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師父錯了!”
“哪兒錯了!”
“哪兒都錯了啊?!?p> “你說仔細點兒,到底是哪兒錯了?”
“根兒上就錯了!”
紀小四苦惱的捂著頭:“那茶葉不是這么種的,師父你把喝剩了的渣子倒進花盆里是種不出來的!”
她的師尊——天底下最逍遙綽越、最能打的仙人——北斗散人,正蹲在自己面前,抱著一盆土哭訴。
“那我以為就行了嘛,誰知道它笨死了,連發(fā)芽都不會?!被羟榘雅柰厣弦凰?,花盆當時就裂開了,里面的土渣掉了出來。
“師父你放棄吧,你就沒有那個命。”紀小四無力吐槽:“你種什么結(jié)果了啊,你連土豆都種不活,我聽山下的人說,茶葉金貴很難養(yǎng)活,師父你要愛喝就干脆花銀子去買好了?!?p> 霍情才不要呢,她閑著也沒什么意思,就像靠雙手自己種。
“算了算了,小四兒你打掃一下,為師回去睡個午覺?!被羟榇蛄藗€哈欠,毫無憐憫之心的把這地上的一盆垃圾丟給自己大徒弟:“等小嵐嵐回來了,你別忘了盯著他把該刻的符都刻了再玩,順便告訴他我今天晚上想吃香酥蟹?!?p> 二徒弟常嵐負責這山上三人的伙食,霍情癡迷于他的手藝無法自拔,天天舔著臉點菜譜。
“師弟都下山采買了還躲不過,您真的需要吃東西嗎。”紀小四無奈地搖了搖頭,師父她老人家八百年前就辟谷了,吃吃吃的不過是因為一個饞字兒。
“還有啊,您這么有文化的人,就不能給我起個好聽的名兒嗎?!?p> 紀小四,還能再隨便一點嗎!
霍情:“你小小年紀怎么這么嘮叨啊,再過兩天你小心長白頭發(fā)。”
紀小四瞪著自己的師父,卻看見她隨手在地上畫了個鬼畫符,眨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了。
也是,這蓮花山和師父的神脈相通,想在這上邊移動還用得著腿么。
霍情還沒睡消停一會兒呢,就聽見門外有人咣咣砸門,除了自己那個臉皮賊厚的大徒弟,試問還有誰敢這么砸她北斗散人的門。
“你又干什么??!”霍情起床氣嚴重,一掀被子沖到門口,舉起手剛要發(fā)怒,就看見紀小四嬉皮笑臉地看著她。
“師父,元哥哥來了?!?p> 擁有一縷戰(zhàn)神血脈的元然,是她許多年前不懂事的時候結(jié)識的老朋友。
當年霍情獨身一人闖蕩的時候曾經(jīng)無意間和拉扯著一個小娃娃的元然相識,只不過當時她們倆之間的氣氛算不上友好。
因為霍情急著追殺一個妖獸取丹,很不巧的誤傷到了元然懷里的小娃娃,兩個人昏天黑地的打了一架,最終還是以各損八百為結(jié)局,就這么不打不相識了。
只是兩個人之間這場仗一直都沒分出勝負,元然的體內(nèi)流淌著名為戰(zhàn)斗的血液,對于打仗比個輸贏這件事,堅持到了堪稱癡迷的程度。
于是她時不時的就得來和霍情切磋一下。
八百年間霍情也已經(jīng)從不懂事的小毛孩子,進化成了滿嘴騷話的老油子,誰要和她不死不休啊,一向是能躲就躲了的。
所以她一來,霍情總要得點‘病’。
“說我死了。”霍情認真的看著紀小四:“說的悲痛一點。”
紀小四:“不是的師父,元哥哥這次不是來找你比武的?!?p> 霍情剛要關(guān)門入定的動作立馬紓緩了下來,只要不找她打仗,那就什么都好說。
“元哥哥又撿了個東西來?!奔o小四真誠的看著霍情:“說請您去看一看?!?p> “她才不會‘請’我去看?!被羟榧m正她:“她不把人扔我屋頂上都算她心情好的。”
霍情趿拉著鞋,披著剛剛拽到的衣服,隨便把頭發(fā)一挽:“擱哪兒呢。”
紀小四:“大概在師弟那兒吧。”
霍情:“……大概是什么意思?”
紀小四嗔怪的瞅了她一眼,眼神里慢慢的鄙視,好像在嘲諷她這都聽不懂一樣。
“大概的意思就是,我不知道啊?!?p> 霍情冷笑了一聲:“呵!不靠譜!”
紀小四瞪大了眼睛:“師父你怎么好意思說出來的這話??!蓮花山里還有你感知不到的人嗎?!?p> 霍情:“我知道啊?!?p> 紀小四剛要翻白眼,就聽見她師父驕傲的昂起頭:“可是我不告訴你?!?p> 看著徒兒氣急敗壞的樣子,霍情滿意的點了點頭,這局贏了!
欣賞夠了就大手一揮,自己先消失了。
只留下一句欠打的話:“你自己慢慢找吧!”最后一個字的音調(diào)還拐了一拐,顯得格外的煩人。
只留下紀小四自己,慢吞吞的御劍飛著。
明明就是伸下手的事兒,師父就喜歡在這些沒什么卵用的小事上捉弄徒弟。
還樂此不疲。
她的傻師父喲。
霍情推門而入的時候元然連頭都沒抬一下。
霍情:“什么情況啊,你又撿了個什么?”
