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雇傭(十一)
這樣的對話,讓三人之間的關(guān)系融洽了不少,尤其是埃爾夫,在察覺烏翎不是那種骨子里是高冷的人后,更是各種葷素不忌的話蹦了出來,饒是烏翎臉皮厚,也被他折騰的不輕。
但是這樣的氛圍卻讓他的心情好了起來,自從離開了水師,離開了那艘忘不掉的戰(zhàn)艦后,烏翎終于覺得身上松快了不少。
披甲牛犬雖然用另類的方法尋找兇手,但是還是遵循著一般犬類的習慣,低著腦袋到處嗅。
希瑟斯的尸體被掀開了覆蓋著的白布,烏翎的心情又有些沉重。
“看開些,伙計!這種事情你以后還會遇上!我可不希望哪天你看見我的時候也是這幅模樣!”埃爾夫安慰著烏翎。
烏翎搖搖頭,指了指披甲牛犬,開始干活。
披甲牛犬臉頰處的條紋一閃一閃,然后就看到它扭頭向著上方看去。
“走!”烏翎說道。
披甲牛犬受了傷,但是不影響它正常的追蹤。
三人步子放快,很快追到了下等艙。
下等艙剛剛被經(jīng)歷了一次動亂,所有人都還是小心警慎地縮在房間里,并沒有看到他們?nèi)缤蠈尤耸恳话愠鰜砜駳g。
披甲牛犬臉上的條紋越閃越快,在一個艙門前達到了極致,維持著高亮,一直不退。
烏翎對埃爾夫使了使眼色,埃爾夫的胳膊上便染上了一層雪白,然后抓住艙門把手用力一擰,整個艙門把手被拽了下來!
兩邊房間很快傳來動靜,但是唯有這個房間里面沒有聲音。
烏翎意識到不好,機械臂附著在手上,用力一錘,整個艙門被掏了一個洞,埃爾夫向里面看去,一個男子胸口中了一刀,腦袋低垂著靠在墻壁上。
“死了!”埃爾夫搖頭道。
艙門被烏翎拉開,三人走了進去。
“死了有段時間了!應該是在希瑟斯遇害后就被人滅了口!”埃爾夫翻看了死者的眼簾,摸了摸體溫。
“這應該不是一伙的吧?下手這么狠?”烏翎問道。
埃爾夫邊翻看這個男子身上的衣物邊說道:“明知道有職業(yè)者在還敢去行刺,哪來的膽子?他可是個普通人!”
烏翎若有所思,緩緩道:“是拿住了他什么把柄嗎?然后指使他上門行刺,引走桑切斯,好對巴塞爾男爵動手,但是桑切斯沒有離開,所以失敗后被滅了口?!?p> “能查查他的身份嗎?”烏翎繼續(xù)說道。
保羅搖頭道:“沒用的!這里的人都是自東方大陸上的船。底細誰會關(guān)心?只要給錢就好,最多知道一個名字罷了!”
烏翎也是苦笑,自己居然忘了這茬,畢竟都是旅客,誰會關(guān)心身份這件事?就是姓名恐怕也可能是個假名吧?
“保羅,能追蹤嗎?”埃爾夫起身,這個人身上連余錢也沒有。
“不行!他的怨念被截斷了!”保羅眉頭緊蹙。
烏翎一驚,他問道:“這怎么可能?”
“哼哼!果然是針對巴塞爾男爵來的!連我們的信息都被泄露了!”埃爾夫冷笑道。
“我們的信息只會提供給船運公司,看來那位侯爵繼承人手段通天啊!我們的消息被他千方百計傳給了殺手,然后針對保羅的披甲牛犬,連截斷怨念的手段都使出了,花費不少啊!”埃爾夫咂嘴道。
“截斷怨念?”烏翎疑惑道。
埃爾夫看著烏翎露出羨慕地神色:“這是教會才有的手段!教會的神職人員需要清理一些邪神的信徒,很容易在清理過程中產(chǎn)生不可避免地誤殺,為了防止神職人員身上怨念過重出現(xiàn)走火入魔的趨勢,當?shù)亟虝闹鹘虝ㄆ趯ι衤毴藛T進行洗禮,后來為了拓展教會業(yè)務(wù),這一項被明碼標價,在浪漫法蘭西一次兩萬法郎!”
