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楨列了一個還差的人物卡片表，叢默悄悄把它發(fā)給了小紅，這也算是功德一件。
周末，一場雨讓氣溫驟然下降。
叢默套了個外套給秦楨發(fā)消息：我出發(fā)了，你呢？
她打了把傘，隔絕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手機(jī)突然震動，她掏出手機(jī)。
秦楨：我也準(zhǔn)備出發(fā)了，我在圖書館門口等你。
叢默：嗯！
叢默家離圖書館要遠(yuǎn)一些，她加快了步伐，去趕最快到達(dá)的一趟公交車。
車?yán)锏娜撕芏?，她把傘攏在身前，拉住一個座位的椅背，盡量縮小空間。心里盤算著還有幾站，一路數(shù)著，終于擠下了車。
她撐開傘深深呼出一口氣，腦子終于得以運(yùn)轉(zhuǎn)，整個人都鮮活起來。
步行一百多米，看見了站在臺階上的秦楨，她正低頭敲著手機(jī)。
叢默加快腳步拉近距離喊道：“秦楨！”
“你終于來了！”她抬頭，表情可憐兮兮。她繼續(xù)說道：“我一個人站在這像個傻子，想進(jìn)去又不知道在哪一層，給你發(fā)消息你也不回?！?p> 叢默不好意思的笑笑：“剛在公交車上人太多了，就沒看手機(jī)?！?p> 她過來挽住叢默的手臂道：“好吧，進(jìn)去吧，外面還有點(diǎn)冷嗖嗖的。”
兩人一起進(jìn)去，叢默直接帶著她去了三樓，一入眼的就是宋章爵的背影，孫菱婧坐在他的對面，這是從未有過的事。
他似乎與孫菱婧說了什么，她笑了，眼里的喜悅叢默看得清清楚楚。
她突然邁不開步伐。她不怕有人喜歡宋章爵，她怕的是兩情相悅，她再無機(jī)會。
秦楨看出了她臉色的變化，雖然疑惑這樣的場面，但也得把事情辦完。
她拉著叢默走近，道：“你們也在啊。”
叢默低頭緩了一下心里的難過，故作輕松的打招呼：“嘿！”聲線有些顫抖，離得最近的秦楨聽得清清楚楚。
宋章爵抬頭，情緒沒有太多的變化，大概叢默以前經(jīng)常來沖淡了他的驚訝。
他如常道：“一起？”
“不了，我找孫菱婧的?！?p> 孫菱婧奇怪的看著她，那一刻，叢默看著對立而坐的兩個人，覺得自己就像一個局外人闖入了他們的世界。
她現(xiàn)在一點(diǎn)也不想弄清楚，只想逃離。如果宋章爵也喜歡孫菱婧的話，那自己就真的成了笑話。
孫菱婧禮貌的微笑，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呀？”歪頭的樣子很可愛。
秦楨看著她，道：“我們一起過去聊聊吧?！?p> 孫菱婧點(diǎn)頭，對宋章爵道：“我馬上就回來。”
叢默聽到這里，心里幾乎生出立馬逃離的想法，但是秦楨緊緊握住她的手，而她的腳也無法動彈。
宋章爵看著她的臉問道：“你不舒服？”
“沒?！彼龘u頭，幅度很小，更不敢看他。
秦楨拉著叢默在最里邊的一張桌子坐下，孫菱婧坐在她們對面，神態(tài)自若。
叢默深深吐出一口氣，拿出書包里的盒子推過去，道：“這是送你的?！?p> “誰送的？”她沒拿，只看了盒子一眼。
“誰送的重要嗎？”
她笑出了聲，道：“很重要。如果是宋章爵送的，那我會當(dāng)做寶貝珍藏一輩子。如果是季宇航，我會扔進(jìn)垃圾桶?！?p> 她說的直白，卻讓叢默的心更冷。
叢默看著她的眼神，那么直白，那么有野心，她勇敢努力，清楚的明白自己要什么。
而自己呢？像個烏龜一樣縮在殼里，小心翼翼的維護(hù)著友情。她突然全身失去力氣，淡淡的說：“送給你了，就隨你。留下或者扔掉，都可以?！?p> 孫菱婧直接起身離開，沒有拿走禮物。
叢默看她一步步走近宋章爵，而自己仿佛有什么在逐漸失去。
秦楨摟住她的肩膀道：“事情還沒弄清楚，別難過?！?p> “我只是覺得，自己真的配不上他，他就應(yīng)該喜歡孫菱婧那樣的人。小巧可愛，努力上進(jìn)，勇敢大膽，同樣喜歡理科，喜歡來圖書館，他們坐在一起，都像是一對?！?p> “可所有人都覺得你們才是最好的一對?！鼻貥E從來沒見過叢默這么不自信的模樣。
