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十分,蠻莫郊外的原野上,不時有微風吹過,各種牲畜遍布其間,一派祥和之氣。
奚弘領著小良玉來到城下,此刻雖然前線戰(zhàn)事吃緊,但蠻莫卻沒有多大震動,這里已經(jīng)被大明統(tǒng)治數(shù)十年,兵禍很少能波及到這里,城內(nèi)居民還是一切如舊,各色各樣的人等來來往往,絲毫不顯慌張。
奚弘見狀,也長舒了一口氣,城門不戒嚴,那么自己便可以輕松進城去了,但是一想到這西南門戶守備竟如此松懈,也著實為大明捏了一把汗。
進得城來,奚弘拉著小良玉躲到街角一邊,告誡道:“你我均不是這蠻莫人氏,遇到官兵搜查戶籍,都要倒霉,所以千萬不可引人注目?!?p> 小良玉點了點頭,問道:“公子,我們身無分文,如今雖進得城來,又何以為生呢?”
這一句話問到了點子上,是啊,何以為生呢?
奚弘有些愁眉不展,小良玉見狀,從腰間衣服下將自己帶了很久的玉佩摘了下來。
“公子,這個玉佩,還能多少當些錢,你拿去當了,換些錢看看有沒有門路,找個活計吧。”
“這怎么行,這玉佩是你家族的東西,怎么能說當就當了呢?”奚弘趕忙推辭道。
小良玉神色一惱,道:“公子,現(xiàn)在飯都吃不飽了,還管他什么家族不家族的呢?!?p> “不行,這玉佩絕非尋常之物,而且這不是你該考慮的事情,吃飯問題我自會解決?!鞭珊胝Z調(diào)也強硬了起來,這玉佩恐怕是唯一能證明小良玉身份的東西了,現(xiàn)在時局不明朗,這玉佩的作用體現(xiàn)不出來,等時局明朗下來,說不定另有用途呢。
見奚弘還是不要,小良玉也有些生氣,又道:“公子,你本不是迂腐之人,怎么現(xiàn)在反而顧及起這些來了?什么家族不家族的,我根本看不上眼,我母我父具都陷入官場之爭不能自拔,我早已受夠了這些,如今我家就剩我一個女子了,孟密罕氏這一脈已經(jīng)亡了!”
奚弘聽了十分生氣,他沖著小良玉怒吼道:“良玉!你的名字雖然是我起的,但是你姓罕,你生是罕家的人,死是罕家的鬼!你不認也不行!”
“我不是!我不姓罕了,從今往后再沒有孟密罕氏了,我跟著你了,我現(xiàn)在姓奚了!”小良玉神情無比激動,她有些上氣不接下氣,眼角也逐漸有淚水涌了出來。
“喂喂,你們兩個,怎么回事?這大庭廣眾之下在大街上吵吵鬧鬧成何體統(tǒng)?”這時路過的一個軍士發(fā)現(xiàn)了兩人,那軍士走上前來,厲聲呵斥道。
奚弘忙從臉上擠出了一絲笑容,擋在小良玉身前,賠笑道:“不好意思這位軍爺,我家內(nèi)人發(fā)點小脾氣,我這就領她回家?!?p> 那軍士又往后撇了兩眼,見小良玉一直躲在奚弘身后瞧不仔細,也就沒了心思,于是又罵了幾句,自顧自的離開了。
奚弘見那軍士走了,才一把拉起身后的小良玉,走到一處更加偏僻的角落里,沒好氣道:“你還笑?哭哭笑笑的,像什么樣子?虧你還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小姐呢,一點禮法都不講?!?p> 小良玉將眼淚擦了擦,笑道:“公子,不是你一直說什么狗屁禮法見鬼去吧,讓我在你面前不許提什么禮法的嗎?怎么現(xiàn)在又說起我的不是了?”