“那我若是去了教會豈不是不用給錢就可以進行洗禮了?”烏翎得意道。
“還是想想有什么辦法能抓到兇手吧,我們可沒有多少時間。”保羅有些焦慮,事關(guān)上萬分紅,他不能不急。
烏翎和埃爾夫他們走出房間,隨手扯過一名船員,讓他把這里發(fā)現(xiàn)死尸的事告訴約瑟夫,讓他來處理,反正這樣的事也不是第一次發(fā)生了,他應該已經(jīng)做好心理準備了。
三人踱步到甲板上,烏翎邊走邊說道:“被害者被按照要求去敲開巴塞爾男爵的門,其目的就是將房間內(nèi)其他人吸引走,以便給他的同伙創(chuàng)造機會,而這里有個關(guān)鍵點!他怎么確認桑切斯被引走呢?”
“他當時就在巴塞爾男爵房間附近盯著!或者他就住在上等艙內(nèi)!”埃爾夫驚覺道。
“上等艙入口值守船員被殺死在下等艙,這就很好解釋了。
先是將值守船員吸引開,殺死他后獲得了衣物,再假扮成船員騙開巴塞爾男爵的門,然后等待桑切斯被引開就好,只是巴塞爾男爵足夠警惕,沒有讓桑切斯離開,計劃才不得不終止!”烏翎分析了一番。
“那么是誰引開了船員?下等艙和上等艙之間隔著一層中等艙,那名船員不可能隨隨便便就離開自己的崗位,除非有人命令他!”烏翎在“命令”上加重了語氣。
“貴族!一定是貴族才能指使他離開自己的位置!但是說不通?。∧奈毁F族會做這種事情?這太不可思議了!”埃爾夫不敢相信。
保羅試探道:“有人假扮了貴族身份,然后混上了船?”
“這個人很狡猾!在我們想來,刺殺都是越小心越好,越是不引人注意越好,這樣大搖大擺地住進上等艙誰敢相信?誰會相信一位上等艙的客人是一名刺客?”烏翎贊許道。
“只是之前巴塞爾男爵一直住在中等艙,這誰也沒有料到,所以才一直相安無事,直到邪神信徒殺人案爆發(fā)!”埃爾夫想明白其中的關(guān)節(jié)了。
“這太難了!我們難道要去上等艙挨個查房嗎?這根本不可能!”保羅有些沮喪地說道。
“上等艙里面可不全是貴族!”烏翎又說了一句。
“是了!是了!貴族不是那么好裝的!一名合格的貴族是要自小就接受極為嚴格的教育的,他要掌握各種場合下所要使用的不同禮儀,待人接物都有一套儀式,談吐舉止都必須保持風度,這不是一名刺客能夠模仿的!”保羅有些釋然。
“更關(guān)鍵的是貴族絕不可能是一個人入??!他至少需要一名仆人,才能與他的貴族身份相襯,否則他甚至不敢露面,更不用說住進上等艙了!”烏翎點出了最致命的一點,刺客的身份越少人知道越好,同伴當然能少一個是一個!
當然,分錢的時候一個人肯定比兩個人更舒服!
“所以刺客住在上等艙,但是身份卻不一定是貴族,極有可能是富商!而且還是單人入??!”埃爾夫很快就想到了。
這樣范圍一下子就縮小了,要想找的話就方便多了。
找來約瑟夫,向他詢問登船名單。
“被殺的叫做克蘇爾,和他一道登船的有十個人,都是在法屬殖民地吉吉埠提登的船,其中有三個是商人,兩個住在中等艙,一個住在了上等艙,剩下的都在下等艙甚至貨艙?!奔s瑟夫抽出登船記錄單一條一條找了出來。
烏翎三人對望了一眼,臉上露出喜色,異口同聲道:“上等艙的是誰?住在哪個房間?”
“道爾,上等艙309號房?!奔s瑟夫也喜不自禁。
“嘿嘿!就是這個家伙!如果不是烏指出來,我們恐怕根本注意不到他?!卑柗蚰θ琳?。
烏翎并沒有因此輕松起來:“在上等艙動手可不容易!不說那些瓶瓶罐罐,哪怕有一個貴族出了事,恐怕我們也難辭其咎,到時候我倒是不怕,你們呢?公司到時候能幫你們擋住這么多貴族嗎?”
一聽這話,埃爾夫和保羅面面相覷,不用說,他們也沒這個信心。為了公司的信譽他們可以拼命,但是公司能為了他們得罪一群貴族嗎?
埃爾夫很想說不用擔心,但真到了那種情況下,哪怕公司頂住壓力,自己也沒臉再待下去了吧?
