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如日之升
第三十一章:如日之升
寅時的拜火宗還未蘇醒過來,黑暗籠罩著整座沉睡在美夢中的山。從山頂俯看,唯一的光源,就只有山腳平原連綿著的火精湖的幽幽紅光和從山頂?shù)缴侥_一氣呵成,以及氣勢逼人的緋紅火焰樹。
賀洞仙被敬月庭叫醒,衣服沒換,就坐在床上一直發(fā)呆。
敬月庭一把把被子掀開,把拜火宗的弟子服蓋在她身上,道:“師妹,快起床,已經(jīng)到寅時了。”
賀洞仙把衣服拉過頭頂,有氣無力道:“師姐為什么能起這么早???”
她一邊問道,一邊起身穿衣,拜火宗的弟子服不分男女,不分冬夏,統(tǒng)一兩套。
一套是紅色中衣外面加一件白色寬袖長袍,另一套是上紅下黑的短褐配黑色腰帶。鞋子一雙黑色布鞋和一雙黑長靴。
這兩套衣服是賀洞仙昨天在鴻愿樓登記弟子名冊的管事長老那邊領(lǐng)取的,大小正好。
今天大概是需要行動便捷一點(diǎn)的服裝,賀洞仙毫不猶豫地?fù)Q上了短褐。
敬月庭站在門外手上提著兩盞燈,看見賀洞仙洗漱完畢走過來便遞給了她一盞。
“我去巡山了,師妹小心點(diǎn)看路,外面有些涼,盡量靠著火焰樹走,能暖和一些?!?p> 賀洞仙應(yīng)了一聲,提著燈走了幾步,回頭看見敬月庭仍是在原地微笑著看著她,像是一個不放心孩子一個人走路的母親。
“師姐,我走啦!”賀洞仙用力揮了揮手,然后繼續(xù)小心地走路。
等賀洞仙再回頭時,她已經(jīng)看不見那座小竹樓了,眼前是一片黑暗。
她仿佛能看見敬月庭一個人慢悠悠的提著燈走在狹窄的山路上,哼著不知名的舒緩歌調(diào),白色長袍被風(fēng)吹得略微飛起,可能會刮到一旁帶著新鮮露水的灌木叢。
賀洞仙總有一種很奇妙的錯覺,總感覺這個拜火宗所有的人,既喜歡熱鬧,卻也都在享受著孤獨(dú)的幸福。
在想些什么呢,還是早點(diǎn)趕路要緊。
賀洞仙搖搖頭,認(rèn)真地沿著火焰樹一路爬到山頂,繞過議事堂走到了昨日來過的齋堂。
山頂?shù)娘L(fēng)很大,齋堂在議事堂后面,但卻剛好在迎風(fēng)口。
伴火長老已經(jīng)站在齋堂小門前了,他身旁的火焰樹依然安靜的燃燒著,并沒有受到大風(fēng)的影響而使火焰飄搖不定。
他遠(yuǎn)遠(yuǎn)地看見賀洞仙提著燈繞過來,笑道:“賀小友不習(xí)慣這么早起吧?!?p> 賀洞仙攏了攏衣袖,跪拜道:“弟子來遲,請長老恕罪。不過弟子有一事不明,斗膽想請教一下長老?!?p> 伴火長老道:“你起來罷,所問何事?”
“弟子昨日已正式成為拜火宗弟子,為何長老稱呼弟子為‘賀小友’?”
“你的道不在拜火宗,再說,老夫認(rèn)天命之子做徒弟,怕折了壽?!?p> 伴火長老后半句話明顯是調(diào)侃,賀洞仙起身道:“可是因?yàn)槲逍徐`根?”
“五行靈根的道,不好尋啊......”伴火長老嘆道,用一種很是深沉的眼神看著賀洞仙,“賀小友要堅持修五行靈根的道嗎?”
賀洞仙不解道:“靈根是天定的,我除了修五行靈根,難道還有其他出路嗎?”
