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shí)間便這么一日日過去,就連黎夕嵐也不知過了多久,直到那一個陰天。
天邊烏云沉沉,黎夕嵐醒來時(shí)上君已經(jīng)不在。
黎夕嵐找遍了林子,也沒有上君的身影。
估摸上君已經(jīng)回了九重天,黎夕嵐心里說不出什么滋味,茫茫然回去簡單收拾了一下便鉆出了林子。
黎夕嵐路過雍州時(shí),天邊一道驚雷,無數(shù)飛禽自州內(nèi)受驚飛出,而州上的一座山丘內(nèi)隱隱傳出猛獸嘶吼聲與呼呼疾風(fēng)聲。
看樣子,八成是哪位神仙在收伏兇獸。
黎夕嵐心中一動,不會是上君吧?
瞧這陣勢,這兇獸還挺有些能耐,不管是誰,去瞧瞧再說。黎夕嵐向山里走去。
而這與兇獸斗法之人倒真是上君他本尊。
半個時(shí)辰前,他收到丙瑃的傳信,說有要務(wù)須待處理,便一路趕過去,卻在半路碰到一頭雙翼飛虎作惡,就順便要收伏了它。
這老虎似修了幾千年的修為,且詭計(jì)多端,已拖了好一陣子了,正待元微祭出碧血收了它時(shí),黎夕嵐卻一頭闖了進(jìn)來。
元微白袖飄飄,半浮在空中,見黎夕嵐在那里探頭探腦,眉尖輕輕一蹙,隨即抬袖拋了個物什過來,那東西在半空中驟然變大,呈淡藍(lán)色的一圈弧形,卻是一個半圓的罩子,將黎夕嵐圈在了里面。
黎夕嵐抬頭,卻見上君掃了她一眼,不由得脖子一縮。
雙翼飛虎斗紅了眼,根本沒發(fā)現(xiàn)黎夕嵐,只是一味地朝元微連連進(jìn)攻。
元微衣袖一抖,碧血劍乍現(xiàn),剎那山丘一震,白色閃電破云而出,照得整個雍州一片雪白。
元微騰身而起,廣袖一揮,碧血紅光耀目,攜著雷電直直下劈,直奔雙翼飛虎。
雙翼飛虎雙眼赤紅,就地一滾,碧血劍氣環(huán)繞,仍是生生劈下了它半面身子。
這一擊轉(zhuǎn)瞬之間,但卻是威力驚人,竟將那老虎五臟六腑都擊碎了,剎那癱在地上茍延殘喘。
黎夕嵐看得目不轉(zhuǎn)睛,白衣男子徐徐落地,一襲白衣若雪,不沾半絲血跡。
碧血仍然紅光炎炎,劍身因鮮血而嗜血肅殺,但仍然默然握在元微手里,沉穩(wěn)卻殺氣依舊。
元微看了一眼地上鮮血橫流的雙翼飛虎,收劍入鞘,向黎夕嵐走去。
“小心!”
一瞬,重傷欲死的雙翼飛虎突然全力撲了上去,伴隨著一陣腥風(fēng),直撲元微!
只那么一瞬,黎夕嵐幾乎想也沒想,毫不猶豫沖出了結(jié)界,因?yàn)榇颐?,腳下絆了一下,人身也一剎那恢復(fù)原狀,一把擋在了元微身后。
哧啦。
雙翼飛虎尖銳的爪子重重掃了過去,正中黎夕嵐胸口。
黎夕嵐身體一晃,鮮紅的血自口中噴涌而出。
元微一手扶著她,另一手迅速并指抹出,一抹銀色在指間飛出,狠狠扎向雙翼飛虎的左眼!
嗷!
雙翼飛虎怒吼一聲,左眼血流不止,轟然倒地。
元微摟住黎夕嵐,低頭看了眼她胸口三道深可見骨的傷口,眉頭一皺,抱著她匆匆進(jìn)了一個山中的一個山洞。
輕輕把懷中昏迷的女子放下,元微從袖中取出一只瓷瓶,取出一顆黑色的藥丸給黎夕嵐服下。
見她依然臉色蒼白,元微望向她受傷的胸口,不禁一陣頭疼,這傷非得解開衣裳看清傷勢方能替她包扎療傷,可這也沒有女子,元微揉了揉太陽穴。
身旁失血過多的女子皺著眉,蒼白的小臉上雙眉緊皺,此情此景,元微神色一動。
九重天落霞宮。
“你說,有紫曜星降世?”層層珠簾后,端坐寶座的女子問道,聲調(diào)慵懶,透著無盡雍容。
階下的紫衣神君拱手道:“是。老臣夜觀天象,發(fā)現(xiàn)孤星之南,有一顆星子,老臣親眼所見,那是紫曜星無疑。”
“哦?”聲音自簾后傳來,“是新降之人?”
神君搖頭道:“老臣觀那紫曜星,非新生,以前之所以瞧不見乃是因它過于渺小,而今看來,卻是有壯大之勢。”
影影綽綽的簾子后華服女子緩緩起身,步下臺階,一雙玉手輕輕掀開了簾子,現(xiàn)出一張絕美的面孔,只是那眸中卻怒氣漫天:“你不是說,霜兒才是真正的紫曜星宿主嗎?現(xiàn)在你來給我說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
神君驚恐地跪了下來:“娘娘恕罪!臣……臣當(dāng)時(shí)是看走眼了,娘娘恕罪!”
