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懸疑偵探

再生花的秘語

第36章 并肩生死路

再生花的秘語 蕪彧 5810 2019-08-22 16:09:16

  正當林冉為救災的物質(zhì)發(fā)愁時,守城門的官民急急忙忙從城門上跑到林冉面前,上氣不接下氣地說:“林小姐,你趕緊隨我上城樓?!?p>  林冉雖是驚訝,但并不懷疑,立馬跟在后面一路小跑。

  當她站在城門上回往桃平城時,只見通向東城門的主干道已經(jīng)扎滿了人。鄉(xiāng)親父老有的手里提著雞鴨,有的懷里抱著籃子,籃子里堆滿了果蔬,有的背上扛著重重的米袋,有的老婦人牽著小娃娃的手,娃娃手里還拿著好些糖葫蘆。

  走在最前面的是朱家肉鋪的伙計。

  見著林冉,他放下手中的大麻袋,抬起頭朝著城門上喊話:“冉姑娘,美嬌娘,看,我們都沒閑著,大伙兒都帶了吃的、用的來,你呀就安心照顧門外我們那些可憐的親人,東西我們來負責?!?p>  這一聲中氣十足的吶喊,激起所有跟隨者的附和不說,也是震得林冉心頭暖流奔騰,不禁雙眼紅潤。

  林然此時剛跑到北門,聽得如此喧嘩,看到各家各戶拿著東西朝著東門跑去,便知道發(fā)生了何事。

  心想:林叔叔不愧是父母官,為民做主,救民水火,難怪百姓們都如此慷慨解囊,同舟共濟。這樣的好官,鄌國要是多些該多好。

  傍晚時分,西門外的感染病患病情已基本穩(wěn)定,林書進匆匆趕來東門查看,見到門外已掛起了燭火,燈火通明。隔著大門就已聽到一陣陣喝彩聲,守門的侍衛(wèi)趕緊上前立正挺直報道:“大人,您來了!”

  林書進一頭霧水,這侍衛(wèi)倒也機警趕緊補充道:“小姐拿了五子棋、象棋、故事書好些娛樂工具,剛吃完晚飯大家就分群玩起來了,特別熱鬧?!?p>  林書進唏噓了一聲,不禁暗暗叫絕,這鬼丫頭還真是機靈,自己只想著安頓他們生活,她卻還想到了提高生活質(zhì)量。

  侍衛(wèi)見林書進臉上掛笑,便接著說:“大人,冉小姐把這里什么都安排好了,災民們有吃有喝還有玩,安心待上個幾天肯定沒問題。您再把西門外的病患救治好,這次危機也算度過了。大家就都能和家人團聚了?!?p>  說完不禁一陣哽咽,原來這侍衛(wèi)的大哥、大嫂、侄兒也在門外的災民中。

  大哥一家常年在江下經(jīng)商,掙了錢就往家中寄以養(yǎng)活雙親和弟弟妹妹。

  兩個月前來信還說明年就打算回老家做些買賣,隔家近方便互相照應。沒想到明年之約竟就提到了眼前,可如今這樣的團聚哪里讓人有半分歡喜。

  林書進拍了拍侍衛(wèi)的肩頭,安慰道:“嗯,不要三五天,你也能和家人團聚了。別擔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p>  年輕的侍衛(wèi)不禁淚眼朦朧,一手擦拭著眼角說道:“多虧了冉姑娘,否則還不知道能不能相見。大人,小的一家在此感謝您?!?p>  正欲跪拜,林書進一把扶住道:“起來起來。我是這里的父母官,照顧你們是我的職責。我的女兒盡一份力也無可厚非,你不必如此。如要感謝,就打起精氣神來站好這里的哨,就是對親人、對鄉(xiāng)親、對桃平、對我最大的報答啦!”

