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車的于奐戴上耳機,“小智,你在聽嗎?”
“我的親姐姐?。∧銢]事吧?今天就到此收工。我這邊也拍的差不多了?!?p> “好。家里見?!?p> 尹智先一步到家,于奐剛踏進門就跑到他的工作室,翻看他這幾個小時里的收獲。其中一個人物出現在每一張照片里。他叫齊風,有名的建筑公司幕后老板。年輕的時候拳擊手出身,性格陰險有些暴躁,很會看人交朋友。
于奐在手機上摁下一串號碼。電話接通,對方陰陽怪氣的打招呼,“哎呦!我說今晚眼皮跳個不停呢!尹智在你那呆的還好?有時間過來坐坐,都說以前的事一筆勾銷,還怕我吃了你們不成?”
“我送你的禮物,可不僅僅是給你的手下洗清嫌疑。仇家就在一個城市生活,怎么做看你的選擇?!庇趭J看著電腦屏幕上的齊風冷笑,端著小智遞來的一杯花茶抿了一口。
“你找到弄死我兄弟的人了?”四哥反應很快,這個仇就像印在骨子里深刻。
小智做了一個ok的手勢,于奐掛了電話。四哥剛想發(fā)脾氣,跳出收到短信的通知。照片里是他恨的牙根癢癢的人。
“馮源看到照片不會直接找他茬架吧?”尹智有點擔憂后面的事。
于奐有些疲憊,陷進椅子里,看著手上的紗布,“被他一酒瓶子砸下來,也值了。起碼可以確認,齊風是ktv里的???,而沈鳴遇到困難就會和他在同一時間到那里?!?p> “白天,陳飛看你的眼神…肯定瞞不住他,不會影響咱們的計劃吧?”尹智抱著巨型的玩具熊眼巴巴的望著她。
“每個人都是不可控的因素。邊走邊看,早點休息。”于奐對任何事都不拖泥帶水的性格,停止了對未知部分的恐慌。
此刻才剛剛開始……
陳飛滿肚子的疑問,一宿也沒睡好覺。早上頂著黑眼圈爬起來吃早飯。陳父早起和朋友約好去釣魚,實則為了野餐聚會,都是朋友在釣魚他負責做飯。小夢喝著代餐飲料,坐在他對面。
“哥,什么事把你難為成這樣?考飛行員的時候都難不倒你?!?p> “人么,總得有幾件事是過不去的坎兒。你今天工作還是休息?”
“對于一個想開律師事務所的人,近一年的時間都不會有休息日。你這么問有什么事?還是說要請我吃飯?”
“作為你的親哥哥。請吃飯和對你事業(yè)的投資,都必須無條件支持。有些事不是著急就能如己所愿的。你也別太給自己壓力?!?p> 陳飛吃完最后一口放下筷子,拿著一罐咖啡回房間去了。小夢想到昨晚,在醫(yī)院探望了委托人準備回去,看到哥哥和于奐在門口拉扯的過程。雖然不知道他們經歷過什么,但是她相信哥哥的眼光。
沈鳴爬起來全身酸軟,在浴室噴頭下持續(xù)半個小時灌身,他才徹底清醒過來。換好今日搭配的西裝,秘書已經在樓下等候多時。沈父坐在沙發(fā)上喝了兩壺茶,臉色很不好看隨時可能爆發(fā)。
“爸。我上班去了。”沈鳴雙手恭敬的合在前面,上班前必須對父親打招呼。
沈父斜眼瞟了他,“下次再有不省人事讓司機背回來,你還不如在外面睡。我這神經衰弱一宿沒睡好覺。馬秘書,工地上的事情一定要處理好。最近安全檢查嚴格,不能讓公司的名字被人們議論。”
馬秘書是沈建國的秘書,比沈鳴大八歲??赡苁巧倌昀铣?,沈父很喜歡這個年紀輕輕辦事牢靠的秘書。沈鳴有些不滿還是裝作順從的樣子。司機已經發(fā)動轎車,馬秘書打開車門,沈鳴帶著怨氣上了車。
“工地出什么事了?”
“有人切斷了運輸,并且約定上午十點進行協(xié)商。正在查是什么人妨礙工程進度?!?p> “齊風不是負責工程這一塊嗎?他怎么說?”
“不確定。應該是沒什么名氣的小輩。這件事我會跟進。您今天的重要行程就是合約談判?!?p> 馬秘書惜字如金沒有廢話。有時候沈鳴也對他很頭疼,想跟他吵一架都找不到理由。
十點一到,沈氏建筑公司承建的工地上外大門緊閉。齊風帶著兄弟從早上八點就在工地等著那個下帖鬧事的人。站在他對面的馮源,人稱四哥。身后跟著兩個人,一個是律師陳夢,一個是手下小五。
大家伙哄堂大笑,齊風指著陳夢上下打量,“怎么還帶了一個女的?你這是求和用美人計?”
馮源表情嚴肅和他面對面站著,“說話禮貌一點,她是我雇的律師。你的人雇傭運輸車隊,克扣運輸費,而且強制他們交茶水費。都是社會主義接班人何必那樣呢?所以我找了律師來和你們交涉。公平正義,就交給法律來辦!”
齊風很不耐煩扯著他的衣領拎起來,“我就是規(guī)矩!協(xié)議都是簽訂好的。你們眼瞎了吧?突然跑這兒來沒事找事?”