“可以把他引出來嗎?”約瑟夫焦急地跺腳道。
這艘客輪再禁不起折騰了,這趟買賣已經(jīng)賠了,現(xiàn)在要及時止損,那么任何害蟲都要第一時間處理,哪怕得罪貴族也要干!但不能得罪一群貴族??!這誰吃得消?
幾人大眼瞪小眼,現(xiàn)在知道兇手是誰了,卻因為他住在上等艙這個天然的“避風港”里,而束手束腳,這可怎么辦?
約瑟夫發(fā)了狠,看了眾人一眼,咬牙道:“跟我來!”
烏翎三人一臉疑惑地看著約瑟夫,還是乖乖跟上去了。
來到約瑟夫的房間,就看見約瑟夫把門鎖死,然后用極奇嚴肅地目光掃視所有人:“我要申明一點,我沒有害過任何人!這次是迫不得已!”
然后走到床邊,動手擰開床尾處的一只床腳,將它取了下來。三人才發(fā)現(xiàn)這個床腳里面居然是空心的,還塞了一個銀色的長條盒。
“我自從拿到它后就只用來打過獵,釣過海魚,可沒敢對人用!”約瑟夫神神叨叨。
長條銀盒被放到了床上,三人沒敢動手,只看見約瑟夫從床底下拉出一個箱子,取了一副鯊皮手套,這才去打開盒子。
盒子里躺著的是一株看上去已經(jīng)枯萎了的花,從頭到尾都是焦黃色,看不出什么品種,也沒有什么氣味。
“這是石枯花!我曾經(jīng)遇到過的一個客人因為沒有船資而將它抵給了我。”約瑟夫忿忿不平地說著,“他口口聲聲說只要一小片花瓣就能毒翻一湖的魚,結(jié)果也就能折騰的了一個池塘的,再多,毒效就不夠了。
石枯花瓣遇水即溶,所泡過的水沒有顏色只有淡香味,很容易被忽視,對付妖獸也有效,曾經(jīng)毒死過一頭銀甲金槍魚!”
“銀甲金槍魚可是比較兇狠的海獸,它最愛用它的劍角扎破漁船,然后趁機襲擊漁船上的人!”保羅補充道。
“現(xiàn)在上等艙的客人都是送餐上門,菜單則由我們提供,只要有機會下毒,不妨一試!”埃爾夫覺得有機可乘。
“還要告訴全船的人,兇手已經(jīng)抓到了!”烏翎補了一句。
埃爾夫和保羅沒反應過來,約瑟夫則是一聽就懂。
“對對對!要先安定人心!我們把那個被殺的交出去,除了刺客確定我們說得是謊話外,其他客人也只會關(guān)心什么時候能解除禁嚴?!奔s瑟夫笑道。
“不止如此!刺客通過我們的行為就能判斷出我們拿他束手無策!他讓我們的線索中斷,而我們又找不出他的身份,這很容易讓他放松警惕,而且要表現(xiàn)出我們的無能,接下來的幾天,埃爾夫和我可以輪流給巴塞爾男爵提供保護,向他證明,我們已經(jīng)只有這最后一條路可走,嚴防死守!”烏翎話讓其他三人動容,這樣的法子,再警惕的人也會“看不起”他們了吧!
看著三人驚訝的表情,烏翎只能說:你們對東方一無所知!有種兵法叫三十六計!
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不出所料,“刺客”的尸體被交代出來后,桑切斯馬上就認出了他,當著眾貴族和富商的面,那接近四萬法郎的花紅由三人平分!
只是三人的臉色沒有抓住兇手后該有的喜悅也沒有表現(xiàn)出足夠的驕傲,而埃爾夫更是言辭拒絕了一位夫人的舞伴邀請,這樣的舉動落在尋??腿搜壑心墙胁懖惑@,畢竟邪神分身都栽在他們手里了,一個刺客還能翻了天不成?但落在有心人眼里,這叫做“無能”!
訶德只是壓低了自己的禮帽,沒人注意到禮貌下嘴角邊的冷笑。
走進房間,將禮帽甩飛到衣架上,坐在靠背椅上,雙腳交疊翹在桌子上,雙手背住后腦勺,得意地笑容怎么也掩飾不住。
訶德向往堂吉訶德的行俠仗義的生活,于是在入行當殺手的時候選擇了訶德作為自己的代號。
訶德本身有著成長5階的實力,這也是他敢于跳出來刺殺那位男爵的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