  侍衛(wèi)連連點頭,啜泣了一小會,就重新握緊長矛,挺直腰板直立起來。

  林書進欣慰地點點頭,朝著門縫里望了一眼便轉(zhuǎn)身朝著府衙方向快步離去了。今夜他務必要撰好災情,陳明自己的觀點奏請朝廷。

  東門外的災民大多已換上了新衣服,和百姓模樣無異,年輕的男子們正三五十人聚在一起下棋、擲骰子,發(fā)出串串豪爽的笑聲。累了一天的林冉終于可以喘口氣,站在城樓上吹吹風。

  “阿姐,東門外的災民情況還比較好,沒有發(fā)現(xiàn)新增的患者。如此一來,是不是明日就可以讓他們進城與家人團聚了?”站在一旁的林禮輕聲問道。

  林冉道:“今天只是初步查驗,明日我們要重新查驗。瘟疫是會要人命的重疾,一絲馬虎不得?!?p>  林禮點點頭表示贊同,忽兒轉(zhuǎn)身叫道:“你怎么來了?”言語中既是驚訝又帶著不滿。

  林冉回頭一看,瞧見了兩步以外的林然,等了幾秒?yún)s不見林然回林禮的話。

  林冉便朝妹妹使了個眼色,林禮才好不情愿地下了城樓,卻一直未敢走遠,心想:如果那小子把我驅(qū)逐他的事告知姐姐那就完蛋了。

  待林禮的腳步聲已完全淹沒在樓下的歡呼聲中,林然才向前走了兩步,也靠在城樓的護墻上遠觀樓下的盛景,感慨道:“沒想到你還真有辦法??!那么多刁民一下就被你給制服了?!?p>  林冉聽到“刁民”二字心里頗為不爽,雖說災民們情緒激動是真,可也沒達到刁鉆難應對的程度,便冷冷地回了句:“這是大家的功勞,更何況災民們個個心存善念。”

  林然內(nèi)心著實佩服林冉處事不驚、應對自如的風范,想來一個十幾歲的女娃如何能有如此氣魄和胸襟,便也不掩飾內(nèi)心的疑慮,隨口問道:“你以前常幫林叔叔如此排憂解難嗎?”

  林然這一問又勾起了林冉的回憶,望著天邊最后一絲夕陽,悠悠地說道:“以前都是祖母在做,無論遇到多大的事,她老人家總是告誡父親不要著急,時間能解決一切問題。然后就幫著父親主持大局,應對萬難?!?p>  “好些年前,有人誣告父親貪污腐敗,直接拿著眾人的簽名狀告公堂,父親坐在堂上后背都濕了。多虧了祖母,關(guān)鍵時刻站出來把林府所有的家當都搬到了公堂上,親自數(shù)給百姓看,甚至還開放了府邸,任憑人查驗,這事才不攻自破?!?p>  “再后來,就是我母親。祖母自知年紀大了,很多事已力不從心便托付我母親要多留個心眼,臨危時助父親一臂之力?!?p>  “可自從祖母過世以后,母親一個人操持家務太累,身子骨就越來越差,我不忍母親如此,就主動接過棒來。哎……比起祖母和母親,我差太遠了。”

  林然在一旁聽得入神,雙眼一刻不離地盯著林冉如似群山、丘陵相間的側(cè)臉,高高的鼻梁骨下那張合不斷,粉色俏皮的小嘴,已然勾去了林然的主神。

  直到林冉自己消化了那番離愁別緒轉(zhuǎn)過臉正對著林然,他才猛地晃過神,趕緊轉(zhuǎn)回去,臉上不覺一陣陣火辣。

  “你也忙了一天了,先去休息吧!”

  好不容易兩個人有獨處的機會,林冉本想問“為何你這幾日有意避著我?”可終究還是問不出口。

  心想:我是他什么人?他避著我又如何?何必自討沒趣。心里卻已有怨氣,只想立刻打發(fā)他離去。

  林然道:“我不累,不過是擔了幾次水。倒是你,從早到晚都沒歇息過,身子能撐得住嗎?”