陳夢冷笑,“既然你喜歡按規(guī)矩說事,那么就看一下我們的條件?!彼龔陌锬贸鲆粡埣堖f給齊風,被他團成球扔在地上。馮源過來和他撕扯來保護陳夢。
齊風那邊的人大喊一聲,“大哥!主管電話!”
他舉著電話,馬秘書的聲音傳來,“那位律師不能動。商量之后在聯(lián)絡,就這樣回復他們?!彪娫拻鞌?,齊風舉著電話想了一會轉述秘書的話。馮源帶著他們倆走出工地。陳夢拿出的協(xié)議書,上面寫好了條件、聯(lián)系方式、給出的最后期限。如果不同意協(xié)議書的條件,將在第二天到法院提交訴訟。
走出大門,馮源停下來對陳夢豎起大拇指,“陳律師真不一般。一定見過大世面,剛才的場合隨時都能打起來,依然面不改色。我是服了?!?p> “您別急著夸我!有什么事給我打電話。齊風的所有情況摸清楚后及時通知我。那么我就先走了。”陳夢雷厲風行的性子讓馮源刮目相看。
“能問您一句,和于奐是什么關系?”馮源忍不住好奇。
陳夢轉了轉眼珠嘴角微笑,“就是合作關系!”說完伸手攔了一輛出租車走了。
馬秘書從樓上下來走到齊風的身邊,展開被揉成團的協(xié)議書??焖贋g覽一遍,拿起電話走到一邊,把這件事匯報給沈鳴。
十點半的時候,于奐的手機傳來一條信息,四哥發(fā)來完成兩個字。尹智隨意調著兩杯咖啡,遞給于奐一杯。兩個人面對面坐在搖椅上,心情也跟著放松。
“這第一步完成了。后面你打算怎么辦?”
“不知道…”于奐嘆口氣,她還在琢磨怎么和陳飛說這幾年的經歷。
尹智看穿她的心思,試探著問她,“你討厭陳飛嗎?”
“十年,必須討厭嗎?”于奐有些迷茫。
陳飛開車到了花坊門口,給于奐打了電話。兩個人從未給對方留過電話,于奐手機里陳飛的號碼是小夢給的。尹智知趣的站起來,“快去吧!門口等你呢!有事聯(lián)系我?!?p> 于奐還是那身衣服走出花坊,上了陳飛的車不知不覺有些犯困。她要想的事情太多,不能準時睡覺休息。重新睜開眼睛是聽到孩子奔跑玩鬧的喊叫聲。伸個懶腰解開安全帶,扭頭看到陳飛陰郁的目光。她抱歉的笑笑下了車。
公園還是老樣子。翻新的部分無非多種了新品種的樹,多了幾個帶有藝術氣息的雕像。陳飛和她錯開半步的距離,回想著十年前在這里與她的每一個畫面,又要壓住滿腹疑問著實痛苦。
“十年,這里沒變,你也沒變。只是我變了……”于奐緩緩的說,算是對陳飛的回答。
“你變了名字,也不像以前愛說愛笑。什么時候開的花坊?這些年是怎么過來的?”
時間似乎停止,于奐覺得有些胸悶。父親過世之后,她的生活發(fā)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如果沒發(fā)生那件事的話,這會應該是個累得筋疲力盡的醫(yī)生。陳飛知道她父親被冤枉的經歷,于奐高二那年被父親遭遇的冤案折磨的無心學習。正在上大學的陳飛會抽時間回來看她,一有空就打電話為她加油打氣。越是關心越是莫名的壓力,后來于奐以體育生的身份考上大學。
于奐看著陳飛處變不驚的臉龐,苦澀的笑了一下,“時間過得真快。那會我膽子小,為了躲認識的人才轉學。沒能聯(lián)系你,對不起?!?p> “去吃那家純手工冰淇淋,怎么樣?”陳飛的反應很快,他不想讓她這么早就討厭自己。
于奐贊同的點頭跟在他的身后。
時間總會在錯覺中返回,看著于奐吃冰淇淋時幸福的笑,陳飛的愧疚之心變得越來越大。老板的店也是家,開在居民樓里。在夏天的時候還會包紅豆沙的粽子賣。陳飛去找?guī)趭J就聽著老板夸贊他,工作不忙就會一個月來幾次,問他有沒有女朋友,他會靦腆應承下次一起來。
離開的時候,老板簡直笑開了花?;厝サ穆飞希愶w才一點點說到老板的經歷。十年間,確認了癌癥,店鋪被燒,鄰里捐助,積極抗癌治療,重開店鋪,加入義工送親手做的食物。生活變得忙忙碌碌,也發(fā)現了新的意義。而她的老伴在十年前去世,兩個人無兒無女,生活的驚濤駭浪下,她的笑容和毅力傳遞給了每位認識的朋友。
在十字路口等信號燈,于奐沒有預兆的說了一句,“以后還是不要見面了。你我地位不同,接觸的朋友不同。你的工作要保持良好的情緒,精神集中。我想說你跟十年前的事,沒有任何關系,也不用感覺內疚?!彼蜷_車門離開。陳飛完全沒想到,離別對于她這么輕而易舉。
走了五分鐘,于奐躲到角落接通手機。陳夢在電話那頭陰陽怪氣,“和我哥約會怎么樣?接下來換我做領導!”
“齊風那個人不好對付。有時間你可以借著探監(jiān)的機會,和被他傷害的人聊聊。輕敵容易喪命。既然你主動找上門與我合作,可不能成為我的累贅?!庇趭J掛了電話,回頭望了望狠心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