“這只是別人認(rèn)為的而已，我們回去吧?！彼D(zhuǎn)頭看向秦楨，努力把那些難過都咽下去。
宋章爵給孫菱婧說完那道未講完的題，抬頭看叢默，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起身離開，他目光隨著叢默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他總覺得今天的叢默，很不開心。
叢默心不在焉的走出去，剛下了一個臺階，一腳踩空直接跪到了地上，整個人都在發(fā)懵。
秦楨趕緊把她拉起來，焦急道：“你沒事吧？”
“沒，可能膝蓋破了，有點(diǎn)疼。”
她扶住叢默道：“我們?nèi)ニ幍昕纯矗I點(diǎn)藥?！?p> 叢默點(diǎn)頭，兩人去了最近的藥店。
孫菱婧見宋章爵似乎有點(diǎn)走神，伸手想拍拍他的手臂，他本能的把手臂縮了回去，問道：“怎么？”
孫菱婧表情一僵，然后恢復(fù)笑容問道：“你在想什么？”
“沒什么?！彼氐馈?p> 孫菱婧保持著可愛的笑容，道：“謝謝你給我講題，我今天還在糾結(jié)你會不會給我講呢！”
“以后你不懂就去問老師?！?p> 她臉上倒沒有流露出委屈的神色，而是假裝開玩笑道：“你是嫌我太笨不愿意給我講嗎？”
“我不喜歡別人來打擾我?！?p> 她笑容漸淡，說道：“那以后我盡量不來打擾你。”沒有說完全不打擾，卻語氣自然，讓宋章爵無法反駁。
宋章爵心里想著叢默的不對勁，已經(jīng)沒辦法集中注意力，匆匆收拾書離開。
“你不學(xué)習(xí)了嗎？”她問。
“嗯?！彼卮鹜昃捅持鴷x開，沒想與她說再見。
她看著宋章爵的背影消失在視線里，安靜的低下頭，筆尖卻沒有觸到紙上。
她知道宋章爵喜歡的是叢默，但那又怎樣，未來的事情誰也無法預(yù)料，每個人都可以為了自己的幸福努力。
她握緊筆，指尖泛白，表情堅(jiān)定。
宋章爵出了圖書館直接拿出手機(jī)打給了叢默。
電話響了三聲后被接通，他問：“你今天怎么了？”
“沒事?！闭Z氣有點(diǎn)低，還伴隨著吸氣聲。
“你在哪？”
叢默緊緊捏著手機(jī)，忍住酒精擦在腿上的疼痛感，道：“圖書館斜對面的康生藥店?！?p> “好?！彼麅?nèi)心著急，直接快步向?qū)γ孀呷ァ?p> 推開藥店的玻璃門，就看見叢默在沙發(fā)上坐著，褲腿挽得很高，膝蓋破了一大塊，秦楨坐在她的旁邊陪著。
他走過去，問道：“怎么弄的？”
叢默看他來了，道：“下臺階摔的?！?p> “又在走路玩手機(jī)了？怎么不長記性！”語氣帶著責(zé)備。
叢默看著他氣急敗壞的模樣哇的一聲哭出來，含糊不清的說：“我好痛……”
宋章爵嘆氣，上前一步摟住她，拍著她的肩膀道：“一會兒就好了。”
她窩在宋章爵的懷里心里更加難受，其實(shí)腿上的傷她可以忍受，只是覺得自己沒用，連喜歡一個人都不敢說出來。
她哭的很兇，鼻涕眼淚都蹭到了他的衣服上。
醫(yī)生上完了藥給她包起來，笑呵呵的說：“你男朋友衣服要重新洗嘍！”
叢默尷尬的看看他的衣服，不敢看他的表情，他揉揉她的頭說：“沒事，不用你洗?！?p> 秦楨和叢默在藥店門口分別，因?yàn)閮扇瞬豁樎?。宋章爵背著叢默送她回家?p> 叢默安靜趴在他的背上，噗嗤笑出聲來，宋章爵問她：“怎么了？”
“你現(xiàn)在像袋鼠媽媽?！?p> 宋章爵為了能背她就把書包背到了前面，他說：“你是袋鼠寶寶？”
“袋鼠寶寶要在媽媽的袋子里?！?p> “那就把你塞進(jìn)袋子里?！?p> 叢默笑著說：“塞不進(jìn)去?！?p> 然后猶豫了一下，問他：“你怎么沒繼續(xù)學(xué)習(xí)了？時間還很早?！?p> “想起家里的小花還沒澆水?！?p> “哦?！比缓笏囂降膯枺骸昂孟衩看味荚趫D書館遇到孫菱婧啊？”
“不知道，沒注意。”
叢默突然有了希望，道：“你們不是坐在一起的嗎？”