  林冉道:“我可不是什么弱不禁風的大姐小姐,擔水、砍柴、種地,樣樣我都做的來,這點苦累算不得什么?!?p>  林冉只怕自己忍不住言辭中流露出不滿,想速速結(jié)束這段談話,可林然繞了半天才剛覺得氣氛適合。

  “我前幾日忙著給冉園添置東西,所以。”林然輕柔地說道。

  林冉?jīng)]料到林然會主動提此事,不覺耳根發(fā)燙,趕緊打斷道:“是嗎?那現(xiàn)在都弄好了嗎?”

  林然看出了林冉的心思,此刻的月色已漸漸上頭,灑下昏黃、淺薄的光線,映襯得林冉的光潔的面龐更是朦朧。

  林然心中情愫驟起,向前小邁了一步道:“你不怪我沒去找你?”

  此時兩人只隔著五個拳頭的距離,林然高大的身形徹底擋住了林冉的視線,整個眼前全是素白色的衣衫。林冉垂了粉頸道:“我,我干嘛怪你?”

  林然低著頭看著林冉頭上的珠花,心中更生愛意,溫柔地道:“你不怪我就好。我最怕的就是你惱我?!?p>  林冉忽感心跳逐漸加快,臉上也越發(fā)燙起來,她不敢伸手去摸,怕給林然發(fā)現(xiàn)。

  只是靜靜立在原地,盡量把頭壓低,一雙繡花鞋已開始胡亂互相蹭起來。正此時,突聞城樓下有人大聲驚呼:“把她扔出去,趕緊的。”

  林然和林冉幾乎同時側(cè)身向城樓下望去,只見一個抱著孩子的婦人被團團圍在了人群中,一個大漢正拉著她的衣袖意欲強行拖拽,剛剛伊甸園般的和諧靜謐頃刻就消失無蹤。

  林然二話不說趕緊跑下城樓,林冉也跟了去。

  守城的侍衛(wèi)都在人群外圍成一個圈,竟無一人上前阻止,林冉氣不打一出來,心想:等下再收拾你們。便緊跟著林然擠入人群里。

  懷抱孩子的婦人已癱坐在地上,一邊哭,一邊緊緊地抱著手中的襁褓,剛剛拉扯她的大漢見有人闖入便往后退了幾步,中間自然形成了一個圓形空地。

  林冉正欲扶起婦人,卻被大漢大聲喝?。骸奥?,美嬌娘。萬萬使不得。她已經(jīng)感染瘟疫了,你會被傳染的。”

  大漢的忠告猶如春雷,轟隆一聲,林冉的腦子里一片空白,怎么會如此?白日里幾遍精心檢查如何能讓染上病的人藏在人群里?

  林然見狀,趕緊拉住林冉,自己上前一步蹲下來問那婦人:“你染了疫???”

  那婦人蓬亂的頭發(fā)已基本掩住了她的面龐,只見她重重點了點頭。林然又道:“既然染了病,為何不到西門外救治?”

  婦人這才緩緩抬起頭道:“我的孩子是健康的,他沒有染病。我不能去那種地方,我不去那種地方,那里都是上吐下瀉的人,我不去,我不去?!?p>  說著緊緊地摟著懷中的嬰兒,整個人蜷縮成一團。站在林然身后的大漢“哼”了一聲道:“她是怕去了那邊就回不來了?!?p>  林然大概了解了情況,本想自行處理了,可轉(zhuǎn)念一想還是回轉(zhuǎn)站起道:“冉兒,你看怎么處理?”

  林冉望了一眼那猶如殘燭的婦人,心想:這婦人真可憐,為了保護孩子才會如此,普天之下的父母何人不愛子呢?可她既染上了疫病,再留下來是萬萬不可。于是道:“把她送出去吧!”

