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lán)君帶著冰雪去到一處小河邊,輕柔地將她放下,微微托著她的腦袋,喂了些水,然后就那樣抱著她坐在河邊,一動未動。
“末羽兄,冰雪姑娘需要救治,你這般......”白衣公子見此,十分好心地上前,卻只說了半句就堪堪被打斷了:“你現(xiàn)在最好閉嘴,本君可不清楚忍不忍得住對你做些什么?!”
他額角青筋凸起,看著白衣公子的眸光中染上幾多怨懟之氣。
可他如何能怪得了他,依照她的性子,哪怕是個不相干的人,她也會拼了命地去救,更何況,他還是......她心上之人。
若要真怪,就只能怪他自己,若是他不放她獨自離開,若是他能再來得早一些,他定不會讓她傷成這般模樣。
這般想著,他心上最柔軟的地方仿若被人狠狠掐了一把,又酸又疼。
“末羽前輩,您這般抱著冰雪前輩也不是個法子,要不......”扶蘇小殿下同白衣公子所想一樣,不由擔(dān)心道。
冰雪被傷得乃是真身,非同小可,需要找處僻靜的地方好好療傷才是。
就連被藍(lán)君治得不敢多舌的大小姐,也沒忍住道:“就是就是,師父她傷成這樣,需要趕緊療傷,萬一有個......”
藍(lán)君一個眼刀子殺過來,她吞了吞口水,生生將“三長兩短”四個字咽了回去,往白衣公子身后縮了縮。
此處有山有水,靈氣相對旺盛許多,這四方的花木之靈感知到她受傷,必定會前來為她療傷,這,就是靈女與一般靈仙的不同之處。
對冰雪的一切,他都一清二楚,是以,他才抱著她坐在這里一動不動。
約莫著一個時辰的功夫,在扶蘇等人瞠目結(jié)舌下,冰雪的身上的傷一點一點地消失,然后緩緩睜開了雙眸,只是臉色蒼白,看上去還有些許虛弱。
我一睜開眼,正對上藍(lán)君那雙雖然蘊含著道不清說不明的情緒卻一眼能看到瀲滟深情的眸子,微微扯出了一抹微笑。
卻原來,這一回我并不是在做夢,他真的來了,在我最需要他的時候,他出現(xiàn)在了面前。
“冰雪姑娘......”白衣公子見我蘇醒,啞著聲音喚了我一聲,我轉(zhuǎn)頭對他微微一笑,又轉(zhuǎn)了回來,伸手扯了扯藍(lán)君那張陰沉著卻又不忍心對我發(fā)火的臉,笑道:“我說了,休息一會兒就好了,沒騙你的?!?p> 他許是被我突如其來的親昵動作嚇到,愣了許久也沒回神。
“師父,你方才可嚇?biāo)牢伊恕!贝笮〗阊劬锼坪踹€閃著淚光,我毫不懷疑,若不是藍(lán)君抱著我,她一定會沖上來抱住我。
扶蘇小殿下還算比較鎮(zhèn)定,并沒有像他二人那般激動,仍舊是禮數(shù)周全地對我抬手道:“冰雪前輩,您無事便好,如此扶蘇就放心了?!?p> 我猜,他心里此刻想得,應(yīng)當(dāng)是好在我沒有出事,不然若是傳出去我在他眼皮子底下受了傷,他龍族的顏面都要丟光了。
雖說這“眼皮子底下”不過是他趕到的太晚了,雖說他對我也是真的敬重,但他打小受到的教導(dǎo)是為君之道,他所思所慮也是先以他龍族為重的。
當(dāng)然,他如何想的,對于我而言,并不重要,他既表現(xiàn)了對我關(guān)心,我收下就是。
“冰雪前輩,我們現(xiàn)在應(yīng)當(dāng)怎么辦?”許是因著在場所有的人當(dāng)中,我的年齡最大,傳言中也是我曾憑一己之力鎮(zhèn)壓了薄魚,是以扶蘇小殿下將重心放到了我身上,等我決策。
我抬眸看了看昏暗的天色,道:“我記得從這里往西走不遠(yuǎn),有座女媧娘娘廟,我們先去那里修整一番,歇歇腳罷?!?p> 扶蘇小殿下點點頭,率先開路去了。
“冰雪姑......”白衣公子看著我,似乎想要說些什么,又見我已然將眸光轉(zhuǎn)回了藍(lán)君臉上,便沒有說出來。
“我手腳無力,你背我?!蔽易ブ{(lán)君的衣領(lǐng),有些無理取鬧道。
他又愣了愣,旋即攔腰將我抱了起來。
我笑了笑,將腦袋埋進了他的懷里,聞著他身上淡淡的花香,覺得十分安心。
他就這樣抱著我,我聽著他的心跳,眉眼都不由彎了起來。
就讓本靈女放縱一回,就這一回。
這十八萬年來,本靈女在外人面前,總是那一無所謂的模樣,可心里多少還是希望能有個人,對我牽腸掛肚,在我需要時站在我觸手可及的地方。
我守著蒼生千年萬年,積累的功德談不上有多厚,可也不薄,放縱這一回,上天應(yīng)當(dāng)不會同我計較的。
這般想著,本靈女愈發(fā)心安理得地窩進了藍(lán)君的懷里,一雙素手還沒忍住緊緊抓著他的衣領(lǐng)。
一瞬間,他的身體僵了僵,立在了原地,許久未動,我沒有抬頭,仍埋在他胸前,悶悶道:“怎么了?”
我感覺到他的腦袋微微晃了晃,他沉穩(wěn)而有力的聲音才傳進我的耳朵里:“沒什么?!?p> 我雖然看不見他的臉,但卻可以肯定,他臉上此刻一定是噙著笑意的。
此時此刻,我與他皆未曾注意到,白衣公子瞥向我們的眸光中,帶著淡淡的失落與傷心,就像是自己心愛之物被人搶走卻又無可奈何。
“末羽......”藍(lán)君抱著我,繼續(xù)抬腳往前走,我倏而又輕輕喚了一聲。
“嗯。”他淡淡地應(yīng)了一聲,許久未聽見我的后話,才又問道:“怎么了?”
我搖了搖頭,忽而又想起他可能看不見,又補了句:“沒什么,就是想喚喚你?!?p> “嗯?!彼廊皇堑貞?yīng)著,可他跳動的心出賣了他此刻的心情。
我笑了笑,許久又道:“你就沒什么想問我的嗎?”
他似乎是愣了片刻,才又道:“你想說便說,不想說便不說?!?p> 聽他如此說,我的唇角不由又高了三分。
這個人就是我看上的男人,也,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
“末羽,你與修染,我從未認(rèn)錯過”,想了想,我才繼續(xù)道:“你是你,修染是修染,你與他是不同的。”
你會永遠(yuǎn)站在我身邊,無論我做什么。
當(dāng)然,這句話,我并沒有告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