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夕嵐昏迷了一天后,才慢慢轉(zhuǎn)醒。
她睜開眼,呆呆的看著頭頂上的紗帳。
半晌,她突然坐了起來:“爹!”
她翻開錦被,便要跳下床,卻在掀開簾帳那一瞬,呆住了。
榻邊,一身白衣的男子正支著額,發(fā)絲微亂,淡漠的面容有著濃濃的倦容,搭在一邊的左手白皙修長,但手背上卻都是猙獰的傷痕,幾乎已經(jīng)變形,在他那雙手上顯得格外扎眼。
聽到動靜,他睜開眼,見到黎夕嵐,眸中閃過一絲喜色:“你……”
黎夕嵐并沒有注意到他的神色變化,只是急道:“我爹他怎么樣了?”
他眸中光彩一黯,道:“黎尚書已經(jīng)在路上了?!?p> “那我娘他們……”
“隨黎府眾人一起去了?!?p> 黎夕嵐往后退了幾步,扯了扯嘴角。
她忘了,流放北古塔,爹娘已經(jīng)走了……
楚夙默了一默,站起身:“好好休息。”
黎夕嵐揉了揉太陽穴,什么也沒說,只是皺著眉,似乎已經(jīng)聽不見他在說什么了,腦子里嗡嗡作響,隱隱作痛。
楚夙望了她一眼,嘴唇動了動,最終卻還是轉(zhuǎn)身,走了出去,走到門口時,燕兒一臉焦急地迎了上來,見楚夙頷首,她馬上應(yīng)道:“奴婢會好好照顧王妃的,殿下放心?!?p> 楚夙不再做任何表示,身影漸行漸遠(yuǎn),在深秋蕭瑟的風(fēng)里,顯得筆直如松。
……
接下來幾天,黎夕嵐卻是一直有些恍惚,幾乎水米不進(jìn),記得燕兒直掉眼淚,勸了好久,才讓黎夕嵐勉強(qiáng)吃了點,吃得極少,閑時都會坐著發(fā)呆,整個人漸漸便瘦了下去,身體虛弱得如紙片一般。
深秋之后,便是初冬。
初冬的天并不算很冷,但京城的人也都穿上了冬衣,準(zhǔn)備迎接著寒冬。
冬至這天,三皇府一片冷清。
因著皇妃剛經(jīng)歷親人失離之苦,皇府上下的下人都倍加小心,以防不小心沖撞了皇妃。
一個月過去,黎夕嵐也比初時的痛苦好了許多,雖說也還是虛弱些,但總歸有了點精神氣,只是有時患得患失,本來活絡(luò)的性子沉悶了許多罷了。
“王妃,要不要出去,散散心?”燕兒小心翼翼地問。
黎夕嵐喝了口茶,搖搖頭。
燕兒只好作罷,轉(zhuǎn)而從食盒里取出一盤餃子,正散發(fā)著裊裊熱氣:“王妃,今日是冬至,奴婢特的請來了從前黎……府上的師傅做的,是您最愛吃的三鮮餡的,您要不要嘗嘗?”
聽說是從前府上的師傅做的,黎夕嵐手一頓,稍稍遲疑了一下,才道:“好。”
燕兒一喜,忙將那盤餃子置于黎夕嵐案前,并將黎夕嵐愛蘸的醬料也一并布上。
黎夕嵐望著那一盤熱騰騰的餃子,眼中不禁蒙上了一層水汽。
這是她第一次,不在黎府過的冬至,往年,都是廚房煮一大鍋餃子,一家人一起吃的,每次,爹都會把三鮮餃子蘸了醬料夾給她,她每次都吃得滿嘴流油,吃到肚子滾滾。
像以前一樣,黎夕嵐將一只餃子蘸了蘸醬料,輕輕放入口中。
餃子皮薄餡足,一口咬開口齒留香,鮮美的湯汁令人食欲大動,黎夕嵐吃著吃著,眼淚就掉了下來。
熟悉的味道,曾給了她多么美好的回憶,而現(xiàn)在吃,卻已是物是人非。
燕兒也抽了抽鼻子,從前黎老爺對待仆人下屬親切可加,每年冬至也都會賞他們一份餃子,可現(xiàn)在黎老爺已遠(yuǎn)在邊疆那種荒涼艱苦的地方……
“燕兒……謝謝你,”黎夕嵐突然輕輕道,“我已經(jīng)好久……沒吃到這么好吃的東西了……”
燕兒頓了頓,想說什么卻又咽了回去。
她想說,這師傅是三殿下派人請來的,但殿下囑咐過了,不必告訴王妃,這只會讓王妃增加不必要的負(fù)擔(dān)。
燕兒望著黎夕嵐唇邊的一絲微弱笑意,心里復(fù)雜萬分。
王妃靜養(yǎng)的這一個月里,三殿下來過好多次,每次都只是在門前止步,從不進(jìn)去,只是聽她說說王妃的種種情況,神色依舊淡漠,但燕兒卻每每都看到,楚夙似乎也瘦了,眼下一片烏青,竟像是幾天不曾好好休息過。
黎夕嵐接著又吃了幾只餃子,見燕兒出神,不由問道:“怎么了?你身體不舒服?”
“啊,沒、沒有,”燕兒忙揉了揉眼睛,“奴婢好好的呢,王妃吃好了嗎?”
黎夕嵐點點頭,隨即卻突然想起一事:“對了,近日怎么不見楚夙?他呢?他在哪兒?”
燕兒愣了一下,道:“殿下……他最近公務(wù)繁忙,應(yīng)該在書房吧?!?p> “膳房可還有餃子?”黎夕嵐問。
“有。哎,王妃你上哪兒去?”燕兒見黎夕嵐起身往外走,不由道。
“端一盤給楚夙?!崩柘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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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明天國慶哦,將會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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