  婦人一聽驚恐萬分,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撐著地,快速爬到林冉腳下,拉著她的衣裙嚎啕大哭:“姑娘,姑娘,我求求你不要送我們出去。我求你了,我求你了。”

  林冉本意是想帶她出去單獨照看,可話還沒說完,婦人就已然情緒激動不已。

  林然見婦人已拉住了林冉裙帶,趕忙一步上前擋在兩人中間,推開林冉,自己蹲下來扶住婦人道:“冉姑娘的意思是把你單獨帶到一邊救治,方便照顧你和孩子,也能保證其他人的安全。我們斷然不會舍棄你,放心?!?p>  婦人見林然并不避開她,這才收住了眼淚,緩緩站起身來。林冉便朝著圍觀的人道:“各位鄉(xiāng)親父老,這位母親意欲保護自己的孩子才會如此,請各位海涵。我這就帶她們離開,大家切莫慌亂?!?p>  大伙兒聽聞要隔離婦人心中便有了定心丸,又見林然并不避諱患者,心里的底氣又倍增幾分。

  剛才還兇神惡煞的大漢此時不免有些愧色,站出來說道:“林姑娘,我也是怕其他人感染了,才想著把她們帶走的?!?p>  此時林然已扶著婦人穿過人群,林冉拍了拍大漢的手臂,便緊跟著林然離開了。

  林然攙著婦人才走了一公里不到,就已感到她行徑速度越來越慢,喘著粗氣。

  幾番詢問她是否需要休息,婦人卻一個勁兒搖頭,腳步不曾停下。林然正發(fā)愁沒地方安置這對母子,林冉卻主動提議去冉園,正合林然心意。

  可剛剛出了北城門,婦人就像泄了氣的皮球整個人癱軟下來,林然一把扶住其后背,一手拉著她的右手。

  林冉趕緊跑上來,那婦人卻大聲說道:“不可。他已是不顧生死照料著我們母子,這份情我恐怕此生無以回報。再加一個人,我怕是下輩子也還不干凈了。”

  言下之意正是不想林冉涉險,怕把疫病傳染了她。婦人識得林冉,知道她是林縣令的女兒,又是菩薩心腸救大家于危難,自然不會做恩將仇報之事。

  她本無意害人,可顧念自己的孩子,無奈之下才接受了林然的幫扶。即便她知道這很可能連累其感染,但自己已命懸一線,也顧不得其他。

  林冉一聽便知這婦人定識字懂文,便道:“夫人如何稱呼?”

  婦人蒼白的臉上掠過一絲笑意,全力支撐起上身,回復道:“賤婦姓黃,名雪婉,你們就喚我婉兒吧!”

  林冉點點頭道:“婉兒,你怎么樣了?還能走嗎?”

  黃雪婉徐徐嘆了口氣,猛咳幾聲,又忙著裹緊懷中的嬰兒道:“我恐怕是走不了了。”

  林然心頭一陣,右手不禁去摸婦人的脈搏,果然脈相已如游絲,當即便沉默了。

  黃雪婉低頭望著懷中沉睡的嬰兒,粉撲撲的臉頰,嘟嘟的小嘴,可愛至極,揚起頭時已是滿面淚痕說道:“林姑娘,你能帶我去附近高一點的山頭上嗎?”

  林冉估摸著這已是遺愿,便立刻應了下來。于是林然趕緊攙著黃雪婉,繼續(xù)朝著冉園的方向快步走去。

  到了坡上,黃雪婉掂量了一下還是把孩子交給林冉抱著,伏在林然背上,如此速度一下快了許多。

  林然馱著黃雪婉要登上冉園已是精疲力竭,一著陸就癱倒在地上,也顧不上黃雪婉安好了。

  林冉趕緊上前意欲扶起,卻被林然一把抓住左腳踝,深深地搖了搖頭。

  深呼吸調(diào)整了好幾次,這才爬起來去扶黃雪婉。此時的黃雪婉已嘔吐不止,口吐白沫,奄奄一息。林然吃驚萬分,不料她竟病地如此厲害。

  黃雪婉不愿讓旁人見著自己如今模樣,用盡全身力氣鼓足一口氣,踉踉蹌蹌地站起來,這才聞到園里淡淡猶存的茉莉味。

  看到冉園清新脫俗、世外桃源般的模樣,一種極大的滿足感侵占了她的心??梢琅f是不到十秒上身就如墜物一般直落而下,恰好被林然雙手扶住,用彎曲的膝蓋托起身上,躺在冉園的籬笆邊。

