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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墻戲

承恩錄(二十六)

宮墻戲 湯娘子 902 2021-07-14 23:57:53

  “咸陽宮娘娘是三皇子與六公主的生母,副指揮使榮家的女兒。”

  記得花騎賽后她在暖閣養(yǎng)傷時,偶然閑逛看見過賢妃,那時景蘭就跟她說過這話,三言兩語就說出了賢妃在宮里的地位。出身名門,皇子傍身,位列妃位,想來日子過得實是不錯的。

  這幾個月,里外人臣都盯著看,看孟逸歌什么時候失寵,看陛下什么時候顯露出真正的目的??傊钦l也不敢當(dāng)那個出頭鳥,想來是任誰也不信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會被一個鄉(xiāng)下來的大字不識幾個的小丫頭片子給迷了心智。

  雖說人心難測,但是想得太多難免判斷出錯,要是人人都簡單點,只想著陛下真被迷了心智,那不就好了,沒什么好懷疑這懷疑那的,每天端著腦袋過日子。

  孟逸歌想到這不自覺露出些笑意,看著外頭猜測來猜測去還想辦法防著皇帝,免得官位仕途受損,誰能猜到陛下真的只是喜歡她想寵著她呢。

  景蘭從宣政殿出來走出暖閣到廊下回話,道:“主子,話已報給陛下了?!?p>  孟逸歌躺在搖椅上,合上眼怡志養(yǎng)神,道:“那兩個忠臣良將呢?”

  剛剛那兩個在養(yǎng)心殿的大臣是誰來著她已經(jīng)忘了,不過他們在宣政殿耗到這會兒,直到承恩司的張全來了也沒有走,想來不是什么省油的燈。她能想到,皇帝更是,依著皇帝的脾氣,這等事不可硬辨,免不得說來說去人家為你著想,豈不理虧成了糊涂官司,必然是有手腕能讓他們長長記性。

  景蘭看著她高興,自己也跟著心情敞亮:“陛下旨意讓兩位大人留宿文德殿。”

  “文德殿?”雖說是反問的話,孟逸歌仍是笑出聲來:“文德殿是文武朝堂,他打算讓兩位大人明日羞愧而死不成哈哈哈。”

  明兒天一亮,百官進(jìn)殿看著跪在地上的兩人,那不就更有議論了嗎,真是發(fā)起脾氣來不管不顧地,以后那些御史指不定怎么寫他。

  孟逸歌又不笑了,有些不確定地自言自語起來:“要是沒有我,他會不會也是青史留名的一代圣主?!?p>  他的政績,他的能力,他的為國為民這十七年,孟逸歌沒看到卻聽說了不少。先皇是仁主,雖說在位時京城百姓和樂安穩(wěn),但大勢甚微,日子這么過下去只圖國庫那些銀兩撐不下王朝興衰的,難保一世祥和。他初登大寶時就能整軍親征,打下邊境州城,奪回先祖丟失的國土實是名垂千古的政績,如今四境安定又有修筑堤壩的功勞,已然是青史留名。后宮里有雨露均沾這么些年沒出過什么難聽的事,子嗣興旺也不缺血脈承襲,除了不近人情有些嚴(yán)酷冷漠,實是一個很好的君王。

  景蘭聽著感慨,看她面容溫柔眼底波濤幾番,嘆于主子心里總是太多思慮。勸道:“主子,一個帝王得臣民擁戴是好的,但未必就過得稱心如意?!?p>  “或許陛下,并不在乎虛名。”

  景蘭從小服侍衛(wèi)姁,跟著衛(wèi)姁在宮里長大,衛(wèi)姁逝后她也曾想過以身殉主,太后留下她服侍皇帝也是為了給皇帝提個醒,別為了衛(wèi)姁就不管不顧,忘了自己是個帝王。這么些年,景蘭景安兩姐弟侍奉圣駕,他們心里最明白皇帝是什么樣的人。

