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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袖凝霜

六拾弐. 楊復(fù)夜探珠簾坊,楚成惡言解郁結(jié)

輕袖凝霜 陳九光 3653 2019-09-09 20:30:00

  楊復(fù)回帝城,途中片刻不留,皇上身邊的密探溜進了大公公府邸卻再也沒有出來,當(dāng)呂公公三個時辰之后把這個消息報給皇上的時候,皇上的心情是沉重的,從此刻起便再無回頭之路了。他嘔心瀝血十幾年,在和楊復(fù)的明爭暗斗中,總是得了這里失了那里,到此時自己手里攥著優(yōu)勢的并不比楊復(fù)大多少,如果不是董云他們查到楊復(fù)的部分義子名單,恐怕自己這萬千皇權(quán)能給到自己的榮光僅僅是葬禮規(guī)格比別人高一點吧。

  這時候他忽然想起那個叫楚成的小女子,她咬牙苦撐十二年,何嘗不是和自己一樣,那天董云帶她進來的時候,自己何嘗不佩服這個小女子,自己雖是萬人之上的君主,可是本質(zhì)上和這個可憐的女子有什么區(qū)別,自己甚至還不如這個女子,沒有她的堅韌、沒有她的無畏之心。皇上偶爾會厭棄自己,說到底自己也是舍不了這皇權(quán)富貴、萬人跪拜的權(quán)勢罷了。

  呆坐在龍椅上的皇上久久沒有出聲,呂衛(wèi)心里不放心,連比帶劃的暗示手下的人去叫皇后娘娘來解圍。

  “罷了,罷了!”皇上忽然出聲,只不過這聲音傳到呂衛(wèi)和外面皇后娘娘的耳朵里,由顯凄涼,“呂衛(wèi),你親自帶著圣旨去大公公府一趟?!?p>  “遵命!”呂衛(wèi)領(lǐng)命退了下去,皇上心里的忐忑他都懂,如果楊復(fù)決定了明天就帶兵,那呂衛(wèi)現(xiàn)在去大公公府就是去送死,可是到了這一步,呂衛(wèi)不能退縮,他是皇上身邊的人,他出去公務(wù)便是代表著皇上,皇上哪有退縮的道理?

  呂衛(wèi)運氣好,去到大公公府時撲了個空,楊復(fù)不在,只有一個管事小太監(jiān)在,呂衛(wèi)稍等了一個時辰,見楊復(fù)遲遲不歸,又因為惦記著皇上,呂衛(wèi)便匆匆回宮了。

  楊復(fù)當(dāng)然不會進宮,他這輩子除非殺了皇上,否則那個皇宮他再也不會去了。

  楊復(fù)去了珠簾坊,他心里知道珠簾坊應(yīng)該是人去樓空的,但是楚成的心智在他看來已是近妖,他不敢胡亂猜測,他必須時刻緊盯著才能放一半心,這個楚成到底是死是活?而珠簾坊和當(dāng)年花月派到底有沒有關(guān)系?

  另楊復(fù)意向不到的是,珠簾坊的主人居然換成了李璀,而且卓青婷和卓聿修居然也在,他們看上去居然其樂融融的在逗弄一個小孩。

  “誰?”卓聿修發(fā)現(xiàn)了外面異常的響動。

  門外人閃身進來,高聳的鼻尖首先從微弱的燈光里轉(zhuǎn)了過來,楊復(fù)是極其瘦削之人,他的身影在這暗淡的燈光下,被壓成了一張紙片一樣的薄,蒼白的面容漸漸從燈光里轉(zhuǎn)了出來,猶如鬼魅一樣冷冷一笑:“我!”

  “??!”卓青婷像是受了驚嚇,倒抽一口冷氣,張大的嘴巴怎么都合不上,持續(xù)的尖叫聲從她的喉嚨里傳出來,眼神里的慌亂顯示著,卓青婷瘋魔的毛病忽然發(fā)作了。時隔一年多,卓青婷被楊復(fù)的影子嚇的犯了病,或許是她剛剛太忘我了,忘記將保護自己的警戒線開啟。

