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阿極的回憶

　　莫問兄妹把兩位掌柜送走后，也大大的松了口氣，還好現(xiàn)在是農(nóng)忙時節(jié)，好多人都在地里忙著，不然整個村子的人都要來門口晃一圈，就算這樣，今天過來的人也不少了。

　　莫愁從灶房里拿了一些花生，給在莫家門口的孩子，讓他們回家玩去，這才驅(qū)散了人潮，不然還不知道這些人要在自家門口呆到什么時候，真是讓人頭疼。

　　莫問趕緊把院門關了起來，把那些帶著各種疑問的眼神都關在了門外，可是莫問不知道，從這一天開始，村里看莫家就不太一樣了，莫家的人現(xiàn)在是真的跟府城那邊有聯(lián)系，之前雖然莫問他們在收金銀花的時候也說過，但是畢竟沒有看到真人，現(xiàn)在是真的有府城的人到了莫家，還從莫家?guī)ё吡四敲炊嗟拇笙渥樱娙硕加X得就是之前的金銀花，可能還有別的什么東西，反正莫家是了不得了。

　　自此以后，莫家總會有一些小姑娘上門，說是找莫愁玩，可是從年齡上都要比莫愁大上不少，就算是這樣莫愁實在跟他們沒有什么共同語言，莫愁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能耐著性子招呼，反而讓村里人知道，莫家兄妹都在跟著先生讀書，莫問還要科舉。

　　那段時間，莫問就成為了村里的“香餑餑”，幾乎村里有女兒的人家，都把莫問看成了準女婿的對象，時不時的試探山婆子，至此，山婆子總算是知道了原因，把這個原因也告訴了莫問和莫愁。

　　兩兄妹知道還有這樣的，莫問才多少歲啊，十一歲啊，這個歲數(shù)就考慮娶妻的事情是不是太早了點，莫問也是一頭霧水，怎么突然就上升到要娶妻了呢，自己跟村里人的接觸也就那么一兩次，都是發(fā)乎情止乎禮的，根本就沒有想過男女之事。

　　莫愁卻是不愿意自己的哥哥娶一個村姑的，在她心目中，哥哥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不是那些普通的村姑能配的上的，而且總有一天自己和哥哥要離開村子去找爹娘的，不宜和村子里的人有過多的牽扯，這種兒女親家更是要不得。

　　因此莫愁問明了莫問的心意，知道他并無意男女之事，就想了一個法子，說自己爹娘在莫問很小的時候，就已經(jīng)幫哥哥定了娃娃親，并讓山婆子把這個消息傳了出去，自此，莫問的麻煩才消了。

　　言歸正傳，此時莫問還不知道今后的情況，他把院門關了之后，就和莫愁找到了一直避在后院的馬大壯，此時的馬大壯正坐在那里跟老樊頭和老牛頭聊天，聊得正起勁呢，就看到莫愁兄妹找了過來。

　　馬大壯趕緊起身，莫問帶他到了飯廳，坐下后，就詢問此次去府城的情況，馬大壯娓娓道來此次的府城之行。

　　馬大壯到了府城后，第一時間就把幾封信送了過去，并且告知對方，自己要在客棧住一個晚上，之后就去那家李記毛皮那里把這次帶來的毛皮都賣了，總共買了七十五兩零一百文，跟莫問之前算的相差不大，接著馬大壯就去雜貨鋪買了一百多斤的鹽，就回了客棧。

　　回到客棧后，看到了徐遠寧派來的人，告知他，明天他可能要帶一位老先生一起走，這位老先生是給專門給莫問找的老夫子，所以第二天可能要稍微晚一點，到了第二天的早上，兩位掌柜相繼派人來通知，想跟他一起回邙山，就這樣，隊伍到出發(fā)前，發(fā)展成了三輛馬車。

　　一百三十斤鹽，其中粗鹽一百斤，每斤20文，細鹽三十斤，每斤八十文，總共花了四兩四百文，扣除馬車的剩余費用5兩，還有六十五兩零七百文，馬大壯從胸口一個錢袋，取出剩下的錢，遞給了莫問。

　　莫問只拿了六十兩，剩下的五兩七百文都給了馬大壯，就算是這次馬大壯的辛苦費。說實話這次馬大壯可是幫了大忙了，不但幫忙賣了毛皮，把信送到了，還給帶來了一位先生和兩筆大生意，這點錢比起馬大壯帶來的，簡直不值一提。

　　莫問這次之所以沒有跟著馬大壯一起去府城，還是因為上次的事，讓莫愁覺得府城的水，太深了，所以莫愁覺得還是盡量少去府城為妙，莫問也怕自己不在家，當時候妹妹出事。

　　之前莫問他們在談話的時候，馬大壯已經(jīng)跟老牛頭他們把馬來的鹽都放到了山洞里，山洞里面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處撒了石灰粉和老鼠藥，就差一個大門了。

　　莫愁突然想起還在生病的阿極，之前太忙了，也沒顧得上他，不知道他現(xiàn)在怎么樣了，趕忙去灶房找山婆子。

　　“婆婆，阿極他后來燒退了沒有，中午有沒有給他喂藥，喂飯啊，剛才家里客人多，我也沒記得起來?！?p>　　“放心，沒事，老婆子剛還去看過，好好的，中午我抽空給他熬了藥，還給他喂了粥，現(xiàn)在也不知道能不能吃其他的?！?p>　　“幸好家里有您，不然肯定得出亂子，我再去看看，他醒了沒有，婆婆就按我剛才那樣，把剩下的鹿肉，都做成肉鋪吧?！闭f完莫愁就去莫問房里看阿極去了。