  他不是生來無情,鐵面無私。

  他不是寡淡薄情,雨露均沾。

  他不是面冷心狠,暴虐嚴(yán)苛。

  有些話倒過來想想就明白了,他能鐵面無私秉公處事都是因為對罪犯沒有憐憫,他能雨露均沾綿延子嗣也是因為對后妃沒有私情,他的冷漠苛刻更是在位十幾年來公正嚴(yán)明最大的原因。

  孟逸歌聽得明白景蘭的話,只是怕她因為后妃爭寵與前朝推動而心生煩惱。算了,不提這些…她說起玩笑話,道:“你如今張口閉口竟敢替皇帝陛下開脫了?”

  這是句玩笑話,但景蘭十分當(dāng)真,她搖頭正色道:“不,奴婢句句屬實。”

  “主子,奴婢擔(dān)心您?!?p>  “擔(dān)心什么?”她低頭玩著手里的帝王十八珠手串,說句不過心的話:“這不是挺好的,宮里誰還能比過我呢…”

  宮里確實沒人能比得過她,既有皇帝的寵愛,又有太后的支持。

  太后娘娘何等人物,出身越王梁氏的嫡女,十六歲嫁入皇室,十七歲歲生下皇子,穩(wěn)坐后宮之首十年,又在先帝一眾后妃皇子中殺出一條路,讓自己的兒子登基為帝。先帝的發(fā)妻在先帝登基的兩年后就病逝,由當(dāng)時的貴妃之位掌權(quán)直到今上登基,宮里這么多年沒有皇后,后宮大權(quán)都在太后手里,任誰敢生事有哪個得了好下場,孟逸歌這樣獨寵竟還得了太后青眼,誰能比過。

  只是這樣感慨的話從她嘴里說出來,莫名生出好些嘆息來。

  景蘭一直守在身側(cè),勸慰的話像一種沒有原則的偏袒:“主子金枝玉葉,打小在宮里就得先帝寵愛,誰都不能比?!?p>  孟逸歌被她逗笑,勾著食指敲了敲她的額首,佯裝正經(jīng)道:“我已經(jīng)不是了,再說這樣的話,小心治你的罪!”

  小心,敲了一下。

  治你,敲了一下。

  罪,敲了又一下。

  景蘭笑笑,還沒作答,身側(cè)穿來腳步聲。

  如畫從廊下走來,疊手于腹,頷首恭敬道:“主子,陛下已進(jìn)咸陽宮?!?p>  孟逸歌握緊了手中的十八珠串,揚(yáng)首抬眸,目光一定,即生出些狠意來,抿緊了唇,神色于夜?fàn)T之中幽暗不明。

  “好?!彼?cè)下顎,看向景蘭:“再過兩刻,你親自去咸陽宮。”

  “告訴他,我喝不下安神湯,睡不著?!?p>  “是?!本疤m俯首領(lǐng)命,但又覺得有些不妥,說道:“主子,不換個說法嗎?”

  “張全頂著這個時候來當(dāng)出頭鳥,背后一定是有人撐腰教唆的。”

  不知多少人等著看戲。

  “今兒是初一,如果不讓陛下進(jìn)后宮,尋常的理由無法服眾的,只怕明兒早朝有些人會尋晦氣?!?p>  那些個閑得無聊的文官御史,上到國家大事,下至王臣房私,沒有他們不關(guān)心的。誰家娶個媳婦,要是不敬婆母的事傳出來,沒等家婆怪罪,這些御史就先寫出來奏請下罰了。倒是從沒見他們寫過自己家的事。

  孟逸歌站起身,廊下晚風(fēng)徐徐,薄(báo)紗衣角輕擺。

  “我就是要他們都知道,誰都不配和我爭宋允和?!?p>  只要她想,連理由都不用想。

  景蘭看著她,恍若還在當(dāng)年。

  護(hù)國候府嫡女,裕公主衛(wèi)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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