她想起敬月庭所說的伴火長老原先是五行靈根后來變成火靈根的事,有些遲疑起來。
“忍斷骨挖心之痛,受人世百劫之刑,換靈根移位脫胎換骨,你可愿意?”
賀洞仙立刻道:“弟子不愿?!?p> 伴火長老笑道:“為何?”
“弟子聽說五行靈根是最低等的靈根,但是弟子卻不這么覺得,相反,我認(rèn)為五行靈根可以大有作為?!?p> “賀小友何出此言?”
賀洞仙清嗓道:“五行靈根五行俱全,與天地是最為親近的,修煉速度本應(yīng)該是最快的。但是因?yàn)槲逍邢嗌嗫耍欢瞬黄?,其他四端必出問題。只要解決了這個問題,五行靈根就是好靈根?!?p> 伴火長老仔細(xì)聽完賀洞仙的言論,大笑道:“賀小友,你這番話講了和沒講有什么區(qū)別?這個問題若是能解決,我也不會站在這里和你對話了?!?p> 賀洞仙呆住了,道:“但是我喜歡五行靈根。”
“賀小友有自己的運(yùn),大可順著自己的心意走下去,天道選擇一個五行靈根的小姑娘為天命之子,總有理由在?!?p> 伴火長老伸手加強(qiáng)了火焰樹的火焰高度和亮度,道:“賀小友既然有了抉擇,那現(xiàn)在便開始隨老夫修煉吧。”
賀洞仙屏氣凝神等待著伴火長老的下一句話。
“賀小友會蹲馬步嗎?像我這樣在這里蹲一個時辰吧,不過蹲馬步不許聊天?!?p> 蹲馬步?難道不應(yīng)該是傳授什么很厲害的功法秘訣什么的嗎?
賀洞仙睜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盯著伴火長老,臉上滿是不解的神色。
“賀小友身體太虛弱了,以后是支撐不住大量的靈氣吸收的,”伴火長老搖頭道,“先把外功練上去,之后才能學(xué)習(xí)術(shù)法啊。”
“你練功完畢大概是卯時,你大可去山下問問,哪一個師兄師姐剛?cè)腴T時不是先從外功練起的?”
賀洞仙半信半疑的學(xué)著伴火長老蹲馬步的姿勢蹲了下來,道:“弟子若是等下熬不住怎么辦?”
伴火長老道:“熬不住再熬,總之,一個時辰是要蹲滿的。修仙長路漫漫,不先學(xué)會吃苦,怎么能走的更遠(yuǎn)呢?老夫年輕時同你一樣,也是這樣慢慢熬過來的?!?p> 于是賀洞仙乖乖的蹲著不動了,心里一直念叨著吃苦兩個字。
蹲馬步很難熬,賀洞仙一炷香都堅持不了,她下腿打著擺子,頭上滿是細(xì)密的冷汗。
不能說話,她就開始用想象來麻痹自己。
敬師姐這會兒山應(yīng)該已經(jīng)巡完一半了吧,一些勤奮的師兄師姐應(yīng)該也已經(jīng)起了準(zhǔn)備修煉了,山下和半山腰的竹樓里會點(diǎn)起昏黃的蠟燭,而竹樓的主人正準(zhǔn)備出門打水洗漱。
賀洞仙有些痛苦的閉上眼睛,蹲了半個時辰,她的下腿已經(jīng)感受不到任何知覺了。
“賀小友,不要垂頭喪氣的,你看那是何物啊?”
伴火長老的話隨著風(fēng)灌進(jìn)賀洞仙的耳朵中,她勉強(qiáng)抬起頭往伴火長老指著的地方看去。
那是一輪隱藏在山后卻不小心露出一截風(fēng)光的紅日。
“吾輩少年,如日之升,灼灼紅光如心頭熱血永不滄涼,斷不可萎靡精神,一蹶不振?!?p> 賀洞仙望著那輪一直躲藏著似乎是在嬌羞的紅日,緩緩道:“弟子謹(jǐn)遵教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