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 夜襲
不知道為什么，抱了一會貓之后，零就根本沒法睡著了。
她是人類，現(xiàn)在本應(yīng)該是睡覺時間，卻滿腦子都是抱著貓的那種觸感，那樣的感覺讓零有些……興奮？
如果……人類沒有被驅(qū)逐出城市，是不是每天都能像今天這樣抱貓？
但零知道，這種可能性已經(jīng)不存在了，人類已經(jīng)失去了主導(dǎo)的霸權(quán)地位，成了躲藏在街頭巷尾的老鼠一樣，比剛剛那兩只貓的生存環(huán)境好不了多少。
人類不可能回來，機械仍在主導(dǎo)世界走向。
所以，貓她大概以后都抱不到了，除非她愿意自己親自養(yǎng)一只。
可這是不行的，她的生存環(huán)境也不好，一直在移動，極少有停下來的時間，貓跟著她可能比在野外生活更苦，這種強迫一個生物成為自己東西的事情，零是不會去做的。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零終于還是睡著了，卻在迷迷糊糊間，聽到了隱約傳來小奶貓的叫聲，以及砂礫下有什么在高速運動，產(chǎn)生的摩擦聲。
零是被小奶貓略帶驚恐的叫聲驚醒的。
“希波！”
雖然希波進入了休眠狀態(tài)，可設(shè)置了對零的任何行動作反饋的喚醒程序，其實不用零開口，她就已經(jīng)進入啟動狀態(tài)，當(dāng)零叫她的時候睜開了雙眼。
“?。∥铱吹搅?！”
希波定位到了讓零呼喚她醒來的源頭，那是剛剛的兩只貓在砂礫上狂奔。
準(zhǔn)確的說，是大貓嘴里叼著小貓在逃命，它們身后砂礫不斷隆起，是不是還會有一只龐然大物從砂礫里跳出來，長長的身軀長滿了堅殼，滿是尖銳利齒的圓形口器，能將眼前的獵物攪成粉碎。
就是這樣一只怪物追在大貓的身后，時不時會從大貓的腳下竄出，想要將它們吞進肚子里，大貓每每在這個時候都會驚險地避開，依靠貓類身體的柔韌性躲避著，即使偶爾躲不開了，也會用后腿蹬在怪物嘴邊的堅殼上，讓自己和孩子彈出去。
就是這樣有驚無險地在逃命，但不知道什么時候體力會耗盡，再也無法躲開怪物的追逐。
“是變異沙蟲，第三次大戰(zhàn)結(jié)束后，某些地區(qū)被核能污染，生物幾乎都死光了，少數(shù)生物活了下來并發(fā)生了變異，這東西就是其中一種。
變異后擁有堅硬的甲殼，以及巨大的身軀，對震動和氣味十分敏感，感知范圍甚至能覆蓋好幾公里。
但貓并不是走路會發(fā)出震動的物種，為什么會被變異沙蟲發(fā)現(xiàn)？”
是的，貓從來都是捕食者，而不是被捕食者，它們隱藏自己的手段一流，根本不會引起獵物的注意，最主要就是那肉呼呼的腳掌，走路起來一點聲音都沒有。
“營養(yǎng)干棒。”
那么唯一可能就是，這兩只貓剛剛吃了零給的食物，是站在嘴邊毛上的食物殘渣的氣味，引來了沙蟲。
“你不救嗎？”
希波感覺零太淡定了，這可不是一個好兆頭，她很擔(dān)心零會就這么看著兩只小貓被吃掉，那兩只貓她還挺喜歡的，這么死了有點難受。
她也明白，零其實沒有善惡是非這樣的觀念，因為并沒有人灌輸這種觀點，零更像是一個初生的小孩，對一切都有興趣，但對一切都異常冷漠。
“它為什么不朝這邊過來？”
可是零并沒有回答希波，而是反問了一個大多數(shù)人可能都無法回答的問題，但是希波和人類相處的時間長，不僅能讀懂人類行為偏好，甚至連一些動物的行為也略知一二，她是能回答零的。
“或許，是不想把我們牽連進去！”
雖然希波用的是不確定的語氣，可她卻非常明白，這個原因的可能性達到了90%。
否則不可能會明知道，這里有比自己強的人類在，卻仍然選擇繞過這里，不過來求救的。
這只大貓通人性，是有靈的生物。
看來這一千年，貓不僅沒有退化，反倒在智慧上更近一步，這或許就是曾經(jīng)達爾文說的，生物是不斷在進化的。
“為什么？”
零果然如希波所料，她自己并不明白什么是善惡，很有可能甚至連人類是什么樣的物種都不了解，更加不可能會了解其他的生物，她或許剛剛只是覺得兩只貓沒什么威脅，才選擇給它們喂食，如果有威脅的生物，早一刀就砍過去了。
畢竟，她根本就沒見過貓，所以希波這次挑了一個，有意去引導(dǎo)零的選擇，她覺得自己有必要教一教這個家伙，什么叫做報恩，以及拔刀相助。
“你給過它們食物，它們不想你一起被吃掉，甚至盡可能的將沙蟲引到更遠(yuǎn)的地方，防止那個大家伙聞到你身上食物的氣味，跟過來?！?p> 這就是希波在添油加醋了，貓可能只是單純不想連累零，它很可能將零當(dāng)成了人類。
或許它們的祖先曾告訴過它們，先祖?zhèn)冞^去被人類飼養(yǎng)著，過著安逸又無憂無慮的生活，希望后代能再次回歸人類的身邊，或者去拯救一下人類，算是當(dāng)年得到善待的報恩。
“很愚蠢！”
而這個時候，大貓似乎在一次蟲口逃生時，腳被沙蟲的牙齒劃傷了，并且傷的很重，無法在繼續(xù)帶著小貓跑，只能躺在沙丘上。
但是希波卻看到這貓的雙眼，帶著哀傷一直在注視著這邊，小貓本應(yīng)該離開，卻一直圍著大貓轉(zhuǎn)圈，并發(fā)出喵喵的叫聲，似乎不打算走的樣子。
希波這一刻不知道為什么，突然讀懂了這只貓的意思。
那貓在說對不起！
為什么對不起，又因為什么而對不起？
這些希波都不知道，但不管怎么樣，零還是有了反應(yīng)。
她從背包里再次取出一份，被薄膜包好的食物，之后狠狠地撕開了塑料薄膜，濃郁的香氣開始隨風(fēng)飄散開來，甚至還將這手里的食物舉過頭頂，似乎想讓氣味飄的更遠(yuǎn)一些。
另一只手早已握住了重構(gòu)出來的黑刀，零的態(tài)度讓希波感到欣慰，她的教導(dǎo)起作用了。
“希波……離我遠(yuǎn)一點！”
事實證明，零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