)展，而不只是單純地只是一個拋跳好，或是一個單跳好，一個捻轉(zhuǎn)好而已。來，你們都瞧瞧自己的小分表?！?p> 李泳虞一邊說一邊把手里的各隊的小分表分發(fā)給兩隊組合。
“瞧清楚了。領(lǐng)獎臺上的三隊選手，每一個小項分都是均衡分布的，特別是藝術(shù)表現(xiàn)力那幾項，是不是明顯比你們要高出許多？”
四小只湊到一塊兒去看。
李泳虞輕聲地道：“這又一次證明了，光有高難度的動作是不行的，還要有超凡的藝術(shù)表現(xiàn)力。只有兩條腿走路，才能讓我們走得更遠更平穩(wěn)?！?p> 四小只仔細地看著手里的復(fù)印件，邊反復(fù)地看邊仔細地聽，情不自禁地點了點頭。今天的這場比賽，仿佛又是一堂能讓他們成長的人生課程。
這個時候，旁邊有一個外國選手在跟自己的同伴低聲地發(fā)牢騷。從他略顯激動，雜夾著一絲不忿的神情，從他的嘴里吐出一連串不滿的英語，雖然很小聲，但也聽得出他是在罵人。
周嵐推了推金程，“哎，那人在呱呱啦啦什么？”
金程對語言挺有天份的，英語在四小只中是最好的。不過那位外國選手語速太快，金程聽了大半天的，才勉強聽出大概。
“他好像在說裁判在壓制他們，故意把分給壓低了。”
樊清搖頭：“不能否認天下之大，總有些一兩顆老鼠屎。但花滑的大多裁判還是絕對公平公正的，而且在這樣高規(guī)格高水準的國際賽事中，要是真有人不怕死地做出這種瀆職行為，那他只是自尋死路。因為裁判也有專門的人員來監(jiān)督著他們。所以我們就別在這懷疑些有的沒的了?！?p> 李泳虞接著說：“撇除這些害群之馬所造成的惡果，從另一個方面來看這可能是一把雙刃劍。有些運動員輸了，卻不去檢討自己哪里做得不夠好，反而懷疑裁判有意壓制。很大程度都是自己不能夠接受失敗的現(xiàn)實，不能接受別人比自己更好更努力的一種借口罷了?！?p> “說起這個我想起了我們以前參加比賽的一件事。”樊清插口道：“有一年的賽季前半期，文娟當(dāng)時不是有個動作總被判無效嗎？”
李泳虞想了一會兒，也記起了，“好像是一個單跳吧？當(dāng)時裁判好像認為她周數(shù)不夠。不過事后我們分析這周數(shù)要認真算起來，可以說夠的，不過就是動作不夠干脆，別人看上去也就有錯覺了。這要是提出申訴，我想裁判改判的可能性非常地大。這要是申訴成功，這動作就成立了，對以后的比賽是非常有利的。”
劉知新問：“那后來申訴成功了嗎？”
樊清哈哈一笑搖頭：“根本就沒去提出申訴，何來成功？”
“為什么不提？”
李泳虞問：“你們文教練平時訓(xùn)練的情況，你們也看到了吧？”
四小只點點頭。
他繼續(xù)問：“那你們能形容一下她訓(xùn)練的時候，對自己怎樣？”
幾乎同時，四小只異口同聲地飆出一個字：“狠！”
點頭，李泳虞笑了笑：“對，就是狠！當(dāng)年我們兩人，還有老師都感到非常地氣憤，老師跟高主任已經(jīng)著手填寫申訴表格了。但是文娟卻攔住了他們，不讓他們?nèi)ァ！?p> 徐燕瑜詫異又不解地問：“文教練干嘛這么軸？”
樊清笑了笑，對四小只說：“在你們眼里這事可能感到非常的不可思議，我當(dāng)時也是這么說她的?？涩F(xiàn)在往回看，卻發(fā)現(xiàn)當(dāng)年自己的眼光是多么的短淺。文娟說一個不被裁判認可的動作，自然是有他的道理的。換句話來說那也表示她自己做得不夠好，所以得不到認同?，F(xiàn)在提出申訴可能會成功，放在眼前無論對比賽，還是對自己或許都是最有利的，但對花滑運動的長遠發(fā)展來說，卻是不利的。要是申訴成功了，其他的選手便有了先例，可能也就懈怠了，不去鉆研，從而不能把這個動作做到極致。于是從賽場回來后，就是這么一個單跳，她玩命似地在冰上練。細節(jié)決定一切，花樣滑冰就是練，練到了你的腳趾頭在冰上也能起舞，練到記憶刻入你的肌肉里，心里，沒有其他的捷徑可走?！?p> 李泳虞接著說：“到了賽季的最后一場比賽，她的刻苦不懈得到了回報。就是這么一個簡單的單跳，可能在觀眾眼里并不太在意的一個動作，在她完成的一剎那，徹底地把挑剔的裁判給征服了。她這回完成得干干脆脆，絕不拖泥帶水，再也不給裁判任何機會挑出她的不對。有一個當(dāng)年被我們這些運動員認為最最最挑剔，最最最嚴苛的裁判員甚至打出了滿分?！?p> 領(lǐng)隊高雄一直一聲響地聽著他們的對話，也加入了話題。
“文娟在你們當(dāng)年的這撥運動員中，是出了名的擰。我還記得她來隊里的時候才8 歲吧?！备咝凼Φ負u了搖頭，繼續(xù)說：“說起來，真的挺難讓人相信的。她那個時候甚至連冰也滑不利索，在我們這些專業(yè)人員眼里，基本上就不算會滑了。”
四小只聽得入神，一同無言地望向高雄，期待他繼續(xù)往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