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心灰意冷
晚上十點,賀萱一身疲憊地回家。
她打開燈,這和鏡子相對,浮粉、出油、暈染,早晨的精致妝容早已消失無蹤,鏡子里的人喪氣滿滿,是人生中的loser。
此刻,賀萱嘗到了社會辛辣酸楚的滋味。
她脫掉高跟鞋,光腳踩在地板上,康景芝不在,沒有人皺著眉頭為她穿上拖鞋。
自由,伴著冰涼的孤寂。
難不成吃了這個啞巴虧?賀萱?zhèn)忍稍诖采?,枕著一只胳膊,望著窗外孤寂的月亮發(fā)怔。
“不行!”她緊咬住牙關(guān),拳頭在胸前握緊。她不能賠了辛苦為他人做嫁衣裳!
她劃開手機,調(diào)出伊麗莎白公主的電話。
“喂?你有什么事兒?”伊麗莎白公主的口氣不大愉快,背景也很嘈雜。
賀萱已經(jīng)習慣了她這副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彬彬有禮地說:“公主晚上好。請問您對我的作品還滿意嗎?”她特別把“我的”兩個字咬得很重,希望能引起伊麗莎白的反應(yīng)。
伊麗莎白心不在焉地回答:“差強人意吧。”
賀萱頓了一秒,說:“是嗎?前幾天您還說那是‘偉大的設(shè)計’?我不知道這幾天出了什么事兒,事實上現(xiàn)在作品與我徹底無關(guān)了,我不知道其他人會怎么處置它?!?p> “奧,沒人會對項鏈做手腳?!币聋惿撞荒蜔┑卣f。
賀萱愣住了,她問:“所以實際上,你清楚我的作品署上了別人的名字?”
伊麗莎白:“Alice?”
賀萱:“是她!那么,公主殿下,您能幫我掙回我的作品嗎?”
伊麗莎白笑了一聲:“這恐怕不能?!?p> 賀萱說:“這對你來說很簡單,我們進行了多次的交流才創(chuàng)作出了這個作品,其中也有你的一份辛苦,你忍心讓這條項鏈上成為其他人的作品?”
伊麗莎白不悅道:“對于你的遭遇很抱歉,但究竟是誰的作品,我并不關(guān)心。奉勸你不要在我身上動心思,把我卷入你們的職場斗爭中,我的身后站著整個尼德蘭王國!另外,祝你好運!”
伊麗莎白掛斷了電話。
第二天清晨,賀萱雙手抱胸,對著面前的兩瓶酒沉思。
俗話說得好:“酒壯慫人膽?!眱善烤葡露?,今天的目標應(yīng)該沒有問題,若是用普通話吵架,她很確定自己會贏,可用法語吵架,她需要讓神經(jīng)興奮一點兒。
賀萱起了酒蓋,對著瓶口往嘴里灌,兩瓶酒下肚,她抹掉唇邊的酒液,輕輕地打了個酒嗝。
“加油,你可以的!”賀萱臨出門前,對著梳妝鏡做了個鬼臉,提前畫好的妝容完美地遮蓋住了她徹夜未眠的憔悴,噴上濃濃的香水遮住酒味兒,她又往嘴里放了兩塊口香糖。
等站在辦公室外,又是一陣打氣后,賀萱才往里走。
“Alice今天什么時候來?”賀萱問坐在她隔壁的人。
“紀錄片要去她家采訪,也許下午會來?!?p> 賀萱心猛地一抖,兩瓶酒白喝了。
她努力回憶著酒瓶子上的標記,開始查價格,等看清了價格,她撫著胸口差點兒喘不過氣。
十幾萬,就這么打水漂了。
下午三點,賀萱的酒徹底代謝完畢,設(shè)計師組長也紅光滿面地回來了。
“Alice,我要找你談?wù)?。”賀萱在辦公室門口截住設(shè)計師組長。
Alice嘴邊的笑紋收斂,她看了賀萱一眼,說:“進辦公室談?!?p> 賀萱跟在Alice身后,看著她謹慎地將門窗關(guān)閉,心中不由好笑,既然心虛,何必為賊?
“什么事?”Alice將一切布置妥當后,靠在寬大的辦公桌上,叉腰問賀萱。
賀萱反問:“您不清楚嗎?”
Alice:“如果你要問設(shè)計圖的署名問題,我只能說行業(yè)規(guī)定,我可以個人給你提供一些補償?!?p> 賀萱搖頭:“你覺得我不遠萬里來這兒上班,為的是那小小的補償?設(shè)計圖是我的,它只能署我的名字!”
Alice:“這不可能!”
“那我將訴諸于法律手段!”
Alice輕蔑一笑:“你覺得會有人信嗎?賀萱,我知道你家有錢,但這是在巴黎!誰會相信一個設(shè)計師助理的話?”
“你——”
“對了,你的電腦昨天晚上進行了一次徹底的維修,可能丟失了些東西,你不去看看嗎?”
賀萱冷笑:“你以為我會把證據(jù)全放在公司的電腦里?”
Alice笑道:“當然不可能,不過,我這里可有完整的證據(jù)呢?,F(xiàn)在三點半,我可以允許你今天早退,回去好好思考思考,是準備跟整個圈子作對,還是明天乖乖來上班。再見?!?p> 她幫賀萱打開門,微笑著送賀萱出門。
賀萱站在偌大的辦公間里環(huán)視一周,其他同事都低頭不語,看似很忙碌,實際上不過在回避她的目光。
她深吸一口氣,走到自己的工位上,將自己的東西一件件收拾到箱子里。
“賀萱,你要離開?”路易斯聞風而來,握住賀萱的手問。
賀萱有氣無力地點頭,她抱起箱子,走出了辦公間。
路易斯將她拽進休息室里,此刻休息室里坐著兩個人正在談情說愛,見他們突然闖入趕緊松開了彼此的嘴。
“快出去,我就當沒看見!”路易斯不耐煩地轟走兩個人呢。
“你離開干什么?好不容易堅持到了現(xiàn)在!”路易斯為賀萱倒了一杯冰水。
“她憑什么把我的作品占為己有?”賀萱喃喃自語道。
“這說明你出色、優(yōu)秀,一般人的作品Alice可瞧不上?!甭芬姿拱参空f。
“那是我的心血!”賀萱落下淚來,“我一定要奪回我的作品!”
路易斯皺眉,他高聳的鼻子跟著一起皺起:“這恐怕不太可能,珠寶設(shè)計師這個圈子很小,你若是得罪了她,除非改行!”
賀萱說:“我回國她能奈我何!”
路易斯勸他:“世界珠寶設(shè)計的話語權(quán)在這里。你回國難道不受掣肘?你別天真了,先認下這個虧吧。你們中國不是有句話‘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么,等以后再報復(fù)回來也一樣。”
賀萱沉默地看著路易斯,他的處事態(tài)度她不贊同,也無法違心地說服自己。
路易斯搖頭:“你先回去好好睡一覺,等冷靜了再重新思考一下,把事情鬧大百害而無一利。我希望你能繼續(xù)在這個行業(yè)里展露你的才華和抱負,希望你能審慎地考慮。”
路易斯將賀萱送出門,看著她端著一紙箱的東西慢慢走遠才收回目光。
賀萱抱著紙箱剛到公寓樓下,殷勤的值班人員迎過來說幫她抱上去。
她微笑著謝絕了所有人的好意,紙箱里的東西并不重,她還能應(yīng)付。
回到公寓門口,賀萱識別了指紋,“咔噠”,門開了。
迎面一陣炒菜的香氣撲鼻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