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望著江寒,和藹地道:“江寒,老夫就是周伯。”
“周伯?你就是周伯?”江寒記起了在城隍廟里,楚燕鈴提到過的周伯,沒想到如意莊的那位老乞丐就是周伯。
周伯外貌較在如意莊之時,變化很大,看上去干干凈凈,一掃以往的邋遢,整個人顯得沉穩(wěn),又不失威嚴。
江寒本欲再跟周伯說上幾句,突然之間想到了張夫人,趕緊便與周伯一道往張夫人的臥房奔去。
臥房的門是打開的,亮著燈光,二人走進去,望見張夫人正昏睡沉沉,顯然被“無意門”的人點了穴道。
他們觀察片刻,發(fā)現(xiàn)室內(nèi)的擺設(shè)未有被翻動過的痕跡。
二人又去了隔壁張惜影的房間,這里除了床上凌亂不堪,其他未見異常。
江寒與周伯回到張夫人的臥房,他解開張夫人被制住的穴道,張夫人悠悠醒轉(zhuǎn)。
突然望見燈影下站著的兩個人,張夫人不禁嚇得叫了起來。
“伯母,是我?!苯龀鲆粋€微笑,試著安慰張夫人慌亂的情緒。
“江寒?是你……”張夫人看清楚江寒,這才稍稍穩(wěn)定。
“剛剛差點嚇死我了!”張夫人望一眼周伯,滿眼疑問,她卻不認得這是何人。
江寒知道張夫人不認得周伯,趕緊向她介紹道:“伯母,這位是周伯,是侄兒在如意莊時的舊友。”
張夫人這才緩過神來,長長舒了一口氣,目光從二人身上移開。
過得片刻,她突然又想到什么,問道:“你二人如何進來的?”
江寒望了望周伯,欲言又止。
他知道張夫人近段時間精神不好,遭受連番打擊,情緒低落,若是告訴她張惜影被“無意門”劫去,她心里能否承受得起?
江寒頓感左右為難,不知說什么才好。
張夫人看出江寒神色不對,又問道:“隔壁影兒如何?”
江寒垂首不語。
“不好!”張夫人低呼一聲,鞋也不穿,就跑去隔壁張惜影的屋子,望見屋子里空空蕩蕩,人已不見,張夫人捶胸頓足哭了起來。
“張記錢莊”有人聽到張夫人的哭喊,幾名仆役聞聲而來,望見張夫人哭得傷心,不知如何是好。
周伯沉聲勸道:“張夫人,惜影姑娘被賊人掠走,剛剛老夫未能及時趕到,釀成遺憾,事已至此,還得從長計議!”
張夫人這才抹了抹眼睛,止住哭泣。
“伯母,昨晚你睡覺之時,可曾發(fā)現(xiàn)異常?”江寒問。
張夫人搖頭道:“老身昨晚睡得早,未曾醒過,沒發(fā)現(xiàn)有人進來?!?p> 江寒心中一動,又問:“伯母,你屋里是否丟了東西?”
張夫人趕緊返回自己臥房,從一道抽屜里取出一個盒子,打開一看,金銀珠寶都在里面,沒少什么東西。
“這就奇怪!難道‘無意門’的人捉走張惜影,僅僅就是為了挾持自己交出那枚戒指?”
江寒思量事情決計不止如此簡單,否則他們也不會千方百計將張如箋陷害至刑獄大牢,再到錢莊來圖其所謀。從“無意門”的行事風(fēng)格看,他們想要的不僅僅是自己身上的戒指,定然還有其他所求。
“可是,張如箋又有什么東西,令‘無意門’不擇手段也要得到?”
江寒此刻還不知道,張如箋也有一枚林獨龍獎勵的戒指,不過已經(jīng)被曾先生用“噬心術(shù)”將下落套了出來。
“賢侄,你要想辦法救影兒出來!你伯母如今想死的心也有了……”張夫人無助地望向江寒。
她夫君被押,女兒被劫,心里六神無主,江寒成了她唯一的依靠。
江寒安慰過張夫人后,便吩咐眾人回去,各司其職,保護錢莊的安全。
當(dāng)然,在黃州城里,“無意門”也不敢太過囂張,畢竟這里還有官兵鎮(zhèn)守,“無意門”不會公然與官府作對,在城里干出打家劫舍之事。掠走張惜影,也只是“無意門”偷偷的行動。
離開張夫人臥房,江寒跟周伯回到自己的住處。
再次見到周伯,他這時才稍感興奮。
“周伯,你這一段時間去了何處?”
周伯捋了捋胡須,緩緩道:“江寒,那晚以后,我便回了自己的老家。后來又去了趟如意莊,得知你已離開……而且,你娘也過世了……”
一言及此,周伯突然稍顯激動,語聲哽咽,似乎難掩心中痛苦。
“想不到一別之后,竟成永訣!從此世上再無‘玄陰劍女’!”
江寒聽得神情黯然,不由也涌起一陣悲傷。
那天晚上與張總管家丁拼殺時的種種情景,又浮現(xiàn)在他的腦海。
他又記得,這位周伯與王大娘說話之際十分隨意,似乎雙方并無隔閡,看來周伯與王大娘早就熟悉。
如今望見周伯無比痛苦的神色,江寒心里突然生出一個猜想,“莫非,周伯對王大娘有過情愫?”
過得一陣,待周伯神容稍安,江寒試著問道:“周伯,你與我娘熟悉?”
周伯點了點頭。
“你跟我娘是同門?”
“非也!”
周伯在屋子里踱了幾步,嘆了口氣,說道:“江寒,你娘年輕之時,在‘玄陰宗’修習(xí)武學(xué),周伯的家,就在離‘玄陰宗’不遠的地方,所以很早就能夠跟你娘認得。”他抬首望向窗外,思緒仿佛又回到了很久以前。
江寒忽然明白,這周伯年輕之時,定然仰慕過“玄陰劍女”王綾,但王綾卻偏偏喜歡“日照峰”的江浪,并且嫁與了江浪。周伯對王綾念念不忘,四處輾轉(zhuǎn)打聽,得知雙目已經(jīng)失明的王綾住在如意莊,便跟了過去,寧愿過那乞丐般的生活,也不愿離開。
想明白這些,江寒感慨不止!心道這位周伯也算至情至性之人,為了心里那份飄渺的感情,竟做出如斯之舉,世間似這般癡情之人,又有幾多?
“江寒,姓曾的約你明日午時去小狼山與他會面,你如何打算?”周伯感懷一陣過后,立刻提起張惜影的事來。
江寒略一沉思,答道:“‘無意門’費盡心思,謀劃周密,定然有他不可告人的秘密,但如今也猜不出他們究竟意欲何為,只能靜觀其變,伺機而動?!?p> “嗯,”周伯頜首道:“張惜影被他們捉去,暫時應(yīng)無性命危險,明日午時我與你同去小狼山,以應(yīng)不測!”
“只是,那姓曾的說過,要你用戒指才能換回張惜影,你如何打算?”
江寒道:“這枚戒指是我娘的遺物,我自然不愿交給他們,但如今事關(guān)惜影姑娘安危,實在無法可想,也只能交出去了……”
周伯面色凝重,他心里當(dāng)然不愿江寒將王綾遺物交出,但事已至此,又能想出什么更好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