“她過來問我題，是物理競賽的一道題，我沒做過就試了試?！?p> 叢默點(diǎn)頭：“我還以為你們很熟呢！你好像不愛給人講題?！?p> 他把叢默往上提了提，道：“講題很麻煩?！?p> 叢默解開心里的結(jié)，心情好了不少，假裝滿是歉意的說道：“那真是麻煩你當(dāng)初天天給我講題了?！?p> 他沒說話，但叢默就是覺得他笑了。
她問道：“怎么不說話了？”
他又把叢默往上提了提，說道：“節(jié)省體力?！?p> 叢默打他的肩膀：“你嫌我重？”
他收斂笑意，道：“別鬧。”
叢默乖乖趴在他的背上，小聲嘟囔道：“真的不是我重，我背的書重?！?p> “嗯，是書重。”
走到前面好打車的路段，他放下叢默摟住，然后打車。
兩人到小區(qū)口，宋章爵又背起她。他問：“送你到樓上？”
“好?！眳材c(diǎn)頭，反正爸媽也知道她喜歡宋章爵，現(xiàn)在還能讓他給爸媽留個好印象。
叢默敲門，黎媽開的門，見叢默被背回來，腿上還包著白紗。
她趕緊讓他們進(jìn)屋，宋章爵把叢默小心放在沙發(fā)上，黎媽問道：“怎么了？”
叢默尷尬的說：“下臺階摔的。”
“你也是能耐，下個臺階還能摔，眼睛長在頭頂上去了？”黎媽一著急說話語氣就重了起來。
叢默不敢頂嘴，低頭聽著老媽的說教。
“阿姨，有熱水嗎？叢默要喝兩粒消炎藥?！彼握戮舻雎?，把叢默感動的熱淚盈眶。
黎媽見旁邊站著的宋章爵，笑著道“小宋吧？今天謝謝你啊，叢默不輕吧？肯定累著了，一會兒留下來吃飯?！?p> “阿姨不用了，她不重?！?p> “我自己的女兒自己清楚，一會兒留下來吃飯。”
他禮貌的點(diǎn)頭，道：“那謝謝阿姨了?！?p> “沒忌口吧？”
“沒有?！彼麚u頭。
黎媽去倒了杯熱水遞給宋章爵，讓他幫忙盯著叢默吃藥。
然后趕緊去給黎爸打電話，讓他回來買點(diǎn)蝦。
叢默想接過熱水吃藥，他直接把杯子放在了茶幾上，道：“有點(diǎn)燙，等會兒喝?！?p> 她收回手，問他：“喝水嗎？”
宋章爵搖搖頭，她又問：“有牛奶喝不喝？”
“不喝?！彼闷鸨?，試了試杯壁的溫度，然后拿著杯子晃，加速水的降溫。
叢默拿過書包掏出消炎藥，摳出兩粒拿在手里。她皺著眉，全身都在抗拒，可是宋章爵在這里，她又不好表現(xiàn)出來。
他又試了試水的溫度，遞給她道：“可以了?！?p> 叢默接過那杯水，一副英勇就義的樣子，黎媽這時從廚房探頭出來說道：“別偷偷把藥扔了！”
“我沒扔！”她看看宋章爵，當(dāng)著別人的面拆穿真的有些尷尬。
宋章爵笑了：“這么不愛吃藥？”
“我每次吃藥都想吐，吞不下去，小時候偷偷扔掉了就挨打?！彼龎旱吐曇?，說完還看了看黎媽有沒有聽見。
宋章爵把手伸進(jìn)衣服兜里，掏出了三顆糖，他問：“要哪一顆？”
叢默指了指桃子味，他又說：“我給你剝開，你喝完了就可以吃了。”
“好！”叢默眼睛一閉，把藥塞進(jìn)嘴里，一股怪怪的味道襲來，她喝了一大口水把藥咽下去。
突然一股糖果香味飄過來，淡淡的聲音傳來：“張嘴?！?p> 她聽話的張開嘴，甜意在嘴里蔓延。
手里的水杯被拿走，她緩緩睜開眼，就看見宋章爵眼里帶笑的看著她。
他說：“我以后叫你阿默吧。”
“為什么？”
他笑意漸盛，道：“因?yàn)槟阆裥游?。?p> 叢默氣悶：“我才不想當(dāng)動物！”
“動物可愛?！?p> “那也不是人啊。”
兩人正熱烈爭論著，突然響起開門聲，黎爸人未到聲先到了：“是叢默想吃蝦了嗎？我多買了點(diǎn)，可以做個油燜大蝦?！?p> 他換鞋進(jìn)來，結(jié)果一眼就看見沙發(fā)上坐著自家女兒和一個男生，仔細(xì)一看那男生似乎還是女兒喜歡的那個年級第一。
黎爸暫時有點(diǎn)緩不過來，這是在一起了？已經(jīng)帶回來見家長的節(jié)奏了？是不是也太快了，還是自己思想太陳舊？
他將蝦拿進(jìn)廚房里，然后面露嚴(yán)肅的走向沙發(fā)，一副要讓他們交代清楚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