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風(fēng)煦煦,一輛馬車由四匹棗紅大馬拉著停在了睿王府門前。
馬車的四個角上分別懸掛著做工精致的鈴鐺,清脆的聲音從遠到近。
睿王府的大門早早就為等待今天的貴客打開了,下人們從天還沒亮就起來,將里里外外仔仔細(xì)細(xì)又打掃了一遍,以防有任何不妥當(dāng)?shù)牡胤健?p> 兩座石獅子莊嚴(yán)肅穆的蹲在大門兩邊,看門小廝各個斂聲屏氣。
官席單從昨晚就開始期待今天的來臨,連覺都沒有睡踏實,也幸好今天不用上朝,到后半夜他索性爬了起來跑到書房作了幅畫,等天徹底大亮了,他才吩咐讓府里的人將他特意備好的馬車趕到華榮客棧,去接御翎過來。
鈴鐺聲響起來的時候,他莫名有些緊張。
等視線里出現(xiàn)那輛熟悉的馬車時,他才稍微鎮(zhèn)定下來。
一張明艷而好看的臉隨著馬車的停頓而暴露在眾人面前,官席單身后跟著迎接的下人們看到御翎的時候,臉色都不由得變了變。
可誰也不敢多發(fā)出一句聲音。
只在心里暗暗想了句,怪道之前還有人說這新進府的人和那位岑壁姑娘有幾分相像,如今看來這哪是有幾分,分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隨即又想到還在漪漣院里拘禁著的方側(cè)妃,想必那位知道以后,又要鬧起來了。
就連老管家在看到御翎的時候,心中也當(dāng)即咯噔一下,微不可查的嘆了口氣,真是孽緣啊,而后跟在官席單身后,同其他下人一起恭恭敬敬地將人迎回了府。
“能看到翎翎來,本王心中甚是高興?!?p> 將御翎接下馬車后,官席單看著對方語氣輕柔的說道。
這句話是下意識說出來的,因此連自稱也帶上了本王。
但他眼中的高興卻一點不作假,仿佛一個努力多日終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玩具的孩童。
“我既然答應(yīng)你了,肯定會來的,你這高興是不是來得太晚了些?”
“我知道的?!甭犃擞岬脑?,官席單語氣急促了一瞬,“我就只是,太高興了。”
能夠再次看見你,能夠重新來過。
真的很高興。
他深情款款的目光凝視著御翎,女子果然在這目光中敗下陣來,有些不自在的轉(zhuǎn)移了話題,“你是要帶我去看住的院子嗎?”
走進王府以后,官席單就讓下人們先將御翎的行李都抬進了準(zhǔn)備好的院子里,說是抬,其實御翎也沒有帶多少東西來,因為官席單已經(jīng)打過招呼,王府里該備下的東西都備好了。
“先不急,我?guī)闶煜な煜じ锏那闆r,然后再去住的院子里。”
官席單輕輕一笑,霎時間如桃花盛放,灼灼逼人,看著身邊人臉上的紅暈,心頭更是泛起一陣柔情。
兩人在王府內(nèi)走了半日,一路上官席單都是和御翎并排而走,并不講究什么禮節(jié)。
他細(xì)細(xì)講了府中的格局,哪里地方景致好,哪里適合閑暇時打發(fā)時間。
只見所到之處,皆是雕梁畫棟,氣派不凡,更有紅漆長廊曲曲折折,假山疊影,香花美草競相爭艷。
“累了嗎?”
帶著御翎簡單走了一圈,官席單看著女子鬢角邊冒出了細(xì)汗,體貼的將人拉到一處涼亭休息了片刻。
“有點累?!狈凵氖峙潦昧耸敏W角邊,御翎坐在涼亭中,向著四周好奇的打量著,忽然看到西面不知道哪個院落門口,站著四五個身量魁梧的侍衛(wèi)后,有些疑惑的開了口:“那里是什么地方啊,為什么還有人在外面看守?”
順著御翎的目光望過去,就是漪漣院。
想到里面住的人,官席單眼中的不悅一閃而逝。
“里面住了個無關(guān)緊要的人,翎翎不用去管它?!?p> “無關(guān)緊要的人?”御翎卻沒有輕易放過對方,“能住在王府中的,不外乎就幾種人,而又在門口派了這么多護衛(wèi),身份肯定不一般,由此可見,里面住著的人與你關(guān)系匪淺,對嗎?”