曼陎冷笑一聲:“霜兒出生起便是紫曜星宿主,受世人敬捧,而今你卻說她不是,你置霜兒于何地,置本宮于何地?”
玄姆神君冷汗?jié)L滾而下,伏首道:“娘娘息怒?!?p> 曼陎看著他,神色陰晴不定,良久,玄姆方才聽到她陰冷的一句話:“本宮要你閉上你的嘴,今日之事就此爛在肚子里,對誰都不要說,九霜公主依然是紫曜星宿主,你可聽明白了?”
“……是?!?p> 黎夕嵐醒來時(shí),傷口已經(jīng)開始愈合了,不過依舊很疼,背上的舊傷也隱隱作痛。
她腦中空空,剛剛那一瞬,自己為何要沖上去?
當(dāng)時(shí)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黎夕嵐皺著眉,揉了揉頭發(fā),一轉(zhuǎn)頭,冷不丁瞧見不遠(yuǎn)處坐著一個人,嚇了一跳:“上……上君……”
元微看了過來,冷清的眸子看得黎夕嵐鼠膽一縮:“上、上君,你別這么看我……”
“為什么救我?”元微突然問道。
“嗯????”黎夕嵐一懵,“為、為什么救你?”
說實(shí)話她也不知道。
“這個……”黎夕嵐撓撓腦袋,“畢竟我們處了這么久嘛,你有難我不得去救你?”
元微靜靜地看著她,那眼神極具穿透力,仿佛能看透一個人。
“你、你看,你之前救了我一次,我這次救你,算扯平了?!崩柘贡凰吹眯睦锇l(fā)怵,干巴巴地道。
“我不需要?!痹⑸裆?p> 黎夕嵐脫口而出:“可是我覺得你需要?!痹捯徽f完,黎夕嵐直想踢自己一腳,說這話干什么?怎么聽都好怪。
元微眼眸低垂:“我討厭別有目的接近我的人,所以,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都不要接近我,聽懂了?”
……
黎夕嵐恍恍惚惚聽完,也不知自己說了什么,只看得上君似乎很不開心的樣子?
她咬牙坐了起來,卻不經(jīng)意看到自己胸口上的紗布。
黎夕嵐瞳孔一縮,驀地轉(zhuǎn)頭:“你……”
元微道:“你流血過多,以防傷口發(fā)炎,我給你包扎了一下,沒有對你做什么。”
黎夕嵐見他一副坦然的樣子,心下稍安,趕忙垂下頭整理好衣服。
元微站起身道:“九重天上還有要務(wù),本君就先走了,自便?!闭f罷便要出去。
“別!”黎夕嵐一把抓住他的衣袖,見他皺了皺眉又松開,“我可不可以去你的竹林養(yǎng)傷?”
元微抬腳走了出去:“隨你?!?p> 黎夕嵐在上君的竹林里養(yǎng)了幾天的傷便回了水晶宮。
她前腳剛踏進(jìn)移蘭院,丫頭便沖了進(jìn)來,一把抱住她,撞的她傷口一痛。
“咝-----代云你要謀殺我??!”黎夕嵐沒忍住,叫道。
丫頭抬起小臉,一雙眼睛通紅通紅的:“公主,你終于回來了!奴婢還以為……公主你哪里痛,是歷劫弄的嗎?”
黎夕嵐含糊道:“已經(jīng)好得差不多了,沒事了沒事了,我走了幾天了?”
“一年零一個月?!毖绢^扳著指頭道。
“這么久?!”黎夕嵐瞪大眼,“族里沒發(fā)生什么事吧?”
丫頭嘟著嘴點(diǎn)點(diǎn)頭:“沒有呢,公主你傷還痛嗎?奴婢給你擦擦藥?”
“不用了!”黎夕嵐大步往屋里走,‘砰’關(guān)上了房門。
“怎么感覺公主怪怪的。”丫頭望著房門的方向,小聲嘀咕。
關(guān)上門,黎夕嵐倚著門長吐出一口氣,不論如何,這些天發(fā)生了什么,肯定不能告訴丫頭,否則依她的性子,以后肯定會緊守著自己,不讓自己出門的。
愣了片刻神,黎夕嵐走進(jìn)屋里,從懷中掏出五色石。
在上君跟前她一直緘口不提五色石的事,平常都把石頭埋在了地下,以至剛剛在林子里挖了出來,上君還不曉得。
蘇兄說,她是女媧血脈的身份不能隨意告訴別人,人心難測,以防萬一。
五色石在略昏暗的屋子里泛著一層五彩之光,絢爛奪目。
黎夕嵐把它重又掛在了脖子上,那時(shí)夢中的景象又浮現(xiàn)在了眼前:白衣的女子的眉眼,那一雙神似自己的眼眸。
只不過那眼里包含著大千世界,慈悲而高貴。
黎夕嵐細(xì)數(shù)起來,也好久不見蘇兄了。蘇兄第一次救她時(shí),她能感到他見到她時(shí)的一瞬詫異,他身上,似乎有許多謎團(tuán)。
不過,他的住處在哪里,黎夕嵐也不清楚,只知道他住在魔界。
關(guān)于她的身世,她必須問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