　　山婆子被莫愁的話捧得飄飄然，不過看到自己的付出有了回報，也是很開心的，這段時間，在莫家，她才覺得自己是有用的，被尊重的。

　　不過，她得回家一趟去看下小香，今天早上是因為莫愁睡晚了，所以沒讓小香過來，后來家里來了一堆人，山婆子怕小香沖撞了貴客，就更不能讓小香過來了，就連中午都是自己裝了飯菜過去給小香吃的，現(xiàn)在有點空，自己倒是可以回去，把小香帶過來。

　　山婆子跟武婆子打了一聲招呼，讓她先一個人做肉鋪，她自己要回趟家，武婆子也知道她家里還有一個小香，肯定放心不下，就讓她趕緊回家看看。

　　莫愁到了莫問的房間，看到阿極還在睡覺，摸了摸阿極的額頭，已經(jīng)沒有在燒了，當莫愁正有走的時候，阿極一把抓住了莫愁的手，嘴里還喃喃的喊著“娘，娘，娘你別走……”

　　邊喊邊用力的握住莫愁的手，莫愁掙扎了好幾下，最后都沒有掙脫，莫愁想到自己的娘也不在身邊，不禁一陣心軟，就這么坐在阿極的床頭陪著，嘴里還輕輕地哼著一首小調(diào)，“銀色小船搖搖晃晃彎彎，懸在絨絨的天上，你的心事三三倆倆藍藍，停在我幽幽心上……”

　　這首小調(diào)是以前莫愁娘還在的時候，每次莫愁不肯乖乖睡覺的時候，她娘就會哼這首小調(diào)哄她，她一聽到這首小調(diào)，很快就入睡了，莫愁這次也試了試，誰知道，還挺管用，才唱到第三遍，阿極就松開了莫愁的手，呼呼大睡過去了。

　　阿極在睡夢中聽到一陣輕輕的哼唱聲，那聲音柔柔的，像極了她娘生前養(yǎng)的那只畫眉鳥，自己可愛聽畫眉鳥唱歌了，可是娘去世后，畫眉鳥就被大夫人派來的人搶走了，從此他再也沒有看到過那只鳥，聽著它的聲音，現(xiàn)在聽到這個聲，時間仿佛又回到了娘還在的那段快樂時光。

　　在那個偏僻的小院里，娘每天教自己讀書寫字，有時候還會教自己畫畫，最常畫的就是這只畫眉鳥，自己讀書的時候，娘會自己一旁給自己做衣服，或者做自己喜歡吃的小點心。

　　可惜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在自己七歲那年娘就病了，娘病了以后，阿極很乖的呆在娘的身邊，直到后來娘都起不來床了，娘說她想離開那個地方，可是到死也沒有離開。

　　那個他稱之為爹的男人偶爾也會過來，但是每次他過來后，娘都很不開心，次數(shù)多了，阿極就很不喜歡他。

　　娘死了，死之前，交代阿極一定要離開那個宅子，還把多年的積蓄都交給阿極，讓他一定去找一個張無忌的人，還給了自己一封信，讓他交給那個人。

　　在娘死后沒多久，阿極就趁著一天府里來了一個貴客，到處的忙忙亂亂的時候，買通了后門的婆子跑了出來。

　　剛跑出來的那幾天，阿極覺得外面的天是那么藍，還有好多自己沒有看到過的東西，日子過的十分悠哉，可惜好景不長，等自己離開京城沒多久，自己就遇上了第一次追殺。

　　那次的追殺是阿極第一次離死亡那么近，他們的人在碼頭把自己截了下來，自己被迫跳了河，然后被經(jīng)過的商船就救了，幸好娘把銀票和信用油紙包住都縫在了貼身的衣服里，不然肯定要被泡爛。

　　商船到岸后，阿極又一個人上路了，原本以為自己安全了，可是追殺還是沒有停止，一直把自己逼進了一座大山，在懸崖邊上把自己追上了，阿極不想臨死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就問殺手到底是誰想殺自己。

　　殺手可能是知道阿極這次必死，就大發(fā)慈悲的告訴了他，要殺他的就是府里的大夫人，讓他死后，報仇不要找錯了人，他只是一個收錢辦事的罷了。

　　阿極不想死在這種人手上，就自己跳崖了，原本以為自己死定了，誰知道自己被懸崖上橫生的樹枝阻擋了下墜的力道，最后自己落到了山崖中間的一個山洞邊上，然后就暈了過去。

　　等阿極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jīng)黑了，懸崖上已經(jīng)沒有聲音，阿極就這么擔驚受怕的過了一個晚上，第二天，天剛亮，阿極就想找上去或者下去的路，可是無論嘗試了很多次都以失敗告終，除了在自己傷痕累累的身體上又添了幾道新的傷口，阿極還是回到了最初的那個山洞邊上。

　　直到后來聽到莫問的腳步聲，阿極大著膽子，大聲的呼救，最后被莫問從山崖地下救了上來。

　　天可憐見，這樣下去，阿極不是摔死那個山崖下，就是餓死在哪里，也許是命不該絕，莫問居然路過那里，還把阿極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