看她這樣三言兩句之間就分析出了住在院子里的人的身份,官席單也不知道是該高興御翎的聰慧,還是該擔(dān)心對方知道自己有了妾侍后是不是會和以前一樣心懷芥蒂。
“她犯了錯事,所以我才會讓人將她拘禁在此?!庇诸D了頓,官席單還是有些不放心,“我同她之間沒有什么,平時也不會常來這個院子里。”
一番話帶了些畫蛇添足的意味,引得御翎笑了起來:“王爺,你干嘛這么緊張啊,我只是好奇問問而已。”
“沒什么,我的意思是,你以后盡量不要到這里來,我怕那個女人會想出什么詭計來加害你?!?p> “遵命,我的王爺?!?p> 看清御翎的眼中除了笑意外,沒有其他別的情緒,官席單卻更加擔(dān)憂起來,這副風(fēng)輕云淡的模樣,好像絲毫不介意方倚的存在,難道說翎翎對他仍舊沒有男女之情嗎?
這一刻官席單有些忘了,之前女子面對他時種種羞怯的表現(xiàn)。
他坐在那里越想越不安,只是又不敢表現(xiàn)出來。
等御翎休息夠了后,官席單就帶著對方去了準(zhǔn)備好的院子里。
“再緣軒?!?p> 站在庭院進口處,御翎看著牌匾上筆墨鏗鏘有力的三個大字,輕輕念道。
再緣,重續(xù)前緣。
這是官席單親手提筆取的名字。
“喜歡嗎?”
“喜歡,這是你寫的?”
“嗯,進里面看看,有什么不合心意的地方我讓下人去改改。”
兩人又跨進院落,丫鬟婆子們已經(jīng)跪了一地,御翎陡一見到這副架勢,還有些不適應(yīng),抬頭朝官席單看過去,只見對方用眼神示意她,這個院子既然是你住的,那么人也該由你自己管。
半晌后,寂靜的院子響起一道女聲:“都起來吧?!?p> “是?!?p> 下人們顯然是在之前就受了訓(xùn)練,行動和話語間都整齊有致。
“這些都是以后貼身伺候你的丫鬟?!?p> 等眾人起身以后,官席單又點了四個丫鬟指道。
“奴婢沉畫、留詩、邀禮、按書……參見姑娘。”四個人見點到自己,紛紛上前一步,又行了一個禮。
她們是幾日前特意被挑選出來,送去嚴(yán)加訓(xùn)練了幾天,最終才留下的四個人。
幾個人心里都清楚,如今王爺對這位姑娘稀罕得緊,若是好好表現(xiàn),前途不可限量。
見到官席單還給自己備了這么多丫鬟,御翎又是面露感激,“我只是在這里暫住一些時日,陪陪你打發(fā)一下無聊罷了,你怎么就準(zhǔn)備這么多人伺候我?”
“沒事,反正王府的人也多。”官席單并不打算在這上面多做糾纏,在他看來,他的翎翎就算只住一天,也該受到最好的對待。
于是又帶著御翎進了屋子里,“看看還合心意嗎?”
“都很好,我很喜歡這里?!庇峥戳艘蝗?,屋內(nèi)的陳設(shè)擺放處處精貴,顯然是用心了的。
而她這句話也是發(fā)自真情實意,這里不僅擺放的東西價值不菲,還有許多精巧的小玩意兒,一看就讓人覺得很有趣。
于是短短一天之內(nèi),睿王府上下都知道了御翎的存在。
不僅是由于官席單處處周到的安排和再緣軒上下超出一般客人,甚至是王妃的規(guī)格待遇,還因為官席單傳令下去,讓王府內(nèi)所有的下人從今往后,見到御翎直接喊主子,如同見到自己一般。
睿王府內(nèi),從來沒有任何一個女人可以被單獨稱為主子。
哪怕是將來有了王妃,也不可能。
因為誰都知道,在這府中,唯一的主子只能是官席單。
這一命令傳下去后,頓時泛起軒然大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