  “再叫,再叫我掐死你!”楊復(fù)說著閃身就上來想要掐卓青婷的脖子。

  “不可!”李璀來不及放下孩子,他滿眼都是楊復(fù)那伸向卓青婷的枯瘦的魔爪。

  楊復(fù)見李璀大意,或許是他李璀根本瞧不上自己的武功,覺得就算懷里有個累贅都能阻止得了自己,楊復(fù)一下子魔性更是大發(fā):“找死!”他左手一推卓青婷,失去抵抗毅力的卓青婷整個人就飛了起來,李璀半空中掠過楊復(fù)去接卓青婷,就在這擦身而過的瞬間,楊復(fù)輕輕一帶,那弱小的嬰兒被便被他揣入懷中。

  “義父,不可!”卓聿修晚了一步,只在李璀身后接住了自己的女兒,眼看著那么小的嬰兒落入這個瘋子手里,卓聿修的心幾乎吊到了嗓子眼兒。

  “義父,我跟你走,這屋子里的其他人,對你毫無用處!”卓聿修非常干脆的做了判斷。

  楊復(fù)掃視一周,卓青婷是個半瘋之人,卓聿修對她本也不是十分重視;李璀早已心智墮落,這個嬰兒威脅李璀可能還有用,但是威脅李璀有什么用呢?卓聿修,卓家莊的莊主,和自己有二心,留不得,雖說留不得,那留下一點錢財也是好的,想到這里楊復(fù)臉上皮肉稍微動了一下:“楚成呢?”

  “楚成中了你的胡蔓草之毒,雖然僥幸活了下來,可是你怎么會不知,唯有北方以北的北境才能解毒,她此刻恐怕已沉睡在北境之處了?!崩铊?,楊復(fù)一定是懷疑了什么才親自來夜探珠簾坊的,這時候咬定說楚成死了,他反而一個字都不會相信,要是說楚成還有可能活著,他倒有可能信幾分。

  胡蔓草有多毒,武林之人皆知,楚成活不了是鐵定的事實,楊復(fù)不再糾結(jié),遇神殺神、遇佛殺佛才是他的作派,既然已經(jīng)置之死地而后生,那區(qū)區(qū)一個楚成又算得了什么?

  “接著!”楊復(fù)忽然將手中的嬰兒拋向李璀,并順勢推著自己往他的方向撞去,李璀接過嬰兒,身子一轉(zhuǎn),本來站在他側(cè)后方的卓聿修便整個人露了出來,他像被施了咒一樣,不動、不躲、不閃,楊復(fù)袖中的短劍正刺中他的左胸膛,他隨即像個木偶一樣,被楊復(fù)操縱著,跟隨楊復(fù)頭也不回的離去了。

  “卓莊主!”

  “爹!”看著父親被人帶走,卓青婷總算恢復(fù)一點意識,“爹。”她想追上去,奈何半分氣力都使不上。

  李璀明白,卓聿修明明可以躲過去的,可是如果他躲過去了,他不跟楊復(fù)走了,那這個孩子斷無可能活命,楊復(fù)狡詐、頻頻使毒,真打起來,自己和卓聿修不一定占得到便宜,好像看上去最和平的解決方式只有一條,那就是讓楊復(fù)帶走卓聿修。

  ***

  “姐姐、姐姐,求求你,救救我父親!”深夜好不容易睡著的楚成被一陣凄厲的呼喊驚醒。

  “怎么了,珠兒!”楚成驚的一身冷汗,她好像聽見了那夜方園的慘叫聲,一個秀麗的女子絕望的在火堆里呼喊著:父親、母親……

  “你怎么了,怎么出這么多汗,難道要毒發(fā)了?”董云從旁邊房間跑了過來,眼看楚成大汗淋漓,心里緊緊的一疼,董云最近總是患得患失,她經(jīng)常跑到碧湖北岸來守著楚成,生怕錯眼不見,以后就再無機會了。

  “夢到姐姐了!”楚成無力的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下面大顆的淚珠撲簌撲簌的掉下來。

  董云安慰的抱一抱楚成:“雖然我比你小一點,但是你把我當(dāng)成姐姐也是可以的,以后我保護你,啊?!彼p輕拍著楚成背,想安慰一個孩子一樣在安慰著楚成這顆破碎的心。

  楚成輕輕一笑推開董云:“胡說,出去看看,是怎么了?”

