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冗長的吟嘯從客棧內(nèi)傳出,掠過平靜的天元城上空,歷史的車輪在這一刻開始徐徐推進。十余年未曾移動過分毫的城門緩慢往中間靠攏,霎時間塵土飛揚,好似千軍萬馬在馳騁。
“關(guān)城門?!?p> 看好戲的人在城門口大吼了一聲,城內(nèi)的門下站了數(shù)個武館的學(xué)徒、天一門弟子,嚴肅性足可窺見一斑。
天一門自管轄天元城以來,第一次使用城主府的權(quán)利傳出旨意,全力尋找邪穢,這旨意傳給誰聽的,天元城內(nèi)的每一位。
白衣勝雪嫡劍仙,日月乾坤,正氣凜然。
乾正負手立于城墻閣樓之巔,俯瞰著人頭攢動的天元城,眼中滿是喜色,他巋然不動的站著,猶如信仰一般讓全民戰(zhàn)爭走向了高潮。
半輪月下的身影縹緲而神圣,沒有人去揣度天一門的旨意。
何為邪穢,天元城中沒有好人壞人、楚王朝百姓、秦王朝百姓以及趙王朝百姓之分,唯有正常人與不正常的人,稱之為邪穢,那便是不正常的人。例如在地上爬的,飛奔于屋檐的,都是邪穢。
“我等你許久了?!?p> 逍遙書生從小巷的另一頭緩緩走來,一塵不染的白袍好似神物,他凝視著眼睛,黑眸中醉漢的身影在無限放大。
“嗝~”
醉漢邋里邋遢,不修邊幅的模樣竟看不出是個人,他醉意熏熏的從地上起身,抄起酒葫蘆咕嚕又灌下去一大口。
“書生不去風花雪月,等我作甚?”
說話間,他便緩慢的往前走去。
“小生不喜風花雪月,只愛殺人。小巷向來不適合寒暄,若是腦袋尚在日后再說也不遲?!?p> “定天侯有令,交出指骨,否則格殺勿論?!?p> 書生臉色微變,“啪”的一下收回折扇,腳下生風,化作一道光,朝著邋遢的醉漢飛射而去。
“哈哈,指骨...指骨被我吃了,吃了?!?p> 醉漢魔怔的狂笑起來,酒葫蘆往半空一扔,抬手一掌擊出,酒葫蘆瞬間崩為碎片,數(shù)道鋒利的冰錐破空射出,迎向了書生。
“酒嗔,你找死?!?p> 書生眼中寒光畢現(xiàn),聲未落人便至,抬手便是殺招,抽出紫光流溢的利劍怒斬醉漢,一陣高亢的龍吟朝著他轟殺而去,小巷兩邊的青石磚墻瓦礫橫飛,硬生生的開出了一條寬闊的路來。
醉漢大喝一聲,毫不示弱的迎向了書生。
“霄凌仙,你這個叛徒,老子早就想滅了你?!?p> 醉漢雙手一抖,兩臂上便套上了數(shù)十枚鐵環(huán),一陣噼里啪啦的清脆撞擊聲過后,醉漢的氣勢陡然攀升,背后如有古剎佛影顯現(xiàn)。
短兵相接,龍嘯與佛吟產(chǎn)生了激烈碰撞,天地也束縛不了他們。霄凌仙的劍法講究一個快字,一息九劍,原地轉(zhuǎn)出九個殘影,抬手間隱約有怒斬山河的氣勢。
醉漢也不是泛泛之輩,全身金光大綻,穩(wěn)如泰山。伏魔拳打出了佛音,在霄凌仙的猛烈強攻下卻仍然顯得游刃有余。
高手過招,招招致命。
兩人往半空中騰飛,各種手段齊出,占據(jù)著小巷兩邊的磚墻,眨眼間名不經(jīng)傳的小巷便化作了一片廢墟。
“哈哈,霄凌仙,這么多年了,怎么一點長進都沒有。”
醉漢拍了拍肚皮,看不出是人的模樣臉上,露出一排皓齒。
“爾也不過如此?!?p> 霄凌仙負劍而立,長發(fā)飄逸,恰有絲劍仙之風。
“再見了霄凌仙,指骨真的沒有,你回去告訴定天侯,看好自己的左臂,我們已經(jīng)找到了斬他右臂的人?!?p> 醉漢與書生拉開了距離,多年來的爭斗終是難分勝負,他縱身一躍而下,混入了茫茫人海中,爽朗的笑聲仍在他耳邊回蕩。
書生眉頭微顫,紫龍劍回鞘,他愣著思量了片刻,腦袋微偏,耳朵竟清晰的捕捉到了鐵鏈的伸縮聲,格外響亮。
這本是一個針對三邪九淫的龐大計劃,但是沒想到會逐漸演變成個人恩怨,別有用心的人趁機在挑釁。
......