元然勾了勾手指,門外的風就把門帶上了。
“過來看?!痹欢⒅采系男∪藘海采系娜撕孟袷潜荒喟桶饋砹艘粯?,渾身都沾滿了臟兮兮的土塊,走進仔細看就會發(fā)現(xiàn)把泥土黏在他身上的不是什么別的,而是污紅的鮮血。
“傷得不輕啊,還有氣兒嗎?!被羟橹恍枰p輕地瞥一眼就能看出來這孩子已經(jīng)是氣若游絲了。
“你能救?!痹惶痤^,她長得的是真好看啊,霍情無數(shù)次和她照面都會感嘆一句。
這姑娘美的都能去當那禍國的妖精了,非得打打殺殺的,讓紀小四這個沒什么見識的丫頭片子誤以為她是個男兒身。
“知道知道,你只會殺人不會治嘛?!被羟閾]揮手,元然站到一邊,把位置讓給了霍情。
霍情扒了扒他的眼皮,又輕輕的摸了會兒脈。
“怎么樣。”元然問
“在那兒撿到的?!被羟闆]回答,反問說。
元然也跟著皺了皺眉:“怎么了。”
霍情替那個孩子把手放回身上,再轉(zhuǎn)過頭跟元然對視:“難啊。”
元然:“治?!?p> 霍情:“我沒把握哦?!?p> 元然看著霍情不像是在開玩笑的樣子,既然她都這么說了,那想必是真的不一定能救回來了。
“你也不行嗎?!痹灰货久?,如果霍情都救不了的話那就是真的死透了,畢竟眼前這個人雖然別的不敢說,某些方面還確實是有點發(fā)言權(quán)的。
“是沒把握,不是救不好?!被羟橹貜停骸拔铱梢栽囋?。”
霍情看著元然的表情,從進門她就覺出這人的不對勁了:“幾十年沒見而已,你連孩子都有了?”
元然忍住想拔劍的沖動了,畢竟還有求于霍情。
“路邊上撿的?!痹幻銖娝闶窃诮忉專骸皫臀覔趿艘幌??!?p> 霍情這才又認真了一點:“那些人又找到你了?”
元然:“嗯?!?p> 霍情:“在蓮花山上住一陣嗎?”
元然:“好?!?p> 霍情:“小姬幽呢?!?p> 元然:“我上山的時候交給常嵐了。”
霍情這才放下心來,元然帶著的那個小奶娃娃姓姬名幽,是神族枝干的后裔,天生就是精純的神力,假以時日甚至可以比肩初代的神族,有著窺伺天機的力量。
只可惜她卻是天生的廢根,神力雖然精純卻并不適合修煉,窺伺天機的能力也并不能用來自保,如果只是這樣那就也罷了,偏偏她出世的當晚有血月降世,神族的先知預(yù)言了她的不詳,會給六界都帶來大災(zāi)禍。
于是神界最終還是決定,在她沒有釀成大禍之前,為六界除害。
而元然當年就是為了她才逃出神界的。
她是個野路子戰(zhàn)神,和許多神仙都沒什么大交情,唯有一位做小仙的師姐在她還是小野仙的時候就處處照顧著她,她天資高,很快就飛升了神位,可師姐卻不是個修煉的好苗子,遲遲都是個末流的仙子。
師姐沒什么見識,只默默仰望著神族的一位德高望重的先知上神,而姬幽正是那位上神和她師姐的孩子。
那位上神心系天下,從來對這個未謀面的女兒沒什么情感,對她師姐也不是那么的海誓山盟,他的心里還是以他的世間為首的,就連自己親生女兒的命途,也是他親口說出來的。
所以他也同樣毫不留情的同意殺了她。
師姐無處可求,只能去找元然,求元然救救她的孩子。
元然沒辦法拒絕。
這些年來元然一直帶著她在人間四處奔波,為的就是躲避姬幽遠在神界的那位‘父親’。
霍情拉著元然,想帶她走出屋子,元然一開始還不太想配合,可是霍情使勁的拽著她,她也只好跟著走了出來。
“怎么回事?!被羟閱?。
元然:“傷情嗎,這還要問你啊。”
霍情戳了戳元然的腦門,任天下誰再不要命,也不敢伸出手,像教訓孩子一樣去戳一位神明的腦門吧。
可霍情做的得心應(yīng)手:“我是問追殺你們的人。”
元然恍然大悟:“你不都知道嗎?!?p> 她和姬幽的故事,霍情早就是知道的。
霍情:“剛安生的躲了幾十年,怎么又被找到了,你也太不小心了?!?p> 元然:“……這重要嗎?!?p> 霍情嘆了口氣:“這孩子中的不是神族的招,是魔族的?!?p> 元然:“難怪?!?p> 霍情:“你給我好好說說,你在哪兒撿到的孩子、和誰交手的時候他出現(xiàn)的?!?p> 元然:“在枯木荒那一帶,臨魔城外幾十里地的地方,我和姬幽被神界的人找到了,一路逃殺的時候發(fā)現(xiàn)他也在被人追殺,陰差陽錯的,神族人或許把他當成了姬幽?!?p> 元然的話說得很完整,可她即便說的這么完整,霍情還是很迷糊。
如果說是神族的人打傷了這孩子,那這孩子的體內(nèi)不該被魔氣籠罩著,而看不出神息。
“你老了打不過了?”霍情問的很認真。
元然回答的硬邦邦:“魔族也把我和姬幽當成是他的幫手,換你你試試?!?p> 霍情:“試試就試試,我再借她們兩個膽子?!?p> 元然:“天雷怎么沒劈死你?!?p> 裝什么逼??!
“在我這兒躲一陣吧,廢物戰(zhàn)神?!被羟榘琢嗽灰谎郏骸瓣P(guān)于這孩子,我有個大膽的猜測?!?p> 元然:“魔族的。”
霍情目瞪口呆的看著元然:……
“怎么,我說錯了嗎?!痹粺o辜的回看向霍情:“吹牛仙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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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魚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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