  “小姐,是卓青婷和李璀,說是楊復(fù)帶走了卓聿修?!敝閮哼M來回報。

  “楊復(fù)那三腳貓的功夫能在李璀、卓青婷和卓聿修自己面前帶走卓聿修?!”董云第一個不信,“你這個璀哥哥是死人腦子么,別人不知道,他還不知道你的身體么,這時候帶著個瘋婆子來打擾你???”董云一想到楚成剛剛被驚醒的楚楚可憐的樣子就想打人。

  “好了,董云,你仔細(xì)想想,卓聿修將之前將自己知道的名單都給了你,這時候又跑到楊復(fù)那里做人質(zhì),你不明白他要做什么么?”

  “他這是抱著必死的決心去的!”董云怎么可能不明白,可是在她眼里,現(xiàn)在打擾楚成休息就是罪該萬死,就是不可饒恕的愚蠢。

  “卓聿修背叛了楊復(fù),前有李立后有卓聿修,楊復(fù)怕是恨之入骨,欲殺之而后快,以儆效尤,但是楊復(fù)剛剛沒有直接殺了他,恐怕還是為了他的萬貫家財?!背上袷亲匝宰哉Z。

  董云和珠兒同時眼前一亮:“只要她守好家財,卓聿修暫時便不會有性命之憂?!?p>  董云撇撇嘴:“他真要殺人還不定誰死呢?!?p>  “不要小看楊復(fù),他對于毒的研究,恐怕我都要退一步說話?!?p>  聽得楚成如是說,董云在心里默默的嘆了口氣。

  “好了,我去和李少爺說說!”這么多年了,珠兒對李璀的稱呼始終沒有變過。

  “楚成你出來,如果不是你上次假借楊復(fù)名義將我綁了過來,給我那些羞辱,我怎么會說不出口,那父親怎么會不知道綁我的另有其人,那他又怎么會那么匆忙的將楊復(fù)的名單給你,那何至于到今天像狗一樣被楊復(fù)帶走。你做人怎么能忘恩負(fù)義?”卓青婷沒有瘋魔之前也是個聰慧的女子,她稍微一想便想通了這一系列事情的邏輯順序,她等不得珠兒去回復(fù),一會兒不見楚成出來,她早急了,她擔(dān)心楚成不愿意幫她,所以她故意大聲咒罵著,這樣楚成就一定會過來的。

  董云聽在耳里剛想罵人,楚成輕輕拉住了她,珠兒將起夜的披風(fēng)遞了過來,又抱著一床薄絨被子跟了出來。楚成自顧自坐到旁邊特制的大胡床上,珠兒將薄被子輕輕蓋上,然后默默坐到董云旁邊。從出來楚成就一直沒有說話,甚至看都沒有看卓青婷一眼。

  卓青婷有點被楚成的氣場壓住了,不敢說話,眼睛里慢慢涌上一層霧氣。

  “其實你知道,你父親無論如何在楊復(fù)眼里都不過是一條狗而已!”

  “你!”卓青婷無可辯駁,楊復(fù)眼里能有誰呢?

  “卓家的錢能多守一日,你父親便能多活一日,明白么!”

  “可是最重要的還是將卓莊主從楊復(fù)那兒救出來?!崩铊辶艘痪湓挕?p>  “救人的事兒你們要救的自己去想辦法吧,我管不了。”楚成說完起身走到卓青婷身邊,“你記住,我從來沒有欠你們卓家什么,你父親提供的名單只是在替自己贖罪而已,至于那時候你真以為你父親猜不出是誰綁架了你么,他那么了解楊復(fù),你以為他真的會相信,楊復(fù)既然沒有傷你分毫,卓小姐,動動你的腦子吧,你的父親只能你自己去救!”

  楚成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董云還回頭瞪一眼李璀:“誰讓你這么晚帶人過來的,還以為什么大事兒呢?”

  “哎,我倒是要能攔得住啊,一個個都是說一不二的大小姐脾氣!”

  楚成聽得他最后一句牢騷,不禁笑出了聲音,珠兒和董云擺擺手,各自回房重新躺下。

  李璀看著楚成走進臥房的背影:楚成啊,你終究是善良的!

  楚成話雖然說的狠,可是她何嘗不是三言兩語替卓青婷解開了心頭的郁結(jié)呢,要知道卓青婷一直認(rèn)為是自己的隱瞞,害的父親落入了兩難的境地,所以她才逃離卓家莊不敢面對自己的父親。

  正廳里一下子全部人都走了,卓青婷一下癱坐在地上,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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