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悲劇重演
“不好了,黑狗哥,不好了,黑狗哥!”一個(gè)瘦小的奴隸邊喊邊沖了過來,奚弘當(dāng)即放下手中的房梁木,走了過來,問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嗎?”
“黑狗哥,小六子……小六子被狗官打死了,狗官們好像發(fā)現(xiàn)了我們要逃跑,正要派人過來阻止我們?!蹦桥`說的上氣不接下氣,邊說邊咳血。
奚弘急忙把他扶到一邊坐下。
“黑狗哥,我可能中毒已深了,我沒救了,你一定要帶大家伙逃出去。”那奴隸說完,一把將奚弘推開,又大吼道:“大家伙加油啊,別讓狗官們得逞!”
眾人聽了這話,有些不解,齊齊開口問道:“黑狗哥,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奚弘耷拉著腦袋,沉聲道:“小六子,可能沒了……”
“什么?這是怎么回事?狗官殺人了?”
“這還了得?光天化日之下殺傷人命!”
眾奴隸一時(shí)都叫嚷起來,群情激憤。
奚弘忙勸道:“兄弟們,兄弟們,此刻千萬不能意氣用事,等我們撞開城門,有了后路,再去理論也不遲?!?p> “黑……黑狗哥說的對(duì),狗官們這會(huì)恐怕就要過來了,我們……我們要是撞不開城門,大家都沒活路,大伙……大伙再加把勁,千萬別讓狗官得逞啊?!币慌耘軄韴?bào)信的奴隸也喊道。
“聽黑狗的,時(shí)間緊迫,都利索點(diǎn)?!边@時(shí)一直沒發(fā)話的年齡最大的老者也開口道,大伙這才平靜下來,各個(gè)咬牙切齒,又抱起房梁木來,使勁撞起城門。
眾人卯足了最后一口力氣,他們絕大多數(shù)從昨天進(jìn)城之后就沒吃過東西,也沒喝過一口水,此刻又冒著炎炎烈日,有些人漸漸體力不知,摔倒在地。
奚弘見狀,忙向一旁漠然的孟璐望去。
孟璐一扭頭,冷冷的道:“沒有,別看我?!?p> “孟姑娘,他好像脫水了,再不喝水,可能有性命之憂?!?p> “我知道,可是我身上已經(jīng)沒有水了!”孟璐氣道。
奚弘皺了皺眉頭,而懷中的奴隸此時(shí)卻開口道:“算了,黑狗哥,死便死了,活著也是受罪,我們這些賤民,就不該生下來?!?p> 說完,這人眼中流出了些許淚水,閉上眼,一動(dòng)不動(dòng)了。
奚弘臉色鐵青,將他抱到一處陰涼地安置。
與此同時(shí),西門外,那官吏見眾官兵已經(jīng)將幾十個(gè)骨瘦如柴的奴隸盡數(shù)屠殺后,方才騎著馬又走了過來,他看著遍地的尸體,神色一變,面目再次猙獰起來,他一口吐沫吐了過去,罵道:“賤骨頭,全拿你們喂了野狗,不知好歹的東西。”
可就在他話音未落之時(shí),坐下的馬兒好像受了驚一般,嘶鳴一聲抬起了前蹄,那官吏沒反應(yīng)過來,一下子從馬上摔了下來,馬兒迅速朝遠(yuǎn)處跑了。
“畜牲!哎呦,摔死我了。”那官吏摔得著實(shí)不清,等回過頭來,一個(gè)血人已經(jīng)站在了他的面前。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一開始被他一鞭子打的背過氣去的小六子。
死去的奴隸流出的鮮血,將他染成了一個(gè)血人,他一步步挪向那官吏,面部說不出的扭曲,似乎浸在他身體上的不是同胞們的鮮血,而是來自地獄的怒火。
“你……你怎么還活著,你……你是人是鬼?”那官員哆嗦著不住向后退去,一副可憐相。
小六子一口濃痰吐在他的臉上,冷笑幾聲,道:“可笑至極,大人,我是賤骨頭啊,您怎么見了小人還抖成這樣?”
“大爺饒命啊,小人是賤骨頭,小人是賤骨頭,還望大人莫要害小人性命,小人回去之后必有重謝,大人?!蹦枪倮敉蝗粨渫ㄒ宦暪蛟诹说厣?,不住的哀嚎乞求,似已經(jīng)被小六子的樣子嚇傻了。
見小六子不理他,仍舊一步步往自己面前走,那官吏磕頭如搗蒜,又哀求道:“奴隸爺爺,這事不怪小人啊,是游擊劉天傣指使小人這么干的,您要報(bào)仇的話,應(yīng)該去找他啊,不應(yīng)該找小人啊,奴隸爺爺?!?p> 小六子聽了這話,手中大刀一收,沉聲問道:“你們究竟是如何算計(jì)害死我們的,說!說錯(cuò)一個(gè)字,老子一刀一刀活剮了你!”
“我說我說,我全說,是……是劉天傣讓小人,讓小人派奴隸將城中清掃干凈,然后再將奴隸……再將奴隸都?xì)⒌魷缈冢∪艘彩潜槐茻o奈啊。”
“好狠的狗官,為什么要?dú)⑽覀儨缈?,說!”小六子一刀過去,砍飛了那官吏的烏紗帽,那官吏嚇得混身不住哆嗦,忙又道:“爺爺饒命,劉天傣之前在孟密……做過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怕被查出來,故而如此,只是小人不過一個(gè)七品小官,實(shí)在不知是什么事,小人知道的都說了,求爺爺饒命啊?!?p> 小六子聽了,哈哈大笑了兩聲,拄著鋼刀,轉(zhuǎn)過了身去。
那官吏見狀,偷偷向一旁摸索,小六子余光瞥見,冷笑了一聲,手中鋼刀轉(zhuǎn)身向后一扔,一刀將那官吏砍翻在地。
“狗官,你們……你們不得好死,我……我相信,我們這么多人的鮮血,不會(huì)白流的!”小六子說完,也顫顫巍巍的倒了下去,他用盡最后的力氣,一步一挪的朝城門口走去,最后坐在了城門樓里。
他用手使勁捂住傷口,咬了咬牙。
而不多時(shí),城中喊殺聲四起,小六子知道這是之前進(jìn)城的官兵已經(jīng)和城中的眾人們交戰(zhàn)起來。
小六子不甘心的朝城中張望,這聲音證明他們的逃跑計(jì)劃失敗了。只是他什么都看不見了,鮮血合著熱淚已經(jīng)完全封閉了他的視線。
“老天爺啊,為什么,為什么,你不公啊,我們大家即使有罪,但可從沒干過什么殺人越貨的勾當(dāng)啊,為什么要讓我們都慘死在這,我好恨吶!”
但是他的悲泣無人能夠聽到,剛剛平靜沒多久的孟密城,就如同又回到了那個(gè)地獄般的早晨,城中無數(shù)的哀嚎繪成了人世間最為凄厲的畫卷,蘸血的鋼刀刺透人的良知,將人變成只知屠戮的野獸。
惡魔游蕩城中,獵殺著每一個(gè)喪心病狂的人類,直到全城死寂。
小六子的血淚已經(jīng)流干,身邊好像多出了什么,他用手輕輕撫摸,原來是剛才受驚的馬兒又奔了回來。
他將臉貼在馬兒的頭上,感受些許的溫度,然后緩緩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