“爾等鼠輩,一起上吧?!?p> 暴君在腳邊劇烈顫動,戰(zhàn)魂冷漠的神色中竟然夾雜著一絲輕蔑,他伸出寬大的手來比劃了一番,望著數(shù)十人穿著統(tǒng)一淡色服飾的螻蟻,猛地踢出了一腳,暴君瞬間飛射而去。
“狂妄,今天我解遇焱非得給你一個教訓(xùn)?!?p> 青色錦袍少年一揮手,身后數(shù)十人便不由分說的沖了上去。
暴君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弧光,戰(zhàn)魂以一挑十,不留余力的甩動雙臂,利刃便刺穿了其中一個少年的胸膛。戰(zhàn)魂起身飛踹,已是一個鮮活的生命消逝,余下人面面相覷,皆不敢靠近半步。
解遇焱面色很難看,讓人拖著尸體轉(zhuǎn)身就逃。
......
慕容帶著自己慕容山莊的人在追擊尸體,那尸體確實邪門,不僅能上躥下跳還能飛檐走壁,他不知疲倦,僵硬的身體在夜色下非?;之惓?植狸幧?。
“唰唰唰”
慕容抬頭一望便止住了腳步,吩咐其他人停下,低喝一聲道:“什么人滾出來,不必鬼鬼祟祟?!?p> 語罷,兩隊黑衣人從街道兩旁房屋的屋檐上包圍過來。
“是你們?!?p> 慕容眉頭一挑,輕聲笑道。
“廢話少說,妖女受死吧?!?p> 其中一人聲音低沉,像是刻意為之,向著慕容襲殺而去。
這一夜注定血流成河,天元城的鼎盛即將落下帷幕,這是這個時代最大的規(guī)矩,沒有人能一家獨大。
唐渺站在閣樓頂上望著,與乾正遙相呼應(yīng),黑衣人根本攔不住慕容,不過是為了爭取時間徒增傷亡罷了。
他的目光掠過廝殺落到了黑暗中,明亮的眸子清晰可見。
等到唐渺趕到黑暗中時,一個灰色華服中年人正一手掐著尸體的脖子,然后直至捏爆,尸體在地上極具萎縮,直至融成了一灘污血。
“你到底是誰?”
唐渺眉頭微皺,尸體竟然能被他一手抓爆,除了控制蠱蟲的高人能夠做到以外,也沒有人愿意蹚這潭渾水。
“你不是挺能耐的嗎,那你告訴我,我是誰?”
華服中年人一揮衣袖,云淡風輕的反問道。
“死人不需要知道?!?p> 唐渺目光冷峻,輕一跺腳,爆發(fā)出一股龐大的氣勢,踏著神行步身形如梭,一拳將他轟出了十米開外。
他微一愣,悶哼道:“該死,大意了?!?p> “哈哈哈?!?p> 隨后,陰陽怪氣的笑聲從四面八方涌來。
一息時間過后,倒在地上的華服中年人竟也一動不動,轉(zhuǎn)眼便也化成了一灘血水,惡臭難耐。
唐渺趕緊閉上眼睛洞察著四周,忽的轉(zhuǎn)身朝著一個方向望過去,嘴角微微上揚,冷笑道:“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