“你……我真是把你慣壞了,你就成天拿我尋開心吧。”
小良玉見狀,又走到奚弘身邊,將那玉佩拿在手中,道:“好哥哥,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你之前送給我那么多好玩的東西,我知道那些東西全是這西南蠻荒之地所沒有的寶貝,如今我送你一塊玉佩,你卻死活不要,我真的好難過啊?!?p> 奚弘此時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他看著眼前的小良玉,心下也有些難過,如果不是這突如其來的兵禍,說不準她還會無憂無慮的生活在城內(nèi)府衙之中,不用經(jīng)歷這兵荒馬亂,更不用擔心這食不果腹。
“好哥哥,你就收下吧,權(quán)當是我托你保管的,你看這樣行嗎?”小良玉懇請道。
奚弘本來耳根子就不硬,現(xiàn)在沒辦法,劃了小良玉鼻子一下,笑道:“那我就當先替你保管,等你長大了,再還給你?!?p> 小良玉見狀,也開心的露出了一絲微笑,雖然不是很明顯,但是在古代,女子就是這種淺淺的一笑,那一瞬間,令人心曠神怡。
“好了,鬧也鬧夠了,我們該走了?!鞭珊胝f著,將玉佩裝進了口袋里,拉起小良玉,朝街道上走去,但是此刻他卻發(fā)現(xiàn),自己所在的這條街上,真是一個人影也沒有,讓人感覺怪詭異的。
“公子,我看這里,好像不是什么好地方,我們還是快離開吧。”小良玉抓了抓奚弘的衣角,躲在了奚弘身后。
“呵呵,小娘子所言不錯,這確實不是什么好地方,你們二人在本大爺?shù)牡乇P上幽會,怕是挑錯了地方?!边@時拐角處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大漢,這大漢長的五大三粗,滿臉橫肉,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奚弘眉頭一皺,忙道:“這位大爺,小人有眼無珠不知這是大爺?shù)牡乇P,還望大爺寬恕則個,放我二人離去吧?!?p> “放你們離去?好說,大爺我也是同情達理的人,留下身上財物,我便放你們走?!蹦谴鬂h嘿嘿一笑,真是說不出的可惡。
“這位大爺,您看我這身打扮,像是有錢人嗎?您老高抬貴手吧。”奚弘趕忙躬身哀求道,心想:這蠻莫治安怎么這么差,無賴地痞竟敢街頭打劫,真是沒了王法!
“你小子少裝蒜,老子剛才明明看見你收了那小姐一塊玉佩,我說你小子比爺還狠吶?爺混口飯吃都是刀尖上行走,你小子憑一張小白臉就騙財騙色,這什么世道??!”那大漢越說越氣,竟站在原地破口大罵起來。
小良玉明知道此刻不該笑,但還是沒忍住笑出了聲,道:“公子這下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p> 奚弘沒功夫理她,原來這賊人早在剛才便盯上了自己,此刻奚弘也沒了主意,便道:“良玉,你帶上這塊玉佩,快去大街上喊人,我在這攔他一會。”
“這怎么行!公子這般瘦弱,賊人這般強橫,你怎么能攔住他呢?”
“別說了,我不攔住他,玉佩就要被他搶了去,我們身上只有這一件寶貝,怎么能拱手讓人呢?你快去吧,等他反應過來,我們都得完蛋!”奚弘說完,使勁向后一推小良玉,小良玉沒反應過來,栽了一跤。
“哼,小白臉都不是什么好東西,哪有大爺我懂得憐香惜玉,看你生的花容月貌,我見猶憐,不如……”
不等那大漢說完,小良玉從地上撿起一塊石子,猛地朝那大漢臉上扔了過去,正砸在壯漢嘴上。
“閉上你的狗嘴!”小良玉惡狠狠的說完,站起身來,向身后跑去。
那大漢當即來了氣,別看他身體壯碩,跑起來當真不慢,兩三步已經(jīng)到了奚弘面前,奚弘趕忙一把將其拽住,那大漢見狀,大喊道:“臭小子,跑了小娘子,爺就拿你出氣!”
說完,一拳打在奚弘肚子上,直把奚弘打的站都站不穩(wěn)了,奚弘見小良玉已經(jīng)沒了身影,這才放心下來,緊接著又挨了那大漢幾拳,直到他頭暈眼花,不省人事……
那大漢見奚弘沒了動靜,當時也有些慌張,畢竟鬧出人命來得不償失,見四下無人,便一溜煙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