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長治久安#

　　繪千世仿佛突然理解了他老大跟老大的“兄弟”之間的“真實”關(guān)系，于是默默地閉上了嘴。

　　剛好祁旻也不想跟他掰扯。她幾乎是連著加了兩周的班兒，又趕上基層管理員與類腦體公司之間的矛盾尚未解決，真的不想管寄浮生那些黑市的事兒。在跟繪千世簡單聊了兩句之后，秋收就拉著金田回到了舊城——開始放松式收割。

　　當然，秋收和金田是放松了，對于那些舊城認真玩兒游戲的普通玩家們而言，這就是一次次運氣不好所致的空手而歸。

　　只是在收割的間隙，兩人站在樓頂時，金田有些猶豫地對秋收問道：“那個繪千世說的薄荷糖，是你們研發(fā)部泄露出去的？”

　　“嗐，故意泄露的?！鼻锸罩皇堑ǖ鼗卮鸬?。

　　“那到底是不是毒|品？”金田問道。

　　秋收一矮身坐在樓沿兒上，反問道：“你說煙草算不算毒|品？”

　　“煙草有害，毫無疑問?！苯鹛锊⒉华q豫地說道，“如果政府出臺法規(guī)禁止煙草買賣，我頭一個兒贊成?！?p>　　“甭管你贊不贊成，就說煙草是毒|品么。”秋收打斷他道。

　　這次金田只好承認：“不是。但抽煙上癮的程度甚至比一般的毒|品都大，是不是毒|品的標準也是人定的?！?p>　　“就說是人定的啊?！鼻锸諈s接著他的話說道，“現(xiàn)實世界里除了法律規(guī)定的毒|品之外，有成癮性的東西多了去了。清神劑——就是‘薄荷糖’源碼編寫的添加劑——它就跟咖啡因一樣，單提出來要被管制，但在咖啡可樂茶里就是普通成分，你怎么就說它一定得被定性成毒|品呢？”

　　這么說就顯而易見了。清神劑作為薄荷糖的功能成分，其存在本身就具有兩面性。然而由于類腦體公司研發(fā)部在編寫清神劑源碼時就增加了濃度制約因子，因此在類腦體里即使它被添加進各種食品飲料，其濃度都不會超過理論上的致癮量。要想真正吃薄荷糖吃出癮來，恐怕更有可能先把自己吃成厭食癥。

　　“那你們是想怎么著？”金田還是問道，“現(xiàn)在有了薄荷糖，以后還要有別的？咖啡因？大麻？”

　　“滑坡謬誤啊這是?！鼻锸张牧伺乃募纾芭鰜硪粋€薄荷糖，就是為了給那些搞毒|品的開一個可控的缺口兒。現(xiàn)實世界非法的產(chǎn)業(yè)那么多，之前唯獨販|毒在類腦體找不到任何對應(yīng)?，F(xiàn)在有了薄荷糖，相當于弱化版的毒|品，滿足一下兒那些朋克們賣DRUGS的想法，希望能借此減少一下兒他們在現(xiàn)實世界賣大|麻的可能性吧?！?p>　　“那也降低了在類腦體里販|毒的門檻兒不是？”金田嘀咕道。

　　“沒降低多少吧?！鼻锸辙q解了一聲，而后就從望遠鏡里看到隔著四條巷子有人在圍獵喪尸，“兩點鐘方向有一票兒大的，走不走？”

　　——

　　第二天中午午休時，季連就告訴了祁迷“薄荷糖”的事情。

　　類腦體世界產(chǎn)生“毒|品”讓祁迷大為驚詫。對于沒有接觸過毒|品的一般人來說，哪怕是現(xiàn)實中的販|毒行為，雖然是知道危害巨大，但終究也是隔著好幾手的社交媒體傳播，總覺得大體上與自己無關(guān)的。但祁迷站在類腦體公司的角度，不免覺得這是心腹大患。

　　祁迷忍不住反復(fù)思考這個問題，但又想到明天還得交數(shù)學練習冊，于是只好努力集中注意力寫完了今天的題，又按照語文老師的標準預(yù)習了下一課的文言文，才連忙打開電腦聯(lián)系季連。

　　這個時候季連正好也在線，祁迷直接給他打過去了語音：“喂，季連，你說那‘薄荷糖’是從圣彼得堡區(qū)走私過來的？”

　　季連那邊兒聽起來有點兒模糊，似乎是刻意壓低了聲音：“是啊，你就問這個？”

　　“那我還能問啥？”祁迷有點兒著急地說道，“那個什么……繪千世，到底靠不靠譜兒啊？別的我都信了，但販|毒可是大事兒……”

　　“我也是聽來的?！奔具B說道，“下次再問問繪千世吧?！?p>　　祁迷脫口而出地問道：“你今天有空兒么？”

　　“啊？”季連有些意外，“怎么，你今天要上類腦體？”

　　“我……我在家上不了?！逼蠲越忉尩溃暗阌袝r間可以上一下兒呀。”

　　“怎么可能？”季連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兒不愉快了，“我作業(yè)還沒寫完呢，明天還英語小測，我們家的接口被我媽設(shè)了密碼?！?p>　　“啊……”祁迷有些不甘心，“那薄荷糖怎么辦？”

　　“能怎么辦？我又不是警察?！奔具B說道，“再說了，在我知道有這么回事兒之前，薄荷糖早就開始在黑市流通了。你現(xiàn)在著急也無濟于事。”

　　祁迷也知道他這話說得沒錯，但她怎么能眼睜睜地看著類腦體世界被毒|品侵蝕？

　　但是肯定不能強迫季連上線調(diào)查，祁迷也知道作業(yè)沒寫完是種怎樣難受的體驗。她深吸了一口氣，而后問道：“那你想想辦法，咱們不能就這么等著呀?！?p>　　季連那邊兒沉默了一會兒，而后他的聲音稍微放大了一點兒：“你手頭兒有錢么？這周末我可以再去找繪千世問問，看看他能不能再去一趟圣彼得堡區(qū)……但這個錢估計就要得有點兒多了。”

　　祁迷想了想，那個繪千世到底可不可信她還不能確定，為了類腦體的長治久安投點兒錢不算什么，但要是事情耽誤了可就真的要命了。

　　她說道：“咱們可以自己去一趟?！?p>　　“什么？！”季連的音量終于沒控制住，而又連忙再度壓下去，“開玩笑吧，去圣彼得堡區(qū)可是出國了就。”

　　“類腦體里沒有國界吧?！逼蠲哉f道。

　　“但是……”一瞬間季連似乎是詞窮了，“圣彼得堡區(qū)可是俄語區(qū)，而且用戶基本上也都是外國人?！?p>　　“可以用翻譯插件?！逼蠲詫Υ嘶貞?yīng)道。

　　“咱們倆還是兩個……未成年人?！奔具B不得不變相地承認了自己能力不足。

　　祁迷立刻說道：“你要是怕就算了，借我一下兒接口，我可以自己去?！?p>　　季連連忙改口道：“你別開玩笑，我怕個腦袋。”然而畢竟也不能當場答應(yīng)去圣彼得堡區(qū)，他只好說道，“我先問問秋收和繪千世他們吧，這事兒得從長計議?！?