  “桃平竟有如此美景,以前可從未知啊!”黃雪婉喃喃低語。

  林冉看她已經(jīng)全無力氣,估摸她已時間不多,不由得緊緊抱住手中的襁褓道:“這園子名為冉園,是我哥哥、妹妹特意為我建造的?!?p>  說罷她望了一樣林然,見他并未因為自己未提及他的功勞而面色有異,才又平復下來道:“看來你也很喜歡這園子,黃小姐,以后你可以常來,帶著寶寶?!?p>  黃雪婉聽完雙眼緊緊一閉,淌出長長的兩行熱淚,反復咬了咬下嘴唇道:“有家人真是好,我也好想好想我的父親、我的母親、我黃府的一切?!?p>  林然意識到她有話要說,索性整個人當了靠背抵住黃雪婉的背,讓她上身完全直立起來。

  她接著說道:“我本是黃府的小姐,父母的掌上明珠。十四歲那年元宵帶著丫鬟去街上湊熱鬧,不料被幾個流氓意欲調(diào)戲,當時我們害怕極了。后來,后來他就出現(xiàn)了。他孔武有力、一臉正氣、如松柏一般立在那里,朝著那些壞人大吼一聲‘不想死的,趕快滾!’嚇得那幾個混蛋屁滾尿流?!?p>  “我在閨閣呆地太久太久,第一次見到除了父親以外的男子,他一出現(xiàn),我的心就不是我的了?!?p>  林然不由得抬起頭瞥了一眼林冉,林冉心頭已是軟塌塌,卻故意不看林然。

  黃雪婉蒼白的臉上浮現(xiàn)出笑意,很濃的笑意,繼續(xù)道:“我不顧一切嫁給了他,從此過上了神仙眷侶的生活。他家啊還真是窮地響叮當,我們結(jié)婚以后,所有的家務都得自己做。我以前十指不沾陽春水,可跟了他以后連修瓦補墻都學會了?!?p>  “世人都說我賤,說我放著大好的日子不過,要去跟著窮要飯的。后來,后來有人來征兵,說去當兵不僅可以吃軍糧,有了軍功還可以封官加爵。他太想讓我過上好日子,便背著我偷偷報了名?!?p>  “離別的那天啊,我也是站在這樣高的山頭,我跑啊跑啊,遠遠地目送他遠去。如果我能早點知道自己那時已有孕在身,我說什么也不會同意讓他去的?!?p>  黃雪婉再也忍不住言語中的復雜的情感,頃刻間淚如雨下,裂嘴大哭又伴隨著咳嗽不斷,儼然已無法繼續(xù)暢快地說下去。

  林冉幾度想要靠近去扶,都被林然決絕阻止了。林然意識到黃雪婉已是藥石無醫(yī),疫癥到了高峰期尤其消耗人元神,加之她身體虛弱,已是被病魔占山為王,無力回天。

  黃雪婉自然也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好一陣歇斯底里的急咳后已是風火殘燭,微微張合著嘴唇道:“浮華一夢,真情難求。此生我從未后悔成為他的妻子,只可惜我們的夫妻情分只能來世,來世,來世再續(xù)上了?!?p>  她聲音已微弱至極,雙眼盯著林冉手中的襁褓,林然趕緊意識林冉把孩子遞給他,只聽見黃雪婉在他耳邊道:“照顧孩子,拜托。”

  那只蒼白如雪的的手剛抬起不過兩寸,可終究還是沒能再摸上一摸那粉嫩的小臉,雙腿一蹬,含淚而亡。

  林冉相隔不過兩步,見黃雪婉香消玉殞,又奈何自己不能上前。蹲在原地,埋頭大哭,哭